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朝舊事
從酒吧出來，大鵬和杜子烨都還發着蒙，直到邵達怯怯的問了一句：“大哥，你一直都……都和王璞荊有聯系？”
“嗯，怎麽了？”林無涯直接上了車，大鵬站在車門前發呆，林無涯拉了一把，“大鵬，你傻啦？”杜子烨打了大鵬一拳，道：“大鵬，你再不上車我們走了啊？”大鵬這才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大鵬上車後突然開始不住的說話，“大哥，剛才那一下太帥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沈忱的臉色，哈哈……從氣的冒煙到蔫兒了熊樣！哎，大哥，你有大招啊！怎麽不早說？”林無涯笑了笑“大招是留到最關鍵的時候用的！輕易使出來就不叫大招了！”
“大哥，為什麽……”
“邵達，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很早的事了，連衛龍我也沒告訴，我爸的舊事我不想多提，裏面的原因我以後會告訴你們，不過現在不合适！”邵達應了一聲。杜子烨問：“大哥，是直接回出租屋還是送你回家？”
“先回出租屋，幫我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再送我回家吧！”
四個人回了出租屋，杜子烨給林無涯上了藥，見血止住了，說：“還好，血止住了！得上着藥慢慢好了！”林無涯一邊穿衣服一邊對其餘三個人說道：“我還以為扭沈忱那一下會弄開了，看來還好！記得別在楊嬸和小曦面前說漏了！”
“放心了，大哥，這你不說我們也都知道！”邵達應了一句，拿了車鑰匙說：“我送你回去！”林無涯突然回頭問：“阿烨，你還記得我給你的那本冊子嗎？”杜子烨怔了怔問：“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不在了？”林無涯驚問。
“在，不過不在這兒！大哥你有用？”
林無涯開了門，道：“哦，那就好，明天幫我找出來，那書是百裏笉的，明天有時間我還給她！”杜子烨看着林無涯出了門，“怦”的一聲關上了的門，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到了路口，林無涯讓邵達放下自己開車回去，然後買了楊曦經常吃的甜品這才回了家。宋箐正站在門口等他，見他回來，憂郁的臉上露出笑容，迎過去“忙完了？”林無涯“嗯”了一聲，問：“小曦睡了？”宋箐指了指裏面說：“沒呢！”林無涯道：“我進去看看。”就拿了甜品給楊曦送了過去，楊曦大叫了一聲，猛地踮起腳親了林無涯一口。林無涯摸了摸楊曦的頭，回了自己的屋子裏。
發自內心而說林無涯有時候真的很喜歡甚至很依賴這種感覺，偶兒真的覺得自己是有一個家，只是少了歸宿感的那種恐懼還深深留在周遭，腦袋裏始終清楚的記得自己是誰，更忘不了自己是個孤兒！
林無涯側着身子躺在床上，閉上眼就是衛龍沒有閉上眼死在自己面前的畫面，王璞荊曾經跟他說過：“現在的黑社會已經不是你爸年輕時候的那個黑道了，那個講義氣說情分的時代早在你爸死了的時候就土崩瓦解了！趁着你還沒混進來，早早的脫了這圈子了也好，別再跌進這渾水了！”
也許真的就在林沐風被抓的時候，就證實了重情講義的那個時代過去了，王璞荊見到林無涯最常感慨就是這句話，林無涯現在也開始懷疑，衛龍是他最想保護的人，從小習慣了的護着他，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的。
林沐風的死，林無涯一直都沒有過問過，直到那一年，就是他和楊勳走的那一年，王璞荊來孤兒院找過他，林無涯記得很清楚，那晚下着點細雨，王璞荊身上都是血，一身的酒氣闖進孤兒院，帶他去了墓地，給林沐風上了香，敬了酒點了煙。林無涯第一次見一個男人哭，王璞荊抹了一把臉，抱着林無涯，說：“大哥，你的仇我是報了，這輩子也不枉在這世上走一遭了！你就安息吧！”
王璞荊抱着林無涯把頭埋在他的臉上，林無涯覺得臉上一冰，一滴又一滴的水就流在了自己的臉上和頭頸裏，是那個男人的淚。林無涯每次想到那一晚，就能想起王璞荊的冰涼冰涼的淚，多年後，林無涯甚至時常會想自己當年為什麽會害怕跟着王璞荊，就在楊勳帶他走的時候他為什麽就那麽想讓王璞荊找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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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王璞荊每次到孤兒院都有那麽多人害怕他，就連平時和他在一起的衛龍都會被那些大人抱到一邊，就只剩下他和這個兇神一樣的男人，僅僅就這麽簡單，那時候林無涯的心裏才最想永遠見不到王璞荊，這是林無涯自己不敢承認的答案，直到他在沒讓王璞荊找到自己後，每晚卻能從這個男人無聲的淚中驚醒後的一年裏，他才開始承認這個事實。
終于撥通那個留在自己身上幾年的電話號。
從那年之後林無涯再沒見過王璞荊，打通電話後，林無涯好久沒有說話，直到那頭顫聲問了一句“是你嗎？林少？”林無涯才怯怯的叫了聲：“四叔！”林無涯至今沒有想明白那時的王璞荊怎麽知道他不想跟着他，甚至還那麽害怕他，王璞荊說：“我知道你挺好就放心了，我也不會再過去擾攪你了，還說帶你來這邊了。現在的黑社會已經不是你爸年輕時候的那個黑道了，那個講義氣說情分的時代早在你爸死了的時候就土崩瓦解了！趁着你還沒沾染上來，別再跌進這渾水了！你有事就告訴我，我也不會讓人知道你跟個黑社會的混混打交道，這號我也不會換，有人還拿你爸說事必要的時候你就提璞荊的名，一般人都會忌憚的。”
林無涯那天一直在聽王璞荊在說，直到他說：“無涯，叔知道你這性子和你爸一樣，有什麽也不願說，你爸就愛扛事情，那一把不是他扛，今天也沒我，他留下你一個，我說什麽也不想你受罪，你有什麽事就告訴叔吧！”林無涯突然問：“四叔，我爸是讓人背叛才進了大牢自殺的吧？”
王璞荊在那頭頓了好久，林無涯說：“沒什麽，我也不想管，也管不來，再說該做的你也都做了，我只想問一句，心裏踏實一下！”王璞荊說了聲“是！”林無涯聽完說了句：“謝你了！四叔，你肯定不願我走我爸的路，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不會麻煩你的！”
林無涯不知道王璞荊是什麽臉色，但說完這幾句話那頭應了一句“好！”就挂斷了電話。至此之後，除了過年過節林無涯會發短信問候一句就是在林沐風的祭日收到王璞荊的短信以外，早沒有任何多餘的聯系，今天的電話是林無涯成為這一帶真正的黑道霸主的開始也是為了邵達大鵬所有跟着他的兄弟們一個沒有太多血腥的開始。
只是這個開始的被逼無奈竟然是他最想護持的兄弟所致，許多人都可以看見活着的黑社會多麽風光，卻永遠不知道那些踐踏在自己兄弟的血肉裏從槍林彈雨打拼過來的不易！也更加不會明白作為一個有着千古罵名的黑社會兇徒的孤兒在正常人眼皮下艱辛的生活，林無涯還沒想好怎樣游出這趟渾水中卻馬上牢牢的陷進了越是撲騰就越陷越深的泥潭中！
晚上睡着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再醒來發現宋箐的中午飯也已經做好了，林無涯起身的時候覺得背上火辣辣的疼，應該是傷口開始散開了。随便吃了幾口，想着找邵達來開車接他回出租屋。
看着宋箐收拾碗筷，奶奶幫楊曦梳頭發，鏡子裏的女生恬靜澹雅，就這樣不說話靜靜的坐着，林無涯會有一種錯覺，楊曦是個正常人，這個家的一切都那麽完美了。心間猛然跳出個念頭來。
“楊嬸，帶小曦去看病吧！現在我們不會缺錢了，這件事也該做了！”林無涯突然開口說話，宋箐手裏的碗“铛”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楊曦尖叫了一聲抱着腦袋跑進了屋子裏。林無涯站起身，說：“今晚我把酒吧盈利的錢拿給你，明天就帶她去看看吧。”
宋箐突然低下頭低聲啜泣了一聲，“天生的還會看的好？”林無涯一愕，沒有接着說下去，只說：“邵達一會兒過來，我還有點兒事，晚上回來再說吧。”
從家裏出來，林無涯長呼了一口氣，站在路口上點了根煙，邵達下了車，站在一旁同樣點了根煙，問：“大哥，你不是不喜歡這個味兒嗎？這幾天都快趕上我們了，還是少抽點兒吧！”林無涯笑了笑，“邵達，你抽煙為什麽會上瘾？”邵達一怔，沒有說出話來，林無涯拍了他一下，說道：“行了，別想了。不是說不出來而是沒法再勸我了！我都知道！”邵達嘆了口氣，坐進了車裏。林無涯說：“出租屋！”
邵達把車調轉回到出租屋的路上，一路朝出租屋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