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兄弟”
蜀州的事遠比席七想象中的複雜,尤其是那邊還有一個蠢蠢欲動的連三雄。這個連三雄不是簡單人物,前朝老将軍的曾孫,世代習武行軍。前朝國滅後被賜奴籍,他改名換姓做了賊寇,知道他身份的人都被他幹掉了,誰也不知道這個讓當今苦惱很久的悍匪是當年的一個小奴隸。
連三雄心智不差,但是自小生活困苦加上有心人利用難免造成偏激,而這個有心人,就是席七的前輩,也是他殺掉的第一個有權有勢對他有恩的人,前任教主。
可以說,連三雄這個名字都是老教主給的,他是老教主安排的一根引雷的針,但是席七覺得這家夥的存在實在是太危險,何況這幾年連三雄借着蜀州地險,交通不便,在蜀州肆意妄為作威作福,當地的堂主都讓他三分,這家夥還讓手下打着紅蓮教的名義打劫,美其名曰為了誤導官府,實際上呢?官府早就清楚,對此聽之任之,反正在官府看來兩邊都不是好鳥。
席七要知客人在蜀州的情報網,就是為了給自己除掉這一害。何況,他還想借連三雄的手,給何政興一個好處。
不到入秋的時候,席七就帶着王小三離開了京城,走運河垮中原,順着峽口入蜀,席七自己包了一艘船,此時正咬着果子在艙裏躺着,王小三在後面盯着廚房和渡船,星夜兼程趕過來的陳三眼在他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怎麽,暈船啊?”席七将面具放在一邊,翻身起來:“長庚啊,暈船就好好待着,老在我這站着做什麽?”
“教主,我,五毒教的毒,我已經研究了大半,但是那姑娘扇子裏的毒很罕見。”陳三眼擦擦腦門的汗,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教主的臉會變成這樣。
“哦?當初你和我可不是這麽說的。”席七擡眼看着神醫,本來他臉上的紅痕現在變成了淡紫色,看上去更加恐怖。“是我這個患者不聽你神醫的話呢,還是有什麽你想不到的問題?”
“教主,有,有可能是您帶的銀質面具,将,殘餘的毒素引導出來了。”陳三眼擦擦腦門,越想越覺得可能。“但是,您面上的傷口已經愈合,所以毒素積累,導致的變色和久久未愈。”
“把握多大?”席七悶聲,他知道銀器有驗毒的作用,但是那只限于□□一類脫水毒素,至于導出毒,席七有些拿不準。
“不大。”
“滾。”席七冷喝一聲,陳三眼叽裏咕嚕的跑出去,等到了下一個渡口,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适的藥材。
五天後,渡船入蜀,席七終于得到了一個不算太差的消息,餘毒未清,愈合的太快。陳三眼看着席七,苦着臉道:“教主年輕,皮肉恢複的快些。”
“滾蛋。”席七斥了一聲,陳三眼笑着跑開。
蜀州,席七上了泠郡的渡口,陳三眼被拍到泠郡管事那裏配藥,席七面上的傷口被陳三眼小心的開了口,現在屬于再次恢複階段。
席七本準備換一個木質的面具,但是考慮到這個時節蜀州的天氣還是算了,木質受潮再影響傷口,他可不想讓陳三眼找到機會反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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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您來了。”蜀州管事在渡口接船,為了掩飾身份管席七叫東家,而且,他本來也是這裏産業的東家。席七沒讓駐守蜀州的堂主過來,他一動,連三雄那邊就會發現。
“嗯,最近錢莊的生意如何?”席七看了看管事準備的轎子搖搖頭翻身上馬,他需要讓連三雄知道他過來了。王小三看着那比驢高不了多少的川馬,撓頭:“還不如給俺一頭驢。”
“跟上——”席七拉長聲音,王小三麻溜的上馬,然後還晃悠了一下抱着馬脖子。管事身後跟的仆從看看他,一拍馬屁.股,“呦!啾啾啾!~”
“啊!!!”王小三抱着馬脖子跑到了席七前面,不過席七騎得是群裏的頭馬所以王小三沒跑太遠就停下了。
“東家,你老帶着他幹什麽?家裏有不少願意跟您出來的。”管事看着席七臉上的笑,這小子又不會武功,又笨又膽小,幹嘛一直帶着,連他們這些管事都知道教主新收了一個趕車的,蠢到不行。
“他們趕車的有不少小道消息,江湖人士多數不避諱他們,而且——咱們要融入群衆,不能局限于店面或者圈子。”席七面色不變,然後扭頭看向管事道:“你不覺得他挺能逗樂的嗎?帶着多好玩。”
“東家要是想找個解悶兒的,咱随時可以抓一個過來,這小子來歷沒問題吧?一個趕車的長得細皮嫩肉的。”
“他那細皮嫩肉是我在京城養的,加上一道水路,要不你也去試試?”席七看着前面抱着馬脖子轉圈的人,嘴角勾起,“呼~湫,籲——”
“公子,這馬真穩當,比騾子大驢都穩當。”王小三見坐下那匹馬刷的就站好跟着隊伍,對席七那是看神一樣,找不着話,就直接誇馬了。
“這是純種的蜀州馬,懸崖峭壁都能馱着你走得。跟騾子比,沒得沒了這馬的名頭。”席七笑着搖搖頭,看看旁邊的管事,眨眨眼,示意好玩吧。
“嘿嘿,公子,咱們這是去哪?”王小三撓撓頭,他知道自己什麽也不懂,但是只要跟着公子就沒錯的。
“閑話少問,少不了你吃的。去後面跟着去。”席七嫌棄的拍拍馬頭,将王小三放到後面。王小三怎麽說也是個趕車的,對牲口還是有一手,沒兩下就騎順當了。
“錢莊的生意很穩當,就是,您知道咱們的大客戶他總要預提,所以利潤上多少會有點損失。”管事有些難堪,怕席七怪罪,他可是知道這幾個月光是被教主打擊的管事就不下十個,還都是州級的。
“把他叫過來,我要見他。”席七面色一冷,微笑道。
紅香坊,席七坐在圓桌後面,臉色鐵青。旁邊蜀州的管事戰戰兢兢,一邊的歌女在那邊吹拉彈唱,此時已經月上樹梢,桌上的宴席已經涼了。
“教主,咱們——”管事剛想說話,被席七一只手攔住。席七揉揉手腕的胫骨,“咱們等。”
歌女們換了第二批,月上中天的時候,花坊外面傳來了一陣笑聲,席七看着搭到畫舫上的木板,嘴角勾起。
“東家,實在是對不住,最近官府的走狗跟我跟的緊,只能到這時候才出來。勞東家久候了,連三雄在這裏給東家賠罪了。”來人是一條精瘦的漢子,膚色黝黑,這更深露重的時候他穿着一身農夫的裝扮,土黃.色坎肩,赤着胳膊,手腕上纏着兩條褐色腕帶,腳下是黑棉布的褲子,腳腕上綁帶系的緊緊地非常利落。
連三雄進了花坊,也不管還有歌女在悶頭就跪,席七臉色不變,直到他磕了一個頭之後才翩然而起,攙扶起連三雄道:“三雄哥這話豈不是見外,當年老教主待你如親兒,你我自然如親兄弟一般。”
“當年老教主去世的時候,我正在被剿殺,所以沒能回去祭奠,如今每每想起也心痛難耐。”連三雄順着席七的力道站起來,黝黑的面龐上有着悲哀的表情。
“逝者已遠,老教主也不希望咱們為了他難過,三雄哥,坐。”席七将連三雄引到自己身邊。
“不知教主這次到蜀州來有什麽安排?”連三雄看看桌上已經失了顏色和熱氣的菜色,臉上流露出不滿,只看了一眼就不願意再看。
“安排算不上,只是聽說最近安南将軍接到朝廷的指示要對三雄哥你不利,本座放心不下,便先來打一個前站,如果安南将軍行事,本座立刻帶着楚堂主他們營救三雄哥所屬。”席七面露憂色,“聽說這次京中也派人過來了,還望三雄哥小心為上。”
“哼,一個安南将軍而已,我想要,随時可以要他的命。”連三雄看看大擺其手的席七,雙手握拳。
“诶,還是小心些好,這樣,這段時間我就在這裏盯着,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也省的他們向我請示了,直接安排,不行咱們就将安南将軍給換掉,當然,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不到最後時刻不能輕舉妄動。”席七連本座的自稱都沒用,連連阻攔。
“教主只怕多年不與朝廷交手,膽虛了吧?”連三雄雙眼圓睜,瞪大如牛。
“連三雄,你說話注意着點!”管事看他如此狂傲,忍不住起身呵斥。
“诶。三雄哥是本座在外面保駕護航的哥哥,在這蜀州之地被安南将軍想必壓制的不輕,有些脾氣也是難免。”席七笑着擺手:“這些年,委屈三雄哥了。”
“教主厚愛,愧不敢當。這些年三雄帶着手下弟兄寸功未立,屬下也難以心安。”連三雄低着頭,似有愧色。
“诶,今日酒席,不論屬下主子,只說兄弟。”席七笑笑,“來人,去換熱酒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在周四,,嗚嗚,對不住,我去抓緊完結舊文,然後日更這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