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顧着飲悶酒。
月上枝頭,直到喝得半醉出了花樓,在回府的路上,卻意外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平日裏嚣張霸道做事不計後果的人,撅着屁股趴在人家院牆上,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麽。
莊沢偷偷過去,順着她的目光往裏看,看到了屋內昏暗的燭光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與此同時男人聲音傳來:“音音,你會了嗎?”
清脆的稚嫩.女童聲響起:“會了!”
于是男人笑道:“那明天你就幫爹,趁他們不注意時,偷偷放上這個……”
“怎麽?”莊沢猛地一聲,看到趴在矮牆上的人吓得掉下來,挑起唇譏笑道,“偷學別人騙人的把戲?”
寧和音想宰了他,剛要反唇相譏,屋裏男人的喝聲響起:“是誰?”
寧和音連忙一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抓着莊沢的手抄了一條路沒命地跑,等到了一條漆黑小巷裏松開手,才放下心來對着他說:“圍觀的百姓們就是為了看個心理滿足,騙騙他們又怎麽了?有些沒本事的人,還不一定能騙人呢!況且這本來就是一門手藝活,哪能算……”
話正說着莊沢忽然向前一步,寧和音下意識往後靠身子貼在牆上,莊沢輕輕松松伸出手壁咚了她,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裏啧了一聲稀奇道:“你哭了?”
寧和音:“?”
“胡說!怎麽可能?”她二話不說推開他。
莊沢哂笑道:“我就說,人怎麽可能因為沒偷學到騙人的把戲,就紅了眼睛哭哭啼啼個不停呢?”
寧和音也沒想到,當白月光變成了白米飯後,狗太監十足欠扁的一面就露出來了。
她決定不再理這個騷包,沒想到卻被莊沢拉着手徑直走,走到繁華吵鬧的夜市,路過曾經的面具攤子,給她買了個一模一樣的兔子面具。
路過曾經的馄饨攤子,坐下來心平氣和請她吃了一碗馄饨,看着她吃着吃着低下頭去,不知道又從哪裏遞過來一張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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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哭,你幹嘛?”寧和音悶悶說,把帕子推回去。
莊沢沒有說話,但是過了片刻,他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一手把她腦袋按到桌下,一手給她眼睛胡亂擦着。
“放心,沒人看到。”
寧和音掙紮了幾下都沒起來,最後幹脆伸手抱住他的腰,把鼻涕眼淚全部都蹭了上去。
在這本小說裏,她唯一一個能夠算得上是真正家人的人,陪着她度過了十年的人,在她沒穿回十年前已經沒有了,而穿回了十年前後,現在在寧和音身子裏的人,是真正的女主不是她。
寧和音也不知道哪來的突如其來的發洩欲,吸着鼻子說:“我一個家人都沒有了,我只有一個人了……”
說着說着,悲從中來,寧和音幹脆癟起了嘴巴,閉着眼睛讓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在這個世界上,我真的只有一個人了嗚嗚嗚哇哇哇……”
莊沢身子僵住不動,任人哭着過了半晌,才嘆了口氣,別扭得不行。
“讓別人看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再說……究竟是誰喝酒了,怎麽比我更像個醉鬼……”
最後把哭得沒了氣的人背着回到陸府,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臉蛋,“喂,到你家了。”
寧和音淚眼朦胧擦了擦眼睛,看到他平淡地說:“你嫁給我當了我夫人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寧和音一怔,又聽到他說:“你現在,可以把我當成未來的夫……不對,是未來的家人了,以後你爹再罵你打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出頭,總不能讓莊家未來的夫人,給人欺負了去。”
寧和音捶了捶他的肩膀,莊沢把她放下來,寧和音轉到他身前,親了他下巴一口,“謝謝你,未來夫……”
話音沒落,莊沢低頭在她額頭上蹭了一下,看着她愣神的目光,解釋道:“禮尚往來。”
等寧和音被送回了牆的那邊,聽到莊沢稚嫩的嗓音隔着牆說:“再過兩日,便是我十四歲的生辰。”
寧和音回他:“噢,我不會給你準備禮物的,你死心吧。”
聽着那邊牆沒動靜,寧和音猛然想到什麽,跑過去沖着牆那邊喊:“你明天晚上,能不能早點來!”
過了片刻,那邊問:“為什麽?”
“你問那麽多廢話幹什麽?讓你早點來就早點來!”末了寧和音見他不回應,軟了軟語氣說,“我要給你先準備一個禮物,只能讓你一個人看到的禮物。”
過了很久很久,寧和音都以為人走了,牆那邊才傳來回應:“好。”
當晚,寧和音收拾了一堆占體積小又值錢的細軟,打了個包裹後等待着第二晚,她都想好了怎麽勸莊沢私奔,反正以她哄騙小朋友的水平,區區一個莊沢還不是手到擒來。
蘭溪說莊沢家裏是十四歲出的事,那她明天在他還是十三歲的時候,帶着他一起私奔,這樣他就不會被抓進宮裏,到時候變成狗太監了吧?
他還會是這個喜歡穿着一襲紅袍,眉眼展開絢麗如驕陽,驕傲又恣意的少年郎。
寧和音等到了第二天晚上,匆匆回房剛抓好了包裹,門剛推開,就看到了陸大人那張老臉,他沉聲道:“你要去哪?”
“我……”寧和音眼睛咕嚕一轉,還正在想着借口,就被他把包裹狠狠一扯,霎時所有東西都掉到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陸大人狠狠道:“往日你去見莊沢,念着你們将來的關系,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如今形勢不同了,你就給我好好待房裏,別再去想那個莊沢,也別在想着什麽私奔!”
寧和音睜了睜眼,如同當頭打下一棒。
“形勢不同,是什麽意……”
她的話還沒說完,很遠很遠的地方像是傳來了刀劍相交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很多人異口同聲的呼喊。
“造反了,莊家造反了,莊将軍造反了……”
火光伴随着人聲漫天響起,寧和音想要動一動腳步,卻怎麽都動不了,最後只覺得眼前一晃,什麽都不再清晰了……
“你欠我的,要記得還。”
寧和音仿佛聽到遙遠時空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她慢慢睜開了眼,看到映在眼前的臉,動了動唇:“你說什麽?”
“我說……”莊沢面色陰沉得可怕,他把參湯放到一旁桌上,冷着聲說,“藏寶圖沒了,人也放跑了,本官要把你和你的那只畜生,一起賣進宮裏,專給皇上和後宮妃嫔表演雜耍,抵債抵一輩子。”
“那你的……”寧和音動了動蒼白的唇,“你的雲輕姑——”
“我放下了。”
莊沢把她抱進懷裏的同時,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