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的方式離去

第5章

我皺着眉看着父母蹲在我面前，媽媽拿出一個盆，爸爸将冥幣放在盆裏，沒多久冥幣被點着了。

“老白……你說這些……兒子夠不夠？”

爸爸盯着盆裏的火愣神，媽媽又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應該夠吧……”

“老白……你說兒子在那邊……會不會受欺負……”媽媽說着低下頭揉眼睛，眼睛被她越揉越紅。

“這個臭小子，他連死都不怕還怕被別的鬼欺負？”

“兒子都不在了你就別這麽說他了！”

“氣死我了……他竟然真的去死……那個男人就比咱倆還重要？我真是白養他這麽多年了……他從來就沒想過咱們……”

我發現爸爸好像突然老了，兩邊的鬓角多出了很多白頭發，原本挺直的背一直佝偻着，就像一個小老頭，他這個形象和原來真的比不了。

爸爸摟住媽媽在她耳邊說着安慰的話語，我看着抱在一起的他們，忽然覺得他們好可憐，這麽年輕兒子就沒了。

“如果你們不逼我，我就不會死了……”

“給你！”

我轉過頭，鬼差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邊，他遞給我一個手提箱。

“這是什麽？”

“你父母給你的錢。”

“哦。”我接過手提箱，重量還不輕，“我有這些錢能幹什麽？”

“幹不了什麽。”

“…………”

“但可以買點零食吃。”

“零食？”

“對。”鬼差拿出一根香吃了起來，就像吃巧克力棒似的，“這東西啊，就像你們人類的香煙，有填飽肚子和提神的作用。”

“哦。”我放下手提箱接着看向父母。

“你父母人不錯啊。”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很容易看出來，人都死了還來看你。”

“這就是你認為好人的标準？也許過段時間他們就把我忘了。”

“那你還想要什麽？有些鬼的墳墓都長草了，離遠看就跟草坪起痘似的，對了，一提墳墓我想起來，他們給你選的墓地可不便宜啊。”

“你怎麽知道那麽多？”關于我屍體的處理，還有墳墓選址我還真不清楚。

“在接手每只鬼之前我會事先調查一下，這是我的工作。”

“哦。”父母已經将帶來的冥幣燒完，爸爸扶起媽媽，他們還是維持着抱在一起的姿勢，如果我現在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是會被我吓死，還是會開心呢？

鬼差拍了我一下說:“怎麽？又後悔死了？”

“…………”

“也行，你這麽想總比認為自殺好強。”

我望着父母離開的背影，現在比起恨，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他們，我是愛他們的，因為愛，所以恨他們反對我的愛，我總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這麽反對我和楊一，現在想想應該是他們太愛我了吧。

“我聽說昨晚這裏來了個女的？”

“你連這都知道？陰間也安攝像頭？”我四處瞅了瞅，這裏根本沒有什麽攝像頭。

“我們還用攝像頭？還有你昨晚的表現我很滿意。”

“我對找替身不感興趣。”

“我在誇你你就不能表現的開心點？”

我無奈的坐下來望天，“又下雪了。”

“是麽？”鬼差也擡起頭，小小的雪花穿過他的身體落在樓頂，“可能是太久不做人了，都沒注意到下雪。”

“如果時間長了，我也會和你一樣麽？”

“什麽？”

“什麽都感覺不到？”

“像你這種傻子怎麽可能？”

“真鬧心。”

之後每年我的祭日父母都會上來看我，有的時候還會跟我說以前的事，有些我不記得的事，他們卻記的很清楚，如果沒有他們，可能我會忘記很多東西吧。

不過有一樣東西我倒真的越來越記不清了，就是對他們的恨，有時候我甚至想不起來，我是為什麽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