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完璧歸趙
“施主!施主!”
兩天後,山腳下竄過來一個光頭大和尚,赤膊背着一個胡桃木的雙箍木棒,手裏緊緊的抓着一個包裹,看顏色好像是青灰色的僧袍。大和尚不是別人,正是從京城回來的悟空大師。
他身後不遠還吊着一個九尺高的漢子,漢子看上去挺瘦削,但是骨架端正大方,放在身側的手足有蒲扇一般,腳掌也寬長,可以說路上有個小坑這位根本感覺不到。
悟空從到了山腳就開始喊,內力渾厚的他一嗓子直接喊到了山頂上的出雲寺。出雲寺,席七正在和老住持下棋,席七原先也是家學淵源,加上他是家裏最小的一個,老爺子加上大二三哥,四個大人從小拎着他玩,下棋寫字彈古筝耍三弦,麻将骰子牌九加上德州/撲/克他是雅俗共通,從小受這個熏陶,所以席七拖到十七歲離家就是為了把那幾位手裏以前的壓歲錢贏回來。
“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背後是誰,還是想繞了住持的清靜?”席七從窗口處探出頭來,聲音遠遠的傳出去,比悟空的聲音聽着好聽得多。
“施主,咱們這盤棋勝負未分,且當殘局記載下來。”住持雙手合十,微笑道。席七眨眼,知道老和尚是認了自己的牽連,“大師自便就是,等有了功夫,我再回來和大師對弈。”
住持招來小沙彌将棋盤上的殘局記錄在棋譜上,便帶着席七出門。
兩人剛出殿門,就看見悟空一個跟頭直接翻進前堂,手上還握着那把刀。
“席施主,我借來了。”悟空嘴裏一急,什麽貧僧也忘了,直接我來我去了。“那大将軍還追在後面,我看他也不敢闖大雄寶殿。”
“他不敢,老衲看你到敢的很!”住持看着悟空,搖搖頭。席七嘴角勾起,“悟空大師言而有信,席某佩服。”說完手一伸将刀拿到身前,僧袍一抖,将外衣扔給悟空。
“果然好刀。”寶刀出鞘,锵鳴清脆,顯然是好鋼緊鞘,席七将刀斜向面前,刀面泛着淡淡的青藍色光芒,刀背有半指寬厚,刀尖上的半弧線條流暢,尖端回攏,一挑就是筋斷骨折。席七自身擅長的兵器兼具刀劍的優點,所以這用刀的招數也知曉一二,但是他答應的只是觀看,所以不便舞弄,前後翻轉着看了看,便鋼刀歸鞘。
從随身的物品上可以看出主人的使用習慣,甚至生活習慣,席七看着刀鞘上的磨痕,除了騎馬和握手的位置,還有一個地方有明顯的痕跡,是個淺淺的凹陷,席七看看那凹陷的地方,并不是刀身的平衡點,而且整個刀鞘的皮革結實硬朗,不是能用刀架刀托膈出來的。
席七手掌握在刀鞘尾端的一個握手處,将刀拿在腰間,看着那個對外的凹陷處,好像眼前有一個什麽機關一樣一推。正符合那個淺痕的感覺,開頭處微深,後面比前面淺。
席七想到他在鎮遠将軍府上看見的那個在書房一待一天的将軍,吸口氣,咂咂嘴,“好刀啊。好刀。”
“那是,将軍的刀哪有壞的。”悟空看着席七貪戀的眼神,出言提醒道,心說他可別忘了還,外面那将軍還等着呢。
“是啊,有書言寶刀不見血,刀氣取人魂。”淩風掂掂這把刀的重量,又在握手上的裝飾看了看,八瓣的金瓜柱頭,黃銅打造,握手處銅絲掐制如藤蔓纏.繞,防滑,而且握手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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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刀雖然還差上一層,但是不失為寶刀。”席七将刀雙手交給悟空,又對着住持道;“住持大師,我們去歸還寶刀。”
“诶,這還不到一炷香啊。”悟空撓頭。
“有咱們走到大殿的功夫,就足夠了。”席七搖頭笑笑:“何況我說的只是看,你拿着,我一樣能看。”
“怎麽,難不成你還想一個跟頭翻過去?”席七嘴角勾起,“你小心被住持逐出山門。”
“住持。”悟空回頭,剛準備說話,就看見住持搖搖頭道:“你且先去吧。”
席七和悟空走到大雄寶殿,知客僧正在和一身便裝短打的将軍何政興交談,席七看着何政興不急不躁倒是打聽起悟空的事情來了,而且聽言語間能夠感覺出來這是個智謀不錯的家夥,為什麽說不錯呢,因為這人還是有着武夫的直接,眼神都沒有掩飾。
“诶,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大師傅。”何政興單手置于胸.前和知客僧道。悟空也應聲,“靜能,這位是——我朋友。”悟空剛想介紹就看見何政興搖搖頭,瞬間改口。
不過他倆忘了後面還有一個席七,席七可是不想讓鎮遠将軍隐姓埋名的,微微錯後半步躬身道:“将軍高德久有耳聞,今日終于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席某與大師賭約胡鬧,承蒙将軍德容兼備,席某在此給将軍道歉了。”說着起身,他面具還摘不下來,而且這将軍和鐵塔一樣,他雖然不算矮小,但是比何政興要矮上快二十公分,退後一些能不那麽明顯。
一邊的知客僧和香客聽見席七這番話也紛紛注目這邊。何政興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帶着面具的人,他身上的氣勢很奇特,有殺氣,這很明顯,但是行動之間就好像是個文人墨客,自有一種俠士風範,可偏偏氣場強硬不是個孤身行走的,更像是個掌權握勢的人。
“席兄言重了,何某沒穿官服,便不是将軍,你我兄弟相稱即可。”何政興眼睛轉轉,拱手道。席七看見何政興那雙手,點點頭,這位将軍掌上功夫必然是練過。
“将軍願與在下一個江湖人物兄弟相承本是莫大榮幸,但是常言道無功不認恩,将軍厚愛,草民惶恐啊。”一句話換了兩個明面上的稱呼,暗地裏還有一個,恩人。席七看出何政興對悟空有興趣,這幾天他旁敲側擊的也打探出了悟空這個武僧的情況,便對後面的事更有信心。
“何某說了,沒穿官服何必講那些朝內的規矩,你我同是愛刀之人,何況只是個賭約,江湖中人的灑脫,你以為朝內大臣便沒有嗎?”何政興閃過了席七的問題,反倒用朝內事和江湖事來壓席七。
席七擡頭看看何政興“不瞞您說,我一直以為江湖朝內都是人,所處地域并不能與行事相互影響,但是現在看來,朝內風雲詭秘,還是江湖更直爽一些。”
“席兄這話說的好像對朝堂很了解一樣。”何政興皺眉,兩人在大雄寶殿之內,并沒有劍拔弩張,但是快了。
“何将軍稱我席七便是,不敢當将軍一個兄字。”席七笑笑,席兄席兄的,我襲你胸了?“只要這朝內之事,還是将軍剛才告訴我的。席某再次受教。”
席七感慨道:“其實席某所做所為,無非是為了讓我這兄弟能一展宏圖。只可惜現在是力有不能,也罷,好在席某還未與我這兄弟言明,不然豈不是落一個言而無信。”席七微笑,看看還一臉懵逼的悟空,心說你家住持都想要放人了,不如讓兄弟給你加加價。
“完璧歸趙。”席七将刀從悟空手裏引出來,然後雙手奉到何政興面前。
“席七确實是個言而有信之人。”何政興單手握在刀中,一個用力竟然沒拿起來。心下詫異的同時暗暗發力,但是刀就平放在席七手上卻生生拿不起來,何政興心裏有些生氣,但是面上沒露出來。
“何大人!剛才聞聽那小沙彌笑談還以為是他們認錯了,沒想到真的在這裏看見您了。”一個宛若黃莺的聲音傳來,席七猛地收力,正在用力的何政興手臂忽的一擡,刀發出一聲脆響回到原主人手中。
右丞相的二小姐韓雨若拉着韓政過來,身姿端莊但是難掩一種煙柳之态。席七看着不太高興的小鬼,笑着招招手,韓政一把甩開他二姐姐跑到席七身邊,抱着席七的腿不說話。
“想不到韓夫人此時也在此上香,稍後何某事情辦完必去拜訪。”何政興拱手,對的是韓雨若的爹,不是眼前這個姑娘。
“何将軍言重了,便是母親說進香不過是家事不必拜訪,所以才遣雨若随着政兒來跟您問安。”韓雨若聲音如雨打芭蕉,在這莊嚴的大雄寶殿裏更顯清脆。席七嘴角抽抽,你丫要不是自己出來誰知道你們來了,不過你們不出來,老子這戲還沒法演了。
席七對着韓政翹翹蘭花指,仿佛戲子一般的頓了三頓,往回收同時下壓,指尖微顫,手腕一轉又伸出去,只一個手上的動作便盡顯嬌媚。韓政聰明伶俐,頑童的笑聲清脆響徹殿中。
何政興也看見了席七的動作,嘴角抽了抽,後退半步:“既然韓夫人有言在先,那何某就不打擾了。”
“何将軍理應拜訪才是,否則豈不辜負了小奴家出門相迎之心意~”席七掐起嗓子,故作姿态,将韓雨若說的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