第95章 僵屍樂園
“岑先生, 歡迎回來。”無相的聲音又一次地在岑非的耳邊響起來。
岑非嗯了一聲便在地上坐了下來, 他的情緒還沒有完全從巨大的悲傷中脫離出來,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這片虛無,好像從虛無中又看到了那片璀璨的星河。
許久之後,岑非擡起頭, 小聲地向無相詢問道:“我要多久會進入到下一個世界。”
無相回答說:“這個我們也不好确定,不過您放心, 最長不會超過二十天的。”
岑非點了點頭便又沒有了聲音,他躺在了虛無空間中,這裏沒有任何供他可以娛樂的東西, 所以他便只能去回憶和斯塔洛夫相處得一點一滴, 可是關于他們間的美好回憶便只有在庫多拉星球的那兩年, 這些記憶就像是塊小小的糖果,糖果裏夾着黃連,當他把甜味都咂幹淨以後,苦澀的味道會馬上跳到他的唇舌。
而關于他來的那個地方的記憶也好像一點點變得單薄了起來,他對那個人的記憶不知在什麽時候變得不是那麽的清晰了,只能記得他站在高高的雲層上,低垂着眸子望了自己一眼,無悲無喜。
幾天後,岑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 他突然向無相提問道:“神……為什麽想要學會去愛?”
無相帶着歉意對岑非說:“我也不清楚,我們是低級管理者,所知道的信息有限。”
岑非其實也沒覺得無相會告訴自己答案, 聽到意料中的回答後他彎着嘴角做出一個很标準的微笑來,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歉意,他接着又問無相:“你在這裏不會無聊嗎?”
“無聊?為什麽?”無相是在虛無中被創造的出來的,在這裏修煉,在這裏成長,他從來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這片虛無就是他的一切。
岑非歪了歪腦袋,“你們的世界都是這樣的嗎?”
“并不是的,每個管理者其實是可以自己構造自己的空間的,但我習慣了虛無,無論在這裏放置什麽我都會覺得不習慣,其他管理者的空間我沒有見過,大概會比我這裏有趣一些吧。而神住在九重天上,聽說那裏是最美的地方,但是我沒有去過。”無相說道。
“以後會有機會的。”岑非安慰他說。
“沒有的。”
岑非問:“怎麽了?”
無相好像是嘆了一口氣,他說:“本來如果我找的人可以成為主角讓神學會如何去愛,我應該是可以升級的,但是現在沒辦法啦。”
無相沒有告訴岑非的是,他其實是完全可以把岑非留在這裏再找一個符合要求的靈魂将他送往三千小世界裏的,但是他最後沒有這麽做,是岑非讓他想起了他很久很久以前見到的那個很特殊的孩子,後來聽說那個孩子沒神打入了地獄中,他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他已經記不大清楚那個孩子的模樣了,只是聽更高級的管理者們說,那個孩子後來散了魂魄,從此消失于天地間。
岑非哦了一聲,他現在才知道原來還算是他拖累了無相,道歉的話他也說不出來,想來無相也是不想聽的,更何況這件事他也沒有做錯什麽。
他轉移了話題,問無相:“你們神是什麽樣子的?”
“我也沒有見過,只聽他們說過一些……”無相用了很多美好、神聖的詞彙來描述了他口中的神,可以聽得出來無相他對他是神十分地尊敬。
無相口中描述的神不禁讓岑非想到了另外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冷心冷腸,臉上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其他的表情,他也不敢想象那個人會是他的斯塔洛夫,不敢想象那個人為他心動,為他流淚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那個人,才不會在乎他。
岑非輕輕嘆了口氣,他想起他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他幾乎是完全忘記了他,這樣倒也好。
他又聽到無相對他說:“不過他們說神在去小世界之前的一段時間裏變了很多,開始像個普通的凡人一樣動不動就發脾氣,常常把自己關在聖殿裏幾百年都不出來。”
岑非笑了一聲,他覺得無相的這話不太對,普通的凡人又沒做錯什麽,為什麽要拉他們下水。
他又和無相随便地聊了幾句,再然後,虛無空間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岑非似乎是睡了一覺,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和斯塔洛夫回到了庫多拉,看着已經變成了一片綠色的星球,斯塔洛夫扛着小鐵鍬挖了一個剛好能躺下兩個人的深坑,帶着他一起躺了進去。
他們的身上被覆上新土,他在坑裏睡着了,又好像是醒着的,看着他們的頭頂的泥土中長出新芽,新芽抽出細嫩的枝條慢慢長大,一朵金色玫瑰悄然開放。
醒來後岑非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從地上爬了起來,望着自己不遠處的幾個記憶球,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那些世界中都經歷過什麽了,他向着那幾個記憶球走了過去,伸出手碰了碰離最最近的那個白色記憶球,他對無相說:“将我這個世界的記憶也都保存起來吧。”
“好的岑先生。”
無相的話音剛一落下,亮色的光點就從岑非的腦袋上漸漸升起,頃刻間就形成一個棕紅色的記憶球,像是生了鏽的鐵器。
又像是那些被斯塔洛夫同那捧黃沙一同埋入地下的金色紋章,多年以後,當它們重見天日的時候,已經是鏽色斑駁,卻依舊榮耀。
岑非盯着眼前的五個記憶球看了很久很久,好像想要從這幾個記憶球裏看出什麽他曾經經歷過的畫面,可是那裏面什麽也沒有。
“岑先生,您可以進入下個世界了。”
“好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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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先生,蘇小姐來了。”
賀知澤放下手裏的文件擡起頭,看了一眼敲門進來的男秘書,又低下了頭将手中的文件又翻過了一頁,面無表情地問道:“她怎麽來了?”
秘書答道:“蘇小姐沒說,只說是想見您。”
賀知澤冷着一張臉,沉聲道:“不見,讓她趕緊走。”
“是。”秘書從賀知澤的辦公室退了出去,将他的辦公室門關好,辦公室裏恢複了以往的沉寂。
幾日後,公司食堂的電視裏正播放着午間新聞,正在吃飯的員工們卻根本沒有心思聽這些與他們毫無關系的事情,賀知澤的那位男秘書吃完飯站起來收拾桌上的餐盤的時候,一擡頭看到電視裏的畫面卻是差點沒把午飯都給吐出來了。
“今天早上九點鐘有市民在北環路天橋下發現一具無頭女屍,女屍上身着墨綠色毛衣,外披駝色外套,下身黑色緊身褲,女屍的身份與死亡原因還在調查中,希望知道線索的市民能夠積極撥打我們的熱線,我們的熱線是……”
秘書咽了一口唾沫,他隐約覺着女屍身上的那件駝色外套好像有些眼熟,只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什麽時候見過了。
直到傍晚有警察局的人過來找賀知澤的時候,秘書才想起來他是在哪裏見到那件駝色的大衣了。
“賀先生,警察局來人了。”秘書推開賀知澤辦公室的門向他報告說。
賀知澤應了一聲,穿着警服的年輕人從不久後才外面走了進來,賀知澤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看着眼前這位年輕的警察從口袋裏掏出證件,對他說:“賀先生您好,我是市警察局的,這是我的證件。”
賀知澤将證件随便掃了一眼,點了點頭,對眼前的警官不冷不淡地說了一聲,“周警官好。”
周警官收起了自己的證件,向賀知澤盤問道:“三月二十三號的晚上您在做什麽?”
“在家。”賀知澤答道。
警察又問:“什麽人可以作證?”
“家裏的傭人,還有監控錄像都可以證明。”
警察拿着小本不知寫了些什麽,緊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張五寸的照片問賀知澤,“不知您是否照片上的這個人?”
賀知澤點了下頭,“認識。”
警察從拿出照片後就一直緊緊盯着賀知澤的臉龐,似乎想從賀知澤的臉上看出什麽表情變化以期能夠得到一些他們不知道的線索,但遺憾的是賀知澤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變化。
警察向賀知澤解釋說:“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我們在天橋下發現一具無頭女屍,經過查證我們确定這具女屍的身份是蘇薇薇小姐,我們想知道您是否有什麽線索?”
“我不知道。”賀知澤冷漠地答道。
目前賀知澤沒有任何作案的嫌疑,警察也不好再盤問下去了,“好的,謝謝您的配合,我們先告辭了,如果您有什麽線索,請一定盡快和我們聯系。”
賀知澤應了一聲,目送着這位周警官出了他的辦公室。
他重新再辦公椅上坐了下來,打開電腦,突然發現自己的桌面上不知什麽被下載了一款叫做“植物大戰僵屍”的游戲,他拿起鼠标點了右鍵要将這個游戲從他的電腦中卸載,卻不知怎麽回事游戲竟然自己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