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翌宗
海岱回到柳西令所贈的院子的時候,腦子裏姬媛和尤歆的話雙重回響,忍不住心煩意亂。下馬車的時候差點一個倒栽蔥滾到地上,卻被一雙手穩穩扶住,她擡頭一看,正是這幾天沒怎麽露面的北昊昊。
其實他的臉生的清俊,雖不比北太沅萬種風情,但也是少見的好相貌,特別是臉上的兩個酒窩,笑起來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青澀。不過最近他的酒窩已經許久沒有在臉上出現了,連臉色都晦暗許多,連唇邊都長出了淡淡絨毛,看着成熟了不少。
海岱見他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并不說話,便微微退後了幾步,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王爺這是怎麽了?”
北昊昊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自己剛才扶過她的雙手,喉結上下動了一下,聲音喑啞地問道:“翠花,你和殿主,你們是不是……?”
海岱的心一下子塞了起來,怎麽最近人人都好奇這個,沒看出來北昊昊那麽八卦!她帶着點隐|私被人窺探的尴尬和羞惱,硬邦邦地道:“就不勞王爺操心了。”
北昊昊見她誤會,伸手想拉住她解釋,就見她已經大步流星的反身走了回去。他慢慢地收回了手,神情悵然。
街道的一側,雪姬縱馬而來,已經将這一切收入眼中,她眼神閃了閃,放緩了馬速,慢悠悠地聽到了北昊昊面前,不急不慢地笑道:“我看王爺的樣子,倒好像是有心上人了?”
北昊昊身子一僵,擡頭看着她。
雪姬淡淡一笑,聲音好似帶着某種魔力,不急不慢地道:“男子一世,若不能将心上人擁入懷中,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可言呢?”
……
海岱一回到一行人居住的院落裏,就發現裏面已經忙碌了起來,姬媛拎着個大包裹交到身邊一個身高體壯的女将手裏,忽然又一拍腦門,叫了聲“哎呀媽呀我的劍”說着又一陣風似的跑回了房間。
海岱上前幾步拉住她,問道:“這是做什麽,殿主不是說要多待幾天,怎麽這麽早就回去?”
姬媛答道:“殿主本想查檢一下柳西的軍備,原本想着要幾天才能查檢好,沒想到一早上就忙完了,宗裏那邊已經使人來催了。”說着又催她道:“快去快去,趕緊收拾東西,小半年沒回去了,可想死我了。”
海岱還沒開口,就被她一陣風似的推了出去。只好聳聳肩,跑回自己屋子,收拾東西。
一群人飛速運轉效率就是高,等剛剛過正午,所有人都整裝待發了。
柳西令又趕來送行,臉上絲毫沒有落寞遺憾等神色,面上笑得極為和氣,特別是對海岱,送了一大堆珊瑚珠串,金鳳步搖等貴重物件,收的海岱手都軟了。尤歆也站在一旁,看着并肩站立的海岱和北太沅,氣恨地絞了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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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依舊一臉明豔爽快,還特地邀請海岱去柳東游玩,若是沒有姬媛提前叮囑,她必然也很喜歡這般爽快的美人,可惜她自從上回聽了姬媛的話之後,對雪姬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嘴裏含含糊糊地,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雪姬也不勉強,依舊笑着跟她道別。
一行人又走了兩天,終于到了翌宗所在的燕永州。
北地多山少水,可翌宗偏偏就找到了一處二水環繞的地方,傍山而建,格局與皇宮相似,卻又更為肅穆大氣,各個殿門鎮殿神獸上的斑駁,無聲地敘說着翌宗的滄桑。
殿門已經早早的有許多人來接,一見他們來,就齊刷刷的拜倒,北太沅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一行人徑直走入了正中的大殿。
海岱發現,一進入大殿,适才黑壓壓一片的人退了絕大部分——看來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入內的。留下的除了姬媛和宮懷羊,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最為惹眼,他神情冷淡倨傲,容貌絢爛绮麗如同處|子,另一個看着沉穩俊逸,一看便知是個果敢勇毅的大丈夫。最後一個相貌比前兩個稍遜,但也是上佳了,他邁着四平八穩的八字步,看着倒像是富商家的公子。
姬媛拉着她解釋道:“那個娘們似的,是咱們的命主,姓胡,名若愚,醫術出神入化,那個看着很爺們的,姓蔣,名晨,跟懷羊一樣是宗主,戰功赫赫;喏,最左邊那個,名叫薛錢,不過我們都管他叫薛欠錢,因為除了殿主,翌宗裏幾乎誰都欠了他的錢,主管翌宗的財|政。其餘的都在燕北各地備戰。”
海岱仔細想了想,覺得顏值絕對也是翌宗選人标準之一,所以顏值最逆天的北太沅當了殿主。接下來,就是在翌宗坐鎮的幾人彙報他們去京城期間發生的事,連政治歷史課都翹的海岱聽得昏昏欲睡。
蔣晨忽然看了海岱一眼,猶豫片刻,幹咳了一聲,還是決定道:“殿主…”站在他旁邊的宮懷羊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想說什麽,連忙一個拐肘讓他閉嘴,然後躬身道:“殿主,那屬下就告退了。”
北太沅看了二人一眼,擡手讓所有人下去了。
蔣晨出了正門就迫不及待地向宮懷羊抱怨:“你攔着我做什麽,我還沒有說完呢。”
宮懷羊知道老友迂腐耿直的性格,嘆氣拍着他的肩膀問道:“你可是想說關于海令主的事?”
蔣晨皺眉道:“殿主若是喜歡,直接弄到後院裏不就行了。何必放到翌宗,還給了個令主之位,影響我翌宗職務,好些有能之士都無法晉升了。”
宮懷羊嘆氣道:“殿主的決定你我照辦就是,你也不要廢話了。”
蔣晨可不這麽覺得,拉着他就要理論。兩人一路拉拉扯扯,一路理論走遠了。
殿後,海岱站在一處巨大的柱梁旁,看着兩人的背影,神色落寞…
大概是心情不好,海岱一回到北太沅才給自己安排的住處就胸口發悶,接着小腹陣陣酸疼,她忍不住在床上疼得打滾,低低地呻|吟起來…
到了晚上,北太沅不見海岱主動過來吃飯,這倒是稀罕事,他等到飯菜都涼了也不見她來,便讓人把東西拿下去重新熱了,自己朝着海岱居住的院落走去。
海岱住的院子就是他住所裏的一個獨立小套院,因此走兩步就到了。北太沅推門進去,就看到海岱面色發白的躺在床上,額頭上滿是冷汗,繡了杜鵑鳥的床單也已經染紅了一片…
北太沅臉色微變,握住她的手問道:“你怎麽了?”
海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實在沒想到翠花這具身體,居然這時候來初|潮了!其實剛穿過來的時候她也糾結過一陣這個問題,後來漸漸地也就忘了,仔細想想,這具身體還不滿十五歲,這時候才…那啥倒也正常。
北太沅看她面色泛紅,只是垂着頭不說話,心中微微焦急,起身道:“我去叫胡若愚。”
海岱臉色微黑,連忙拉住他,委婉地解釋了一番大姨媽是如何到來的。
北太沅先是錯愕,然後也是難得的有些尴尬,最後又逐漸變成了一番很露|骨的欣喜,他那暧昧的眼神不斷地掃來,饒是海岱的臉皮厚度也招架不住,轉移話題道:“我去找姬媛…問問,這個…怎麽弄?”
北太沅微微俯下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快些好吧,好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
燕永城外,一個勁裝女子騎在馬上,一頭長發高高地束成馬尾——正是雪姬,她擡頭看了看燕永城門的匾額,神色複雜,說不出是欣喜還是晦暗,想到宮懷羊那日轉告的北太沅的态度,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癡心幾乎白費,心裏忍不住生出一股狠絕與恨意來。
不過盡管心中有一肚子的怨恨不滿,她面上還是挂了極燦爛的笑容,轉頭對着身後的一輛馬車道:“尤歆妹子,燕永城到了。”
尤歆從馬車裏伸出頭來,面上帶了些親近的笑容:“此來燕北道路遙遠,若不是雪姬大人,我還真不敢來這裏探望舅媽。”
舅媽?雪姬心中冷笑,不過表面上,兩人都笑得如同極好的姐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