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屋外的人推開門後,直接帶着人走了進來,寧和音透過屏風望去,望見那道纖細的身影後,忍不住在心中罵娘。
真就來抓奸了啊!
來抓奸了~
抓奸~
奸~
浴桶裏因為漂浮着很多花瓣,而且又大又深,莊沢一猛子紮進去後,低着頭,表面上倒是看不見了。
寧和音心驚膽戰,等待進屋的人左右環視一圈,她捏着嗓子做作地喊:“公主?”
裴玥身後跟着兩名侍女,聽到寧和音的話,當即冷哼了一聲,揮揮衣袖,“給本宮搜!”
寧和音:“……”
“不是,公主您這是何意?”
裴玥往屏風那邊望去,蹙了蹙眉,“你在沐浴?”
寧和音道:“是啊,公主,究竟發生了何事?值得您這麽三更半夜跑來奴婢房裏,奴婢……奴婢這要不然,就馬上起來服侍公——”
“不必了!”裴玥冷冷打斷了她,“你好好沐浴便是,等本宮的人搜完,馬上便走了。”
寧和音委屈屈:“難道奴婢不是公主殿下的人嗎?”
話才剛落,裴玥似被口水嗆到,其他兩名正在屋內四處搜查的侍女,也忍不住彎起嘴,噗嗤一聲笑出來。
寧和音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相反的,她的臉在那瞬間,漲成了個紅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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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躲在水裏的狗比男人居然!
他!居!然!
在她剛說完那句話的期間,直接動手,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輕掐了一把!
寧和音:草!
先不說在水裏他有沒有偷偷睜眼看她,光是那顆腦袋,低下頭時,抵着她的胸膛,就足夠讓人臉紅心跳到炸裂了!
她這回是真的,沒有裹胸,沒有任何,什麽都沒有穿!
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心靜氣,聽到裴玥被嗆完那幾聲後,狐疑道:“你別想打岔子,本宮方才進屋時,為何聽到嘩地一聲,好大的水聲?”
“那……”寧和音頂着紅撲撲的小臉蛋,說,“那是奴婢洗得無聊了,在跟自個兒打水仗。”
“呵!”裴玥冷笑,“确定不是在與他人?”
“公主休要胡說!”寧和音氣得不行,“奴婢豈會是那等放蕩不羁之人?奴婢可是還在心心念念等着,等着公主殿下為奴婢引薦太子呢!”
話音剛落,寧和音的兩側腰肢,同時被輕掐了一把,像是在警告她。
寧和音:“!”
夠了啊!
裴玥像是完全不信她的話,看着侍女們把外間的每處角落都搜遍了,才邊邁動腳步邊道:“方才太子殿下來府中做客,本宮差人去邀請未來驸馬,卻見驸馬遲遲不來,于是到了驸馬庭院一瞧,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了?”寧和音猛地伸手一拍水,浴桶裏當即濺起高高水花,“是不是掉茅廁了!他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這麽重要的時刻不見!難不成是故意的?公主,您大可放心,奴婢這就起來,去幫公主把茅廁裏的人揪出來,好好教訓教——”
“不必了!”裴玥又是同一句話,說完後哼了又哼,“你是什麽身份?驸馬又是什麽身份?還輪得到你去教訓驸馬了?”
寧和音頓時焉了下來,“那公主…公主還為奴婢引薦太子殿下嗎?”
裴玥在心裏暗嗤一聲,果真是沒腦子的女人,到了這種時刻還念念不忘太子。
“行了,本宮待會再去他處尋尋,待會你沐浴過後,本宮便會讓人送衣裳來,換上過後一道去見太子。”
“是!”
寧和音高興地應聲,眼看着裴玥和那兩個侍女要踏出門外了,懸着的心終于松下來,呼出一口好大的氣。
外間的大門正要被兩名侍女關上時,藏在水裏的人似是終于憋不住了,猛地冒出頭來,一張清俊撩人的臉滿是水珠,還有水正順着額角滴滴答答落下,沿着下颚線垂挂在下巴尖,皙白如玉的胸膛不斷起伏,畫面……
該死的誘人。
只可惜,因為這一點小動靜,踏出門外的裴玥重新轉頭,“你又在幹什麽?”
寧和音趕緊把他頭重新趕回去,弱弱地說:“奴…奴婢在打水仗呢,公主殿下!”
裴玥哼了聲,“如此幼稚之人,太子殿下不會喜歡,待會收斂着些。”
“是!”寧和音擠着笑應聲,“奴婢待會,定當收斂。”
等門重重關上,寧和音又高聲喊:“奴婢恭送公主殿下!”
腳步聲終于走遠,寧和音趕緊把自己按着腦袋的手挪開,擡他起來,就這麽一會兒,應該還不至于溺死吧?
莊沢一出水面,微搖搖頭,手從下巴順了一把,直接順到腦門頂,面上的水漬被擦去一些,他就急不可耐開始盤問:“去見太子?”
說這話時,莊沢那雙墨色的桃花眸子微斂,長而又卷的睫毛頂端挂着細小水珠,在朦胧的昏黃燭光下,看上去絨絨的可愛。
寧和音喉嚨禁不住一滾,強行鎮定心神道:“你要知道,只要剛才公主一進裏間,發現屏風上挂着你的袍子,這事就大條了你知道嗎?我還不是為了保護你,為了你要拿個破藏寶圖,我才随口瞎編我——”
莊沢的手攬過她肩,一把把她摟進懷裏,扣住她的腦袋,低頭直接吻了下來。
寧和音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兩人肌膚相貼,親密到不能再親密,這種時刻她就算是想掙紮,可是手也根本不知道該往哪碰。
到處都是滑溜溜的,根本不敢亂動,只能讓心一下又一下被重重敲響,順便聽着眼前人有力的心跳聲,在這莫名其妙産生的和諧二重奏間,漸漸呼吸不穩,漸漸亂了心神。
莊沢摟着她,吻得很認真,直到她乖乖順從着,沒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圖,才松開。
松開後,他仍然低着頭,望向她,眸子大概是被水洗過,所以顯得格外的清澈,能夠清晰印出她的倒影。
莊沢動了動唇,淡聲道:“你不用再三強調。”
寧和音:“?”
又成她強調了?
“本來就是,還不準說……”寧和音心裏那點旖旎的心思消散,啥也不顧忌了把他往前一推,“你出去!”
莊沢不動。
寧和音威脅道:“你不出去,那我出去了?”
莊沢嘴角微提,似笑非笑,“那你出去阿。”
似乎是吃定了她不敢。
寧和音這人就是有個怪毛病,不能激,一被人逼急了,什麽都顧不上,什麽都幹得出來。
之前會臉紅心跳,那是因為在心裏存着小九九的情況下,可現在這點小九九被沖散,那她還真就成了原先那個老厚臉皮了。
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當着莊沢的面,維持淡然冷漠的神情跨出浴桶,拿了帕子不緊不慢擦着身上,不管身後的視線有多炙熱,依舊是雲淡風輕雷打不動的狀态。
莊沢坐在浴桶裏,怔了片刻,一直望着眼前人的動作,心裏同樣,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他從浴桶裏起身,走到她身邊,看着她拿起中衣開始慢條斯理地穿,伸手奪過,垂眸看她。
寧和音不動了,同樣擡起眸看他,表情很淡。
“你在生氣?”過了半晌,莊沢問。
“你覺得呢?”寧和音笑了笑,道,“馬車上,是你要我配合你,演這一出好戲,結果呢?我演了,演得還很賣力,而你除了會在那裏吃些莫須有的醋,還幹了什麽?”
莊沢眼垂了垂,沒有應聲。
“我随便口頭說兩句,你就吃醋,但是你沒想過嗎?你給我遞休書,假意入公主府,被人稱呼驸馬來驸馬去,我就不會吃醋?”寧和音又問。
“你知道是在演戲。”莊沢道。
“對,在你眼裏,我知道是在演戲,所以我不會吃醋,但你自己,已經把我看成了你的私有物,這也要求那也要求,知道是在演戲還在那假惺惺,你是不是覺得……”寧和音擡起頭,“你為我吃幾回醋,我就會很高興,然後忘記是為了你才來的公主府,忘記了你想要圖謀的一切?”
莊沢眸色暗下,唇漸漸地抿直,先前那股子慵懶恣意,盡數轉化成了冷若冰霜。
“別用這副神情看我,既然你這麽想了,那麽就要有這個認知,”寧和音嗤笑聲,接着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我,就是為了你,才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計劃,我根本用不着在別人面前,一口一個奴婢。”
她從他手裏搶過衣服,給自己迅速披上,側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人,眼睫覆下,所有的情緒漸漸化為烏有,恍若一個木頭人。
她抿了抿嘴,很輕地說了句:“況且,我根本不想要什麽權勢富貴,那都是你畫出來的餅,我一點工資都沒拿,被你指揮來指揮去,還得承擔生命危險,就為了将來一個我根本不想要,也可能根本不會坐上的位置,難道我不委屈的嗎?”
穿好衣服,看了眼他背上,寧和音說:“開裂了,你還是趕緊回去,讓晏明給你擦擦,接着到哪個茅廁蹲着裝一下,待會我們在宴會上再見吧。”
再次轉過身去時,右手卻猝然被拉住,寧和音一愣,轉過頭去,見到站在原地的人,墨眸微垂,正望着她,長睫如蝶翼般在顫動。
“其實……”他的聲音很輕,“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寧和音的心像被錘子重敲了一下。
沒過一秒,又看到他自嘲般笑了笑,“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