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末世(十)
H城外的郊野頗為荒涼,到處都是被喪屍啃噬的痕跡,姜雲絡不知道基地的人幾時追出來,也不知道該前往何方。窸窸窣窣的荒草地,一望無垠的原野,她眯着眼睛看那一輪瑰麗的落日慢慢地沉入了地平線。
基地外頭的喪屍應該比起城內要少上許多,由于基地時不時組織人去獵殺,倒是造出了一片平靜的表象來。荒村野林的夜,向來游蕩着一個又一個可怖的傳說,可若是真的要尋找一個栖身之所,不得不轉入周邊的小村落。籬笆圍成了高牆,在南側霍然有個缺口,還能見到點點猩紅的血跡灑落。躺在了一邊的老黃狗屍骨已經被啃了一大半,只留下了半身和那寫滿了凄哀的眼。
姜雲絡強忍着心中的不适,小心翼翼地鑽入了籬笆中。這個村子已經空了,到處都是散亂的瓦罐和器具,家家戶戶的大門敞開着,像是被人暴力擊打,這種事情,也只有人類同胞才能幹出來。很可能在喪屍潮湧過之後,又有一大群逃難的人路過此地,順手劫掠了村子。
因踩到了破瓦罐,腳下時不時發出爆裂聲,姜雲絡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在一處破院子裏撿到了一把生鏽的柴刀,雙手緊握着做出了防備的姿态,整個身體都緊繃起來。
低低地嗚咽從身後傳來,一個矮小的怪東西不知道從哪裏頭鑽出,他的臉上血肉已經開始腐爛,眼珠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身上挂着殘破的布條,他正順着姜雲絡所在的方向慢慢走來。
姜雲絡渾身的寒毛豎起,握着柴刀的雙手不住地顫抖,眼見着那東西逼近,她一步又一步地後退,直到後方是一道深深的溝渠,沒有任何的退路。就當切西瓜,就當切西瓜!姜雲絡默念着,手起刀落,那怪物的腦袋便被劈成了兩半,鮮血和腦漿流了一地。姜雲絡看着那委在了地上的喪屍,實在是忍不住,紅着眼在一旁幹嘔。
破系統的俠義值倒是因為砍殺喪屍增長了一點點,可要是用這來換取俠義值和能力,她姜雲絡寧願在一個安全的基地裏坐着,實在是太惡心了。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她打了個哆嗦,趕忙跨過了這具喪屍在一個比較幹淨的小屋子裏停了下來。
天已經黑了,這個村子早就斷了電,陷入了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在小房子中找到了半截斷了的蠟燭,姜雲絡仔仔細細地盤查各個角落,見沒有任何喪屍出沒才稍稍地安心。能夠挪動的東西都被她搬過去擋住了門窗,盤膝坐在蠟燭邊上,也顧不得什麽髒污,捏起袖子擦了擦滿頭的冷汗。
距離末世發生已經一個多月了,就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成千上萬的人陷入了混沌之中,而剩下的則是在茍延殘喘。明明不多時前還在抱怨上課的老教授,可誰知道到了現在,滿心系着的是自己的安危?這個系統一有老弱病殘出現時便不斷地發出警報,可是連自己都救不了,談什麽去幫助其他的人!
姜雲絡仔細地回想着謝時雨介紹的一些狀況,一共有四個大基地和不計其數的小基地,距離最近的就是H城外的A基地,可那分明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夠前往S城的B基地,可是S城開車都要近一天的時間,更別說步行了,恐怕還沒走到便已經沒入喪屍之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埋首在雙膝間,暗忖道:“要是謝時雨在就好了。”在極短的時間裏,這原本不甚熟悉的同學,已然成為了救命稻草,成為她在絕境中的依靠。
咔擦咔擦聲時不時從門外傳來,仿佛是喪屍在磨牙,在推搡着緊閉着的門,姜雲絡按在了柴刀上,只死死地盯着緊鎖的門,一動不動。繃緊的身軀就像是弓弦,等到了聲音散去的時候才驀地松懈下來。這一驚一乍間,冷汗已經濕透了後背。游離在外的夜,還真是別想再睡得安穩了。寂寞、無助、茫然……各種各樣的情緒上湧,姜雲絡死咬着下唇,強壓下酸澀之感。
挨過了一個夜,可之後會有越來越多的夜,甚至是一個不再有光明的永夜。燭火輕輕地顫動,蠟油流淌了一地,在燈芯燃盡的那一刻,啪嗒一聲細響,屋子裏的光明又重新被暗色吞噬。姜雲絡抱着身體不住地蜷縮,阖上了眸子做一個一切如常的癡夢。
姜雲絡是被外頭推門的動靜給驚醒的,随着一陣罵罵咧咧的響聲,又是幾道拳打腳踹的聲音。一咕嚕爬起身,姜雲絡提起了柴刀慢吞吞地靠近門邊。
“格老子的!裏面有人嗎?他娘的快開門!”粗俗的叫罵聲闖入了耳膜,想來是一群游蕩到了這破村子裏頭的人,大概是想尋找一些吃的吧。姜雲絡罔顧系統的提示,冷笑一聲便往後退去。外頭的人鬧了十多分鐘才歇下來,只不過出乎姜雲絡的意料,她打開門的時候那些個人還沒有散,一輛越野車正停在不遠處。
凝在她身上的視線就像是惡狼之眼,一個穿着黑色T恤的高大男人大聲嚷嚷道:“老子就說裏頭有人,你們還不信!”
“有人又怎麽樣?”他身後站着的一個小個子斯文男人一手推了推眼鏡,另一手扶着一個病弱的面色蒼白的女人,冷笑道。
Advertisement
“羅盤指示這兒,看來這個女人有本領救秀秀。”
“怎麽可能,你看她普普通通的一個女人,身上沒有任何的靈力,恐怕自保都困難!”小個子男人譏笑道,“我說老哥,你這一次一次都把路帶偏,要不是因為你秀秀也不會受傷。”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那高大的男人嘶吼了一聲,他握着拳頭龇牙咧嘴地揮了揮,又猛地沖着姜雲絡喝問道,“你救不救?”
什麽鬼?聽着這夥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姜雲絡更是茫然,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她手中的柴刀握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