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十六計?”裴鏡的匕首一松,視線瞟過來,“當真有效?”
“瞧瞧,瞧瞧!”寧和音很鄙視地看了葉緋一眼,“你要是能有太子殿下一半識貨,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了。”
葉緋:“……”
寧和音望向裴鏡:“你真信?”
裴鏡冷冷一掃眼:“九千歲夫人但說無妨。”
寧和音看了眼莊沢,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接着附耳靠近裴鏡,背了個空城計出來。
聲音壓得很低,只讓裴鏡聽見。
他聽完,拿着匕首的手有些顫抖。
“還有呢?”聽得出來,極力在控制語氣平靜。
寧和音沒猶豫,緊接着又連背了幾道,挑的都是最精彩的計謀。
裴鏡的匕首不自覺越松越開,望着眼前人不斷張合的嘴唇,眼裏漸漸有了不一樣的神采。
“好了,現在已經背了一半,你應該能聽得出來好壞吧?”寧和音問。
裴鏡抿唇,聲音略帶顫抖:“接下來的呢?”
“接下來的一半,當然是你先把人放了,我再背給你聽,”寧和音挑挑眉,“做生意是一樣的道理,不可能我把貨全給你了,底牌還在你手上吧?”
她之所以選擇靠近裴鏡,就這麽大剌剌地說出來,主要是因為看過原書,裴鏡其實是個很深情的人,深情往往和心腸軟挂鈎。
只要讓他拿到他想要的,那他應該就不會再幹出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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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裴鏡唇角挑起一笑:“可你所說的這些計謀,若是洩露出去,為他人所掌握,那便無用了。”
寧和音:“……”
沒想到你還是個小機靈。
“我不會,我以九千歲夫人的名義發誓,”寧和音舉起兩根手指頭,“絕對不會在事後洩露出去,否則就讓……”
寧和音目光掃了一圈,從莊沢臉上移到葉緋臉上,最後笑道:“就讓葉緋先被淩遲,再被五馬分屍。”
葉緋:“?”
“怎麽樣?”她又笑眯眯問。
裴鏡用一種“九千歲夫人是在侮辱本宮的腦子?”的眼神回複她。
寧和音:沒想到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裴鏡眸色暗下,一字一句地道:“九千歲夫人,必須得封口。”
寧和音:“……”
“行吧,拉倒!”
那十六計算是便宜他了。
轉身拉起莊沢的小手,啥事也不管地就要開心走。
“九千歲夫人想是誤會,”裴鏡道,“本宮所說的封口,并非是殺人滅口。”
寧和音腳步頓住,回望過去,見到裴鏡慣來陰鸷的眸裏,有了幾抹……深情的味道?
他道:“你成為本宮的太子妃,放在本宮眼皮子底下看着,那本宮便能放心了。”
偌大的石室裏,忽然靜得像座鬼屋。
寧和音的手被悄然握得更緊,莊沢的眼光裏染上幾分冷意,她不用看都能知道其中含義——
叫你沒事找事,叫你拈花惹草,到時候等着瞧!
為了安慰莊沢這個愛吃醋的小寶寶,寧和音果斷拒絕:“不行!太子殿下一口一個九千歲夫人,難道還不明白我已經是九千歲的人了?”
裴鏡還沒說話,寧和音擺擺手:“那你把葉緋殺了吧,這個弟弟不要也罷。”
一直咬着牙根的葉緋,此刻額頭青筋暴起,每個字像是從門縫裏透出來的:“好、嫂、嫂。”
寧和音跟觸電似的抖了一下。
葉緋繼續道:“小弟乃是莊家,最後的……骨——血。”
骨血兩字咬得特別狠,生怕別人聽不清似的。
空氣沉寂片刻。
寧和音忽然“哦”了一聲:“就這?”
葉緋:“……”
寧和音:“還有別的啥有力的說服條件嗎?”
葉緋:“?”
寧和音用“那就讓你死得明白點吧”的眼神望他,手摸到自己袖子上,極為緩慢地輕輕撩起,露出那顆……
哦,不是。
露出那片光潔無瑕的手臂。
白得晃眼。
“看到了嗎?”寧和音漫不經心地擡眼,“孩子以後會有,香火也會延續,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可愛,是不是要比你省心多了?”
裴鏡和葉緋的表情都是一僵。
身旁莊沢的眼睫,悄無聲息地斂下,只字未語。
但衣袖裏兩人相握的雙手,被他改為了交叉十指的狀态,手緊緊扣着,分外的有力。
他掌心的溫度灼熱,燙到心裏,身體裏的每一處地方,都不再覺得有半分寒冷。
裴鏡率先打破寧靜:“好一出恩愛情深的戲碼,本宮便是方才開個玩笑,現在倒也覺得有些臉紅。”
寧和音:我覺得你拼命掩飾的樣子更應該臉紅。
葉緋眼裏烏壓壓的,渾然不覺面上透出幾分紅意,顫動着他的唇道:“在船上時,我還見過……”
寧和音:“……”
“原來方才你們在石室裏便——”
“住口!!!”
寧和音的臉後知後覺燒起來,天吶她剛才到底是怎麽想的,沒想過葉緋這厮會這麽……
細、致、入、微?
帶着莊沢擡腳便往外走,同時深深呼了口氣,忍住、忍住……
她能保持這史詩級的厚臉皮,直到消失在外人的視野。
不對,還要包括莊沢。
寧和音不經意地擡眼,瞥見他面色雖然看着正經,可實際那雙勾人的桃花眸子裏,一片漆黑下的笑意隐藏不住。
見她望來,莊沢甚至開口:“不如讓為夫來抱着夫——”
寧和音:“閉嘴啊!”
莊沢:“……”
他很無辜,他只是體貼夫人,不明白哪做錯了。
男人骨子裏的劣根性是隐藏不住的,寧和音見了莊沢才深明白這個道理。
“現在、立刻、馬上……”寧和音松開他的手,“離我起碼有十步距離遠。”
要是莊沢的厚臉皮能分她十分之一,她也不至于淪落到現在欲蓋彌彰的模樣。
寧和音在心裏深深嘆了一口氣。
擡腳要靠近石門了,裴鏡的話突兀響起:“別動!”
聽到這帶有威脅性的聲音,寧和音下意識就是要舉起雙手,眨眼間又明白過來。
操!這不對阿!
人質又不是她,她怕個毛?
轉過頭去,見到裴鏡手裏的匕首,重新抵緊在葉緋脖子上。
“若是不想他死,那便不要輕舉妄動。”
裴鏡此刻,比莊沢更像冷血無情的大boss。
他挾持着人質走向石門外,跟她和莊沢隔開有段距離了,才勾了勾唇一笑:“你那麽聰明,本宮相信你會有辦法出來的,對嗎?”
嚣張地放完話,他去抹石門上的血跡,漸漸的,石門開始關閉。
他和葉緋兩人,恍若從來沒出現過一般,消失在石門後。
這時的寧和音,又感受到了那股子陰冷。
她抱着肩膀往莊沢方向望去,甚是無辜地問:“你剛才怎麽不動手?”
莊沢眼睫輕微一眨:“為夫以為,夫人會有妙招。”
寧和音:“……”
莊沢走過來把她攏進懷裏,下巴蹭着她的頭頂,輕輕撫摸着她的背。
寧和音支起腦袋問:“你的人呢,他們還會來嗎?”
莊沢沉默不語。
寧和音:“你別說他們是遇到意外了。”
莊沢低眸:“很有可能。”
寧和音:“!”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這麽佛嗎?”
“佛為何意?”
“就是……”寧和音想了想說,“一切都是随緣,什麽都不想幹。”
“喔……”莊沢為自己辯解,“那我不佛。”
寧和音:“嗯?”
“取暖嗎?”
“???”
考慮到體力的原因,當然是沒有再次取暖,莊沢一副笑得溫潤無害的大灰狼模樣,把她逗夠了後,才牽着她的手在石室內找起暗門。
寧和音心忽然有點梗:“你不是說,沒其他門嗎?”
莊沢的手正探在原先放書的石臺上,聽到這話緩緩擡眸,鳳眸裏有幾絲攝人心魄的味道,還有一點兒的意味深長。
仿佛在說:你猜?
“咚~”
是寧和音的心在無端狠狠跳動。
別告訴她……
“從一開始,你就是想着跟我留在這裏,然後等我……”寧和音的嘴說着說着抿住。
該死!
為何最簡單的話,她總是說不出口。
莊沢眸子壓着笑意:“害羞時的夫人,真是百看不厭。”
“夠了!”寧和音捏起小拳頭,往他胸膛使勁揍一拳,威脅道,“再陰陽怪氣油膩膩的,小心我出去就把你休了!”
“咳~”莊沢恢複正色,石臺下同時傳來咔的一聲,于是後邊有個小小的暗門,就那麽緩緩打開。
他帶起寧和音的手,自己在前摸着漆黑的石壁,小心地往前探路。
走過一段漆黑無比的小道,前方漸漸透出光亮,兩人加快步伐,終于從陰冷的石室中脫身。
出了暗道,迎面而來便是刺眼的陽光,莊沢的手及時覆在她的眼上,過了片刻,等她慢慢适應,方才挪開。
他們所在的是一片懸壁的下方,眼前是不小不大的淺灘,淺灘上有幾棵不知名的樹,正被海風吹得搖頭晃腦。
海水的顏色跟藍寶石一樣純粹,和遠處的天相接,空中又不時有海鷗飛過,組成了一副和諧寧靜的美好畫卷。
她身旁的人側過頭來,長睫微斂,眉眼帶笑,眼前的盛景又不及他半分。
“音音……”
莊沢喊她的名字。
寧和音很輕地應了一聲,抿住嘴唇,心跳無端漏上一拍。
他的手撫過她的眉眼,繼剛才那個沒讨論完全的話題,給出他認真的答複。
“除了石室,我還想将你留在這個島上。”
寧和音眉頭輕挑:“打算金屋藏嬌?還是抛妻棄子?”
“都不是,”莊沢糾正她,“是……比、翼、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