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也喜歡阿晝【二合一】
李奴是個天生的瞎子,之所以能在皇宮裏當侍奴,是因為宮裏有些事只有瞎子才能做。
他被人引着走到門前,手中被塞了一個盤子。
李奴小心翼翼的端着,用鼻子嗅了嗅,盤子裏的飯菜一聞就知是禦膳房精心造的,他聽着面前傳來的開鎖聲,心裏盤算着,今日他是第三日來這了。
“吱嘎”一聲,門開了。
李奴微躬着背,走進去将飯菜放到桌上,不敢多停留,就轉身退出去。
“等等。”
李奴一驚,背着身後那位主子,腳步停下來,心中詫異,居然是個男的,還以為是宮裏哪位主子在這玩金屋藏嬌。
“公子,有何事吩咐奴?”李奴低着頭,恭敬道。
“你是天生眼盲?”
李奴應道:“是。”
“下去罷。”
李奴心中奇怪,就為了問這個?他出了去,聽見身後門上鎖的聲音。
施晝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着桌上的熱騰騰冒着香的飯菜。
還以為是特地被弄瞎的,原來不是,不是因為他受到牽連就好。
施晝嘆了口氣,他心情不好,也沒什麽胃口,挑了幾筷子,就不吃了。
三日了,他被鎖了三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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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裏見不到一點日光,窗子被封的死死的,燭火日日燃着,爐裏燃着令人作嘔的香,那股甜膩至萎靡的将施晝整個人熏的昏昏沉沉。
他每次掐斷後,睡醒了就見又燃起來了。
再這麽悶下去,他真的要瘋了。
施晝蜷在榻上,白色的狐皮在身下墊着,将他整個人圍了起來,他縮在毛絨絨裏,迷迷糊糊間又睡過去。
不知怎的,他好像時時刻刻都在困着。
再醒來時,施晝榻前多了個輪椅,上面坐了個人。
“幾時了?”施晝揉了揉眼,撐起身子。
“入夜了。”施斐将手中的書卷放在旁邊的小桌上,上面還有個銅盆,水還是溫熱的。
他用帕子沾了沾水,傾身給施晝擦着面:“怎麽今日又吃這麽少?”
“沒胃口。”施晝等他擦拭完,赤着腳下地想去喝些水,剛醒,嗓子幹的很。
沒走幾步,又被人拉了回來:“地上涼,把鞋換上,莫病了。”
施晝覺得這人怎麽這麽婆媽,又重新坐回榻上,把鞋換上。
他喝了水,去把爐裏燃着的香熄了。
施晝之前忍着,自己如今是階下囚,不該這麽多要求,現下被憋壞了,忍了又忍,沒忍住:“以後不用燃香了。”
“阿晝不喜歡嗎?”施斐轉着輪椅來到桌前。
施晝低低應了:“嗯,難聞,熏的頭疼。”
施斐輕聲應了:“好,以後不點了,過來用膳。”
他們還是向從前那般相處,仿若無事發生過,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施晝仍是沒胃口,随便扒了幾筷子就不吃了。
施斐皺起眉:“飯菜不合胃口嗎?”
“不關飯菜的事,不想吃。”施晝神色恹恹,他站起身,想去小榻上靠着。
手腕去突然被施斐握住:“阿晝,再怎麽鬧也不能不吃飯,聽話。”
施晝徑直甩開他的手:“誰鬧了!我為什麽要聽話?我就是不想吃,別煩我。”
囚着他就算了,還想他乖乖的,吃酒了吧?
“阿晝。”施斐無奈的道:“那三哥喂你?”
施晝嗤笑:“你誰啊?你喂我就吃?”
多大面?
他煩悶的厲害,本就沒胃口咽下去,施斐又再三逼他,語氣自然沖了起來。
殊不知“你誰啊”三字刺激到了施斐。
“阿晝是想與三哥斷絕關系?”施斐音色冷下來。
“我巴不得。”施晝說完,想再次擡步。
臂膀驟然傳來一股大力,施晝踉跄退後幾步,下一刻就坐在了施斐腿上,腰間被勁瘦的手臂緊緊箍住。
“你做什麽?!”施晝驚呼。
“喂阿晝吃飯。”施斐神色又變為先前的溫和樣。
“不要——唔唔!”
施斐拿起調羹,将香濃的湯含在口裏,捏着施晝的下颔側轉,自個也側頭堵住了那張盡說些讓自己不高興的話,喋喋不休的嘴。
舌尖率先熟門熟路地探進去,溫熱濃稠的骨湯被施斐強制渡進施晝的口裏,施晝猝不及防咽下一點,又擡舌想将對方的抵出去。
與施斐溫潤的性子半點都不同,不容反抗的侵略氣息一點點随着唇舌的交纏向施晝整個人侵襲,對方的強勢由這個吻浸透到了施晝骨子裏。
丁點君子風範都瞧不見。
甜膩的喘息與濕黏的水聲在不大的房裏響了許久,在施晝紅透了的耳畔萦繞着。
他全身軟的下來,無力的縮在施斐懷裏,不像之前不停的掙紮。
哈……快……窒息了,喘不……過來氣,施晝心裏迷迷糊糊地想。
骨湯已經被兩人接連吞進了肚,而施斐仍不知餍足。
施晝趁着施斐換氣的時候,喘着氣斷斷續續地道:“三哥……別——唔!”
施斐本來不想這麽不人性的,誰讓施晝又出聲了,微啞地,像快哭出來了。
到最後消停了,施晝已經失神了,睜着的眼眸些微渙散,染着失意,眼角紅的厲害,很乖很乖的被施斐抱着。
施斐摟着他,下颔抵在人肩窩那,輕聲喚着:“阿晝?”
施晝下意識的應:“嗯?”
小貓似的哼。
施斐低聲笑了,滿足地再喚:“阿晝。”
施晝還沒回過神:“嗯……”
好乖,可愛的緊。
“阿晝。”
“嗯。”
耳鬓厮磨的舒适感令施斐餍足地喟嘆一聲:“阿晝,喜歡三哥嗎?”
施晝聽見了“阿晝”二字,下意識的應了:“嗯。”
他這時才從那失智的狀态緩緩平息下來,雖然腦袋還有些轉不過來,還未來得及否認,就聽見施斐道。
“我也喜歡阿晝,喜歡的想把命都給你。”施斐輕聲笑着道:“阿晝陪着三哥一輩子好不好?”
施晝被吓住了,久久說不出話。
施斐還在興頭上,溫聲問:“嗯?”
“阿晝,我方才一氣之上失了控。”施斐笑笑:“三哥認錯,可以後不許再這麽說了。”
他有些語無倫次,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阿晝還沒回我,與我一起過這輩子好不好?”
罕見的,這是施斐這些年來頭一次像個毛頭小子般,不知道該如何辦,可這卻是帶着甜的手足無措。
施晝先前的被吻出的情動徹底褪去,反複張口數次,才道:“什麽時候的事?”
他心中五味陳雜,這麽多年,施晝只當施斐是一位可以依賴信任的哥哥,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哥哥居然生了這種心思。
施晝震驚之下又難免懷疑,這是施斐在騙他,想誘的他乖乖交出手上的東西,後面聽見施斐的話後,他就信了。
這是真的,施斐喜歡他。
施晝敢保證,這是施斐難得的失态。
“記不清了。”施斐看見眼前紅的不行的耳垂,竭力克制着自己想去玩弄的念頭:“許是在阿晝每次叫我三哥的時候罷。”
施晝怔了下,深吸口氣,想直起身,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
在臀下,火熱的。
他身子一僵,迫不及待就想從這人身上下來。
施斐被他亂動的動作弄的“嘶”了聲,他不願放人走,便牢牢摟抱住人。
“放我下來。”施晝赧的不行。
“阿晝別動了,讓三哥再抱回。”施斐隐忍道。
施晝掙不開,只得停下,小心翼翼的避開那物什:“施斐。”
他這般叫着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兄弟。”
“同父的親兄弟,這是□□。”施晝嘆氣道:“放開我,施斐。”
“那又如何?”施斐反問。
什麽那又如何?捅出來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被老祖宗唾棄的!被天下百姓嘲笑皇家的!此等大逆不道、罔顧倫常一事,怎麽叫那又如何?
這裏風氣的确開放,斷袖之癖不會有人異議也不會有人瞧不起,但重點是□□。
施晝眉間緊蹙:“你知曉會有什麽後果,況且施斐,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我只當你是三哥,這點永不會變。”施晝一字一句道。
施斐只覺得字字句句都化為一把鋒利的刀子,刀刀戳心,痛的他喘不來氣。
半響,施斐才道:“阿晝,你知曉的,我是個喜歡強求的人,你哄哄三哥……也好。”
施晝煩躁的很:“我不會騙你。”
“你強求就強求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不會騙你。”施晝只道:“看是你撐不住,還是我先倒下。”
不管怎樣,無論如何,施晝都不會跟自己的親哥哥在一起。
施斐靜默好久,才出聲道:“好,好。”
他面上勉強挂着笑,自嘲:“你啊,就是仗着……”
我心疼你,我舍不得傷你,我喜歡你。
阿晝怎麽能這麽威脅三哥呢?
三哥實在是……太難受了。
施斐松開手,任由施晝從他懷裏離去。
施晝松了一口氣,這人理智還在就好,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賭,賭施斐會放過他。
畢竟是這麽多年來,兄弟裏最疼他的三哥,縱使現下他看清了施斐心中的野心,也盡管施斐将他囚在這,但施晝就是敢賭。
施斐臨走時。
施晝出聲問:“你什麽時候放我走?”
施斐怔了下,道:“再等等。”
施晝挑了下眉,語氣淡淡:“等什麽?等你登上皇位,還是等你将外邊的人殺絕了?抑或是等我喜歡你?”
施斐眼神複雜:“若你真會,那三哥就等。”
他指的是施晝說的最後一句。
施晝忙道:“不會,說笑的。”
那得等到何年馬月?而且那種喜歡也不是真的喜歡,施晝心說。
“那起碼讓我能去院子裏罷?再把窗子打開,悶的我要死了。”施晝打着商量。
施斐近乎沒考慮多久就應下:“好,你想要什麽都與我說。”
施晝猶疑不決良久,才道:“施斐,忘了今日的事罷,你還是我的三哥。”
“否則到了陌路人那天,總歸你我都不好受。”施晝嘆聲。
施斐笑容匿去:“三哥說過了,不許再在我面前這般說。”
“我不會忘,我與阿晝更不會成為陌路人。”施斐說罷,打開門離去。
只留下施晝一人在房裏,他坐在榻上怔然良久,半響才長長嘆了口氣。
這算什麽事啊?
衛瑾是,施斐也是,這些人是中了什麽毒,現在發病了嗎?
簡直荒唐的過了頭。
施晝腦子裏亂亂的,想了一通。
——
“第三日了,還沒有查到消息?”華蓉征一臉愁容,疲憊不堪,但語氣冷的凍人。
“他派了禁衛軍守了十幾個宮殿,已排查兩個。”江奕彙報。
“進效為何如此之慢?”華蓉征皺着眉,驀然擡眸定定看着江奕:“江奕,我知你不甘,可他終究是你親弟弟。”
華蓉征在提醒,提醒江奕別故意不救施晝。
江奕面上未有任何情感波動,語氣沉重:“我沒有不甘。”
片刻後,華蓉征嘆了聲:“你沒有就好。”
話音未落,就有一個侍女闖了進來:“娘娘!”
華蓉征将茶盞放在桌上:“有消息了?”
“下面的人說他一宮友最近經常在飯點進出,看着路線像是去那幾個守着禁衛軍的宮殿處。”侍女緩了口氣:“他那個宮友名喚李奴,是個天生的瞎子。”
華蓉征一喜:“那處宮殿在哪?”
侍女低聲回道:“是三皇子母妃生前住的一個小院落。”
之所以是小院落,而不是宮殿,是因為那位主子從進宮時就不争不搶,随波逐流的模樣,自然而然進了“冷宮”,宮人欺她不受寵,便分配了一個小得不行的院落。
誰知走了什麽大運,第一次就懷上了,第二次還懷上了,一皇子一皇女,轉眼間便飛了天。
緊接着便是搬了進比那院落大了不知幾倍的宮殿,裏邊的東西一個賽一個奢華。
小姑娘卻還是心靜如水,讓人将那院落還歸在她名下,時不時就去住住。
即是懷念那時雖然不受寵卻輕松的日子,又是提醒自己被富貴了就忘了什麽叫本分。
想是有了這麽聰慧的一位娘親,才生的出兩位聰慧的皇子皇女。
可說像又不像吧,兒子施斐有她一輩子也沒有過的名利之心,蟄伏多年、只為帝位;女兒施殊也不同她永不相信那虛無缥缈的愛情,寧叛出中原也不舍得早已死去的夫君,永生都放不下所愛。
可笑又可憐,枉她去世前萬般叮囑二人,不要去争也不要去搶,記得住本分,在這吃人的宮裏能活的好好的就夠了。
華蓉征眼色一厲:“派人去查,跟蹤那李奴的蹤跡,看其他宮殿是不是也如此。”
總算有了些眉目,江奕心想,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三哥其實将所有的、最真實的溫柔都留給了晝晝。
——
晚安,二合一,昨天的更新跟今天的。
昨天迷迷糊糊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