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雖然我這麽說不太好,但是總感覺日向君對狛枝君有些特別呢?難道說,這是那個什麽,BL的素質?”花村漲紅着臉,做着超出常人的妄想。
“胡說什麽啊你!”日向皺起了眉頭反駁,“我只把他當做普通同伴而已,沒有什麽特別的,不要在那裏随便腦補好嗎!”
“诶……明明就很不一樣的說……難道說是日向君自己沒有自覺?真糟糕啊,這可是超高校級別的遲鈍!”花村一臉的難以置信,梳着頭發自言自語般說着。
“完全不能明白你在說什麽……快去工作,今天分配給你的任務是挖礦吧,再不去的話我們會趕不上制作工期的。”
把花村趕走以後,日向就回到宿舍裏拿起了清潔用具。
今天他被安排跟狛枝一起打掃,實際上這也是日向自己跟十神提出的請求,請他務必将狛枝安排到跟自己一起。
但是狛枝也許并不想看到他,進入新世界程序以來,狛枝沒有主動跟他說過一句話,面對日向,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冷漠到極致的。
對此日向只能聳聳肩表示無奈,重新啓動的程序并不會抹消掉前一次程序的記憶,只是對各自「死亡」這一「事實」做了一些修改,所以曾經在程序中死亡過的同伴們,并不會失去他們曾經切實掌握到的信息。不過對于大家都能夠活蹦亂跳的在程序中醒來,日向其實已經滿足,也沒有抱持更多難以實現的奢望了。
所以知道了預備學科事實的狛枝,會對他不理不睬也在意料之中。
花村說的并不是真相,但是距離真相相去不遠,比起“BL素質”這種直白到令人臉紅的理由,日向對狛枝的感情還要更加彎彎繞繞。
“狛枝,我要用梯子,可以跟我去拿一下嗎?”
狛枝埋頭苦幹,完全沒有搭理的意思,但行動方面卻很順從,他一言不發跟着日向去拿梯子了。這也是日向不能明白的地方,明明就不肯說一句話,實際上對日向說的話卻是言聽計從,自相矛盾到了極點。
“你有多久沒說話了?”日向持續着自言自語的呢喃,“本來以為你只是不理我而已,誰知道你誰都不搭理……”
狛枝斜眼瞄了一下這個預備學科,撇撇嘴嘆了口氣,如此平凡的生活,既沒有絕望和希望的沖突,也沒有羁絆與背叛的碰撞,跟他十幾年來刺激的人生偏差太大。
或許是适應不過來吧,他甚至對所有事情都失去興趣,麻木不仁了。偏偏身邊的人還是個預備學科,使得這種平凡又加深了一層……如此平靜沒有波瀾的時光,實在是太令人絕望了。
“我說日向君,你為什麽能夠毫無怨言的接受這一切?”十天以來,狛枝第一次開口,他幫日向扶着貨架梯,讓他能夠更安全地站在上面打掃天花板。
“第一次開口居然是問我這種問題……”日向認真擦拭着電扇,“我不明白你說的「這一切」指的是什麽,你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麽處境吧?”
“哈……哈哈哈……處境,我們現在不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白鼠,每天被人監視着,看看哪一只表現得奇怪的話,就會采取「特別行動」嗎,還是說日向君有更好的描述方式?”
“什麽小白鼠啊,狛枝你完全不明白……”日向沒有說下去,換句話說,就算告訴了狛枝真相,他對此會抱有什麽看法也不得而知。依日向對他的了解,說不定事情會朝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也不一定。
“不明白什麽?日向君也說不出來了嗎,或者日向君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狛枝低聲笑了笑,“你的表情看上去很糟糕啊,會因為我這種人而露出這樣的表情,日向君你這個人……”狛枝扶着貨梯的手由于低頭的動作松開,日向正好要轉頭反駁,原本穩當的梯子就在兩人不協調的動作下發生了晃動,日向失去了平衡,一個不慎向後倒去。
“唔……”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發生,日向從狛枝身上爬起來,不甘不願地幫他檢查着身體的受傷情況,“沒事吧?”
“啊哈,沒事,你可真沉啊。”狛枝擺擺手爬起來,“吶,日向君,這種程度的幸運與不幸,如果擴大十倍,就會擴展到摔斷腿的程度了吧?”狛枝居然開心的笑着,仿佛之前的沉默和冷淡從未發生。
日向抓緊了拳頭,狠狠朝他的臉打了過去,“這裏不會發生你期望的那種幸與不幸的。”只是揍一拳還遠遠不夠,他扔掉手裏布滿污漬的抹布,雙手扯住狛枝的衣服提起來,就這樣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真的很讨厭你這一點,平靜的生活有那麽無趣嗎,是不是一定要追求刺激,你才覺得平衡?像這樣普普通通的修學旅行,既不用擔心火山爆發,也不用後怕相互厮殺,有什麽不好!”
“……”狛枝也同樣直視着日向的眼睛,“你說的不對。”他将他的手拉開,把人扯得更近,兩人間的距離幾乎鼻子貼着鼻子,“我比任何人都向往平靜的生活。”只不過「向往」和事實往往背道而馳。狛枝凪鬥的人生是怎麽樣的呢?大起大落,風風火火,這些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也沒資格指責不理解的人,沒資格指責日向創。想到這一點,他又眯着眼笑起來,“日向君對別人都很溫柔,唯獨對我……”他湊近日向的耳邊,輕聲道:“唯獨對我是帶着粗暴的溫柔。”可那也還是溫柔的。
“你在胡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日向用力抽了抽手,以失敗告終。
最後還是狛枝主動放開了抓着日向的手,他才得以掙脫,狛枝回頭撿起被遺棄在地上的抹布,放到水盆裏搓洗,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顯得悠然而惬意,然而那也是表面上看起來如此而已。日向揉了揉發紅的手腕,狛枝用的力氣比想象中大得多,甚至讓人感覺到了疼痛。他又被狛枝牽着鼻子走了,每一次都是這樣,和他交鋒時,永遠占不了上風,狛枝總是能夠輕易牽動他的每根神經。這樣一直黏在狛枝身邊的自己,不就像左右田說的一樣,跟受虐狂似的嗎?日向憤憤地拿着掃帚清掃地面,恨不得把狛枝連同垃圾一起清掃出去。
“日向君不好奇我為什麽肯說話了嗎?”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用不着好奇。”日向裝作不在意地說着,手下動作不停,耳朵卻進入了備戰狀态。
“你的表情跟你的說法可完全不一樣。”
“那只是你自己的不實揣測罷了。”
“是嗎?”狛枝走到窗戶邊,認真擦去窗臺邊的污垢,“那如果是我強迫你聽我的自白呢?”他停下動作,背光的笑顏正對着擡頭的日向,“讓我看看你的希望吧,日向君,一個預備學科……你能夠做到什麽程度呢?”
“我為什麽非得滿足你的期待啊……”日向再一次吐槽般地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