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會審
作為從小到大一直跟在韓應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的大家姐,韓如萍雖然歷來知道自家弟弟性格頑劣,膽大妄為,從青春期開始床伴就沒斷過,公然出櫃以後更是好幾次親眼撞見過他和炮、友滾在床上搞得欲死欲仙的場面,但畢竟鎮子不大,之前能被韓應拐上手帶回家的多多少少都是有點印象的熟面孔。
近幾年經過韓啓文的嚴厲警告,外加商業活動的逐漸頻繁,韓應往外跑的時間越來越多,已經很久沒有把亂七八糟的炮、友再朝家裏帶過。因此,眼下這種連名字都不知道,就*直接在客廳裏光明正大開幹的情形簡直聞所未聞,別說上了年紀的親媽hold不住,就連她作為一個在自家弟弟常年搞基的歷史熏陶下,接受度頗高的新時代女性,都有暈闕過去的沖動。
“伯母好,大姐好。我是容川……不好意思打擾了。”
雖然向來嚴守次元壁,但是對着三次元長輩的驚恐臉,息百川也實在不好意思再報一個聽上去假模假樣中二感十足的網名,當即規規矩矩的沖着眼前的兩位家長微微鞠身自報家門。韓應當年手段用盡都挖不出他三次元的半點料,如今首次get了對方的真名實姓,滿心歡騰之下當即展開點評:“诶?你姓容啊?名字還蠻好聽的。”
“我說你能不能閉嘴!”
面對着如此不識眼色的豬隊友,容川恨得牙癢癢,長輩在場卻又不便發作,只能一邊低聲警告,一邊神色發僵的繼續保持微笑。
“容川是吧……趕緊坐……坐……”
徐慧玲終于從瞠目結舌的眩暈狀态裏恢複了過來,對着眼前和自家兒子畫風迥異,一派文質彬彬的青年艱難地切換了一口夾生的普通話趕緊招呼了兩句,随即朝着自家女兒使了個眼色,拎着菜籃子匆匆進了廚房。正在樓上寫着作業的韓庭聽到動靜,打着幫忙的旗號歡天喜地的跟着竄下了樓。燒油切菜的聲響很快響了起來,間或夾雜着輕言細語的讨論聲。
“庭仔,老三什麽時候回的呀?”
“下午吧,我放學回家的時候他已經在家了。”
“老三的朋友看着眼生啊,之前你見過沒啊?”
“沒,不過人家一直說着要走,是老三死皮賴臉的把人纏到現在。我問是不是他的新條仔,他也沒理我。不過看着倒是比之前老三帶回家裏亂搞的那些家夥們順眼多了。”
“我看不像……老三好吃懶做腦子又蠢,交不到女朋友才去找男人,姓容的小夥子人挺精神的,怎麽看也不像能看上咱們家老三的樣子……”
韓應原本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等着飯菜上桌,聽着廚房裏傳來的議論聲越發不對勁,一臉黑線的跳了起來,斜眼看着旁邊坐着的人刷着手機嘴角邊挂了個笑,更是暴跳如雷:“你他媽笑什麽笑!”
“令堂真知灼見,總結到位,不愧是親媽!”
容川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正直地捧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Advertisement
六點不到,熱騰騰的飯菜陸續端上了桌。徐慧玲拿出了潮汕女主人特有的熱情,前後張羅着冷菜熱菜擺了十幾個。容川擺不出韓應那種穩如泰山坐吃等死的架勢,跟在韓如萍身後幫忙擺放桌椅布置碗筷,有禮得當的姿态落在一家人眼裏越發顯得知書達理,乖巧懂事。
“老頭子今兒不回家吃飯啊?要不要給他留點菜啊?”
落座以後的韓應終于有了幾分主人家的樣子,主動起身給家人分完湯以後,撈了個鮑魚直接塞到容川碗裏。
“你爹這兩天跑深圳,之前不是打電話給你說過了嗎?”
“诶你有和我說過?”韓應一邊扯着嗓子發問,一邊拼命朝着自家老媽使眼色。
徐慧玲沒有領悟到自家兒子求打掩護的電波,依舊有一說一的解釋着:“不就是深圳那個什麽地方要搞改造,修什麽國際珠寶園,咱家在那修的幾棟樓還有廠房都得拆。老頭子對那幾棟樓有感情了,心情不太好,這幾天跑過去請老租戶們吃飯,順便搞搞賠償手續的事,現在應該在喝酒呢,大概明天才能回來。”
深圳的土地寸土寸金,房價向來高居不下,城中村改造項目在中國也算是出了名的,每次賠償方案一公布,所造就的億萬富翁都能惹出一片嘩然。眼下即将動工的老區改造方案從好幾個月前就已經成為了媒體追蹤的熱點,近期內一戶人家平均賠償2個億的傳聞更是喧嚣塵上,徐慧玲這“幾棟樓還有廠房“的資産随口報來,那背後所代表着的天價賠償金,讓即使看慣了大場面的容川,都忍不住頓了下筷子。
韓應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狀況外的模樣,夾在碗裏的半條魚魚刺扒拉得滿桌子亂飛:“老頭子腿不好還天天往外跑,辦個手續的事給我說一聲不就行了?反正我正好也在深圳忙活,也就多跑一趟的事……”
“你還好意思說!”韓如萍舉起筷子朝着自家弟弟的頭上敲了敲:“前兩天才和你說等爹兩天一起回來,你倒好,一兩天都等不了非要今天往回趕,平時也沒見你這麽顧家啊?”
韓應原本就是借着開車不方便着急往家趕的借口生拉硬拽拐的容川,此刻那點小九九被無情揭穿,也不敢扭頭看對方的臉色,厚着臉皮幹笑了幾聲,讨好似的朝着對方碗裏又夾了好幾筷子菜,一個勁的催促着:“你趕緊多吃點,我媽手藝可好了!”
強行轉移的話題雖然只換來容川的一個白眼,到是成功吸引了徐慧玲的注意力,喝了兩口湯以後,當即主動開腔唠起了家常。
“小川你不是廣東本地人吧?”
“不是,我老家長春,然後現在和家人都住在西安。”
“西安那麽遠啊?那你和我們家小應是同學啦?”
“噢,也不是,我們是……網友……”
“诶?網友啊?”徐慧玲怔了怔,眉頭皺起,顯然對這個稱謂心有戚戚焉
這些年來,韓應的電話俨然成了熱線,三更半夜都經常響個沒完沒了,很多時候剛挂下電話,就一頭紮到電腦前對着話筒又哭又叫的搞到淩晨兩三點。對于自家兒子周遭這些龐大而神奇的社會關系,當媽的總是免不了多問幾句,而韓應懶得多解釋,一律以“網友”代稱。卻沒想到,在她眼裏游手好閑,随時催命的“網友”,今天居然堂堂正正地登了門。
然而網友總比炮、友來的靠譜,老太太勉強安慰了一下自己,繼續開展會審工作。
“那小川是做什麽的呀?”
“我做珠寶設計。”
“哎喲,珠寶設計啊?這個好!
”
雖然對于這個職業具體要做些什麽并不了解,但“珠寶”和“設計”四個字連在一起,顯而易見的逼格感顯然還是拉回了不少印象分,老太太瞬間精神一震:“小川你一般都設計些什麽珠寶啊?這麽洋氣的行業平時接觸的也都是年輕人比較多吧?”
容川看着她手腕上挂着的色澤柔和的白玉镯子,微笑着耐心解釋:“珠寶設計不只是針對年輕人,我們平時面對的客戶類型蠻多的,很多年紀大一點的客戶也會有這方面的需求。像您的這個羊脂白玉镯子,是白玉裏最好的品種,切割的工藝也很精細,想來珠寶設計師下了不少功夫,在市面上這麽好的成品不多見,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送給您的人一定很愛您,才會這麽用心。”
“哎呀,這就是老頭子聽他那些朋友推薦了随便瞎買的啦!”
徐慧玲被他兩句話一說,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似乎的趕緊探身朝着韓應脖子上指了指:“老頭子之間也花了點錢給老三買了個玉,說是個什麽還沒切過的翡翠原石,切開可值錢,養得好的話能給老三招個好姻緣。老三性子糙,挂在脖子上了就不肯取,一直也沒想着要弄弄,小川你要不幫忙看看,這個能給設計設計不?能弄的話我們找個時間琢磨一下,做兩塊像樣點的玉牌以後能幫老三找個好對象……”
容川順着老太太的比劃扭了扭頭,韓應呆坐在那,梗得僵直的脖子上挂着半紅不黑的一根繩子,繩子上面吊着拇指大小的一塊石頭,黑黑綠綠的一眼看過去暫時也看不出到底什麽品種。然而老太太一臉期盼着的給兒子“找個好對象”的暢想對比着韓應此刻吃癟表情喜感十足,容川忍不住跟着加油添醋:“這個沒問題。伯母不嫌棄的話,這件事可以交給我,我一定盡心幫應聚……幫您兒子設計兩塊合意的挂墜,争取早日把白富美娶回家。”
韓應飯桌下一腳踹了過去,咬牙切齒的低聲警告:“我媽腦子今兒不清楚,你跟着在這瞎添什麽亂?白富美尼瑪蛋!”
“我設計費很高的,這都答應給你免費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容川同樣壓低了聲音回踹了一腳。
徐慧玲沒瞧見他們之間龇牙咧嘴的小動作,暢想完自己兒子的聘禮事宜,不甘寂寞的繼續轉移目标:“對了小川,你結婚了沒啊?
“……還沒……”
“那處對象沒啊?”
“……之前有,不過分手了……”
“這樣啊?”徐慧玲的口氣裏一派惋惜:“小川你看你長得這麽精神,又能幹,一定很多姑娘喜歡的,稍微降低點标準,一定能遇到好姻緣。不像我們家老三,腦子又蠢又沒本事,混到這麽大了連個正式的工作都沒有,成天就會蹲在電腦面前發瘋,對着麥克風鬼吼鬼叫的,要麽就穿得奇奇怪怪的出去鬼混,三天兩頭不着家……”
“媽,你有完沒完?吃個飯都吃不安靜!”
韓應忍辱負重了半天,一直豎着耳朵從兩人之間的對談裏套情報,聽到後面發現形式越發不對,直接惡狠狠地摔了摔筷子。
“哦哦……不說了不說了,小川你多吃點菜。”
徐慧玲眼看自家兒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像是真的炸毛了,趕緊偃旗息鼓停止了唠叨。
“老三……”
“幹嘛!”
一直低頭聽熱鬧的韓庭眼看會審結束,滿臉同情地擡起頭,沖着自家臉色發綠的親哥悄聲無息的比了個唇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