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不!想讓我放你和你未婚妻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門都沒有!我不走!"
陳以星朦朦胧胧揉着眼睛從卧室裏出來就聽見一聲吼,她眨了眨眼,反應了一會兒,終于搞明白聲音是從季邵的房間裏傳出來的,再轉頭一看,霍意就站在季邵緊閉的房門前,抱着臂靠在牆上,看不出來表情。
"……怎麽了這是?"陳以星開口問道。
霍意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早上霍意一出房門就聽見廚房噼裏啪啦地跟奏交響樂似的,他走過去一看,季邵正手忙腳亂地做他也看不明白的早餐。本來他想接管一下還能救的廚房,結果被季邵趕了出來,非說要親自給他做頓早餐。
霍意不願在這事兒上讨價還價浪費時間,就放任季邵去了。結果倆人剛坐上桌,沒吃幾口,霍意開口問了一句找好酒店了麽。這頭季邵直接炸毛了,扔下碗筷就沖進了自己的卧室,直接把房門反鎖,在裏面沖着霍意一頓喊,主題就是我不走,死也不走。
整個過程迅速得霍意都沒來得及放下筷子,任由季邵在裏面唠叨了一陣,霍意才走過來,靠着牆,隔着門,繼續聽季邵一個人自說自話的獨角戲,直到陳以星也起床出來。
霍意站直了身子,擡手敲了敲門,輕又緩的三下,停頓有序。
"季邵,你開門,我們談談。"
裏面碎碎念的人突然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門鎖嘩啦被擰開的聲音響起,霍意耐心地等着季邵開門,結果剛打開針細一般的縫,裏頭季邵又迅速地咣地一聲把門關上了,緊接着又重新鎖上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開門!"季邵背靠着門警惕地說道。
霍意微微低着頭,盯着緊閉的房門,沉聲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季邵一聽頓時小火焰都滅了,"……沒有。可是!"季邵抿了抿唇,"你要談什麽?我們……我們就這麽談!"
霍意沉默了一會兒,季邵那頭卻等不及了,"阿意?阿意你……你說吧!"
霍意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後開了口,"你想住在這裏也可以,但我有要求。"
季邵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我答應!我什麽都答應!反正你別想趕我出去!"
Advertisement
霍意擡了一下一邊的嘴角,實在說不出那是個什麽意味的笑,"你想住在這裏,就不能随便出去鬼混。要是到下午五點,你還沒有踏進家門,你所有的行李都會在門外等着你。"
季邵忍不住反駁了一句,"我怎麽可能出去鬼混!"
霍意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微信裏那一溜兒兄弟姐妹的約麽?看不出來,挺有本事的,天涯海角都有你的狐朋狗友。"
季邵心裏罵了一句該死,他們有個名為"浪蕩子"的群,是謝君竹拉他進去的,剛開始只是連城本地富二代那一圈子的,結果後來亂七八糟進來的人哪兒的都有,也方便了天南海北的攢各種局。
季邵平時是把這群取消消息提醒的,結果昨天謝君竹在裏面插科打诨的時候提了一句季邵去香港了,結果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艾特他說在香港約一把。這樂子那樂子的,估計是今早季邵把手機放在餐桌上,霍意被手機艾特聲音提醒,瞄了一眼。
霍意見季邵沒回答,沉了眸色,"想去?可以。開門,拿着你的行李箱出去。你去約炮我都不管你。"
季邵瞪大了眼睛,猛地一下子拉開門,怒氣沖沖地直直看着霍意,低聲吼道,"我沒有!我怎麽可能!"
霍意不在意地點了點頭,"行。這我就當你答應了。第二,去哪兒都要經過我同意,我要是不同意,你就只能在家裏呆着。"
"霍意!你這是要囚禁我麽?!"季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你可以不答應。"
……這他媽的有不答應的選擇麽?
季邵咬着牙,"我答應……"
"很好。"霍意看着季邵,"最後,不許擅自進我卧室,不許擅自碰我,不許擅自打擾我。"
"靠!"季邵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哦對,在這個房子裏,你不許爆任何粗口。"霍意擡手捏住了季邵的下巴,絲毫沒有松懈任何力道,"讓我聽見一次,你立馬消失。"
季邵被霍意掐得很痛,可這痛絲毫抵不上他心裏湧起的委屈,還有積攢的火氣。他瞪着霍意,氣得胸膛都起伏起來,可最後他只是擡手啪地打掉了霍意的手。
"霍意,我答應。可你記住,我答應,也只是因為提出這些要求的是你。"
說完,季邵轉身就進了卧室,直接用力摔上了門。
陳以星看見了,季邵的下巴都被霍意掐出了紅痕,可想而知那個力道絕對不小。她轉頭看向霍意,"意哥……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霍意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看了一會兒,這才動了動拇指和食指,碰在一起,慢慢地摩挲了幾下,然後輕嘆了口氣。
"你別管。"
過不過的,從何而談呢?
沒法兒談。
季邵把自己關屋子裏一天,倒是真硬氣地沒踏出房間一步,晚上還是陳以星看不過去,悄悄背着霍意點了份外賣送進季邵的屋裏。
第二天早上,季邵穿得立立整整的,看着就是要出門的打扮。正在餐桌上喝粥的霍意頭都沒擡,依舊慢慢擡手攪動着碗裏的粥,輕描淡寫地開口問道,"你去哪兒?"
季邵轉頭看向霍意,嘴角挑起久違了一絲帶着邪氣的笑,"在香港閑逛,可以麽?不然你跟我一起?反正你也不願意。"
霍意拿着勺子的手頓了一下,不過也只是一兩秒,然後依然沒什麽波瀾地開口,"下午五點記着,鑰匙在門廳。"
這就是在提醒季邵五點要是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季邵依舊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那我能問一下,你也是五點的門禁麽?"
霍意聞言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擡起了頭,看着季邵,嘴角挂着溫和的笑,"當然不,只有你。"
季邵的拳頭不自覺攥緊,霍意現在這種姿态簡直就是把他玩弄股掌之中,可他只能受着,一聲不吭地受着。
他季邵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但季邵也只是抿着唇,沉默了一會兒,轉頭拿起了鑰匙,"知道了。"
然後,便是門落鎖的聲音。
屋子裏剛剛劍拔弩張的氛圍突然消失殆盡,頓時冷清了下來,霍意久久未曾收回剛剛看向季邵的視線,哪怕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良久,他才又擡手拿起了勺子,收回視線。
霍意的對面擺着一份一模一樣的早餐,可直到霍意吃完了早飯,那份早餐的碗筷動都沒動一下。霍意站起身,拿着那碗粥倒進了垃圾箱。
季邵出了公寓樓就狠狠地往旁邊的電線杆上踢了一腳,氣啊,怎麽可能不生氣。可他又不能沖着霍意發火,不僅如此,霍意給他的所有冷嘲熱諷以及刁難,他都得忍氣吞聲地受着。
可憑什麽呢?為什麽呢?
季邵望着晴空萬裏的藍天,眼底起了一絲迷茫。
死纏爛打,委曲求全,這兩個詞就沒出現在季邵的詞典裏過。他從小到大活得就是個随心所欲,現在倒好,簡直是把他十八年的人生弄了個天翻地覆,然後反方向翻了個十萬八千裏。就算這樣,季邵竟然都沒想過不答應霍意的要求的選項。
比起這些,季邵更接受不了跟霍意分道揚镳的事實。
季邵一邊在街上随意地溜達,一邊有點悲傷地想,如果一直跟霍意這樣僵持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
可是就算看不到頭的僵持,也要比分手好得多了。
是的,好得多得多了。
季邵甚至有些頹敗地想,那就互相折磨到兩看相厭的那天吧。反正他不放手,死也不放手。
這麽破罐破摔一下,季邵竟然心情有些輕松了起來,看了看周圍這陌生的地界,拿起手機開始搜香港美食攻略,到下午五點之前反正也沒事兒幹,就都去嘗嘗吧,然後把比較好吃的都給霍意帶回來一份。
說不定,他們今晚可以一起吃頓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