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物品名稱:姻緣死線
物品簡介:兩情相系,兩心相牽,李輝與楊淑芬定情之物,因主人的悲劇,其上似乎籠罩着一層不詳的意味。
綁定歸屬人:江寧]
這麽模糊的簡介,鬼才知道要怎麽用。
倚在松樹粗糙不平的樹幹上,江寧動了動自己蹲得發麻的小腿,完全搞不懂剛剛拿到的道具到底有什麽用。
“不詳”的解釋可太多了,難道說他帶上這個會更容易撞鬼?
“不是我說,”見江寧盯着手裏的小紅繩唉聲嘆氣,匆忙趕來彙合的許志剛好奇道,“這根線到底是個啥玩意兒?”
因為一碰楊淑芬就鬧鬼的關系,幾人只能暫時放棄營救計劃聚到了一起,将紅線妥帖收好,江寧聳了聳肩,倒也沒有什麽要隐瞞的意思:“猜不透,感覺上是個甩不掉的debuff。”
隐瞞自己的道具根本沒有意義,在24小時全天直播的情況下,只要實時彈幕一恢複,就沒人能藏住所謂的秘密。
“晚點再研究吧,”看着東方漸漸泛白的天色,嚴森以一個隐秘的角度躲在樹後觀察廟內,“這群地縛靈鐵了心要讓楊淑芬死,接下來你們想要怎麽做?”
“如果這次還是群鬼屠村的走向,說不定我們還要再來上個三周目。”
這次是他們運氣好,才能靠着經驗把女鬼完全閃避,如果再來一次,誰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能和這次一樣幸運。
“三周目就算了吧,”撇了撇嘴,安妮一臉嫌棄道,“就算遇不到鬼,一直活在這兩天裏也要膩歪死了。”
“要麽我們把楊淑芬強行帶走?”遲疑了一下,寧琴試探性地看向嚴森,“嚴哥有槍,應該足夠支撐我們逃下山去。”
“江寧不是說了嗎?楊淑芬不該死在這裏,如果她真死了,我們肯定又得循環重來。”
這話聽着可行,實則卻經不起細究,回頭對上寧琴期待的目光,嚴森語氣還算溫和地反駁:“關卡是封閉的,山上有鬼山下有人,我們根本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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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地“哦”了一聲,寧琴忍不住推了推一旁神游天外一直沒說話的青年:“想什麽呢,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
對方本來就是玩恐怖游戲的主播,在這種關卡裏,他們最需要的可能就是江寧的意見。
“這事兒恐怕得從頭開始順,”撿起一根細長的樹枝,江寧擡手在地面上勾勾畫畫,“首先,除了李家那三位,村長是唯一從屠村之夜生還的人,他給出的提示,應該就是本關的通關條件。”
“地縛靈、了卻心願,這提示聽着簡單,但我們必須要确定要幫誰完成願望。”
“如果從一開始就找錯了人,我們可能就真的要再來一遍。”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楊淑芬已經死去這件事畢竟是江寧的一家之言,望了一眼那躺在山神廟外的漂亮女人,許志剛小聲道:“她是怎麽死的?”
“被麻繩勒死的,”閉眼回憶了一下,江寧補充道,“就是她現在手上綁着的那種。”
猛地打了個冷顫,許志剛結結巴巴道:“你是說……李輝?”
如果真是這樣,那楊淑芬這一生也未免太慘了一點。
“所以我懷疑我們根本就是被困在了楊淑芬的執念裏,”掃過每個人的眼睛,江寧挑了挑眉,“反正猜不對就要重新開始,我們要不要大膽賭一次?”
“只要等她死後用手電照照屍體,我們就能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事到如今,除了這樣做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安妮率先決定:“那就聽你一次。”
武力值最高的人站在江寧身後,聰明人都知道到底該怎樣選擇。
*
祭品被換,可祭祀卻還是那一套固定的流程,大概是因為最開始的原定劇情已被破壞,這一次玩家和村民之間并沒有再次豎起空氣牆。
敲了敲拐杖,李老頭嘴裏的臺詞幾乎沒有變化,他将那裝滿黑狗血的白瓷壇交給李輝,然後推搡着對方趕緊上前。
高大的樹木遮擋了陽光帶來的明亮,一陣怪風夾雜着塵土和樹葉刮過,江寧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卻在不經意間注意到了村民們的影子。
長發披散身形婀娜,那絕對不該是一群男人應有的影子!
怔怔地望着祭壇上那個沒有絲毫掙紮的女人,江寧幹巴巴地張了張嘴,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麽。
贖罪,原來楊淑芬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贖罪。
五官扭曲,圍在祭壇周圍的村民們都露出了一種令人膽寒的表情,他們争搶着撲向祭壇上的女人,活像是一群見到了生肉的喪屍。
可楊淑芬卻并不害怕,她眉目柔和,眼中竟還多了那麽一些釋然的意味。
不忍再去看祭壇上女人被處刑的場面,寧琴騰地一拍樹幹起身:“我們得去救人!”
“救什麽救,你救得了一個一心求死的死人嗎?”摸了摸口袋裏的紅線,江寧垂着眼睛道,“我說過,楊淑芬她早就已經死了。”
無論眼前的女人有多鮮活,他都無法忘記天花板中哪句爬滿蛆蟲的屍體。
“喀拉——”
山體一晃,柔和的白光在祭壇中央亮起,在這光芒的籠罩下,村民們一個一個地消散無蹤,真實無比的長勝山也一點點地變得虛幻,。
眼望向祭壇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江寧強忍不适,硬着頭皮慢慢接近了對方。
該怎麽說呢?仿佛是把過往所有的刑罰都施加在了楊淑芬身上,江寧已經完全辨認不出女人過去那姣好動人的容貌,掏出手電,青年低聲道了聲歉,而後将那可以從屍體上獲得死前信息的白光照到了對方身上。
沒有走馬燈、沒有回憶殺,如同江寧猜測的一樣,他們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回到過去。
地動山搖,就在幾人以為這個關卡要再次崩塌将他們送向三周目時,祭壇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着碎花裙的少女。
都說無怨之人死後的靈魂會呈現出他最美好的模樣,看着少女那雙水汪汪的杏仁眼,任誰都能認出這是楊淑芬的少年時期。
“謝謝你們,”歪頭笑了笑,少女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水,“如果當年真的能有你們這樣一群大學生,那該多好啊。”
“我被困在這裏太久太久了,現在我要走了,你們也快點逃吧。”
原本還想問楊淑芬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四周滾落的山石卻讓幾人手忙腳亂疲于應對,眼看幾人就要同那祭壇一起被埋進長勝山中,《歸途》系統的甜美提示音卻忽地響起:[恭喜嚴森小隊二輪關卡逃脫成功,補充劇情開放,回歸倒計時開啓。]
[5、4、3……]
身體猛然下墜,江寧條件反射地抓住了身旁嚴森的手臂,無數零散的畫面逐幀跳躍,江寧也總算從中得知了完整的故事背景——
王春芳被冤殺之後,山神廟再也鎮不住後山的鬼氣,一夜血腥屠村之後,所有村民都被活埋在山神廟前,唯有血脈特殊的李家父子帶着楊淑芬保住了小命。
當地政|府不敢上報這樣詭異的情況,只能以“傳染病”為由封鎖了整個村落,而終于能回到城裏的楊淑芬,過得卻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如意。
失去了在村裏作威作福的話語權,原本還能做幾分樣子的李輝徹底暴露了本性,仗着妻子的娘家人死絕,他便動辄打罵楊淑芬來發洩自己的怒氣。
因為做了幾次山神祭的幫兇、又間接害得王春芳枉死,夜夜被噩夢驚醒并覺得自己周身有冤魂纏繞的楊淑芬,根本就不敢離開李家父子。
可對家暴無下限的容忍只能換來更嚴重的暴力,在某一個下着暴雨的晚上,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楊淑芬被醉酒的李輝親手勒死在了家裏。
怕殺人的事情暴露,沒了父親的李輝在酒醒之後立刻逃離了此地,而屍首未能入土的楊淑芬,也在這棟人煙稀少的爛尾樓裏變成了地縛靈。
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改變了她本該平靜的一生,楊淑芬總是在想,如果那天死的是她,她會不會要比現在更幸福一點?
可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她怎麽後悔,都無法賠償王春芳的清白和一條命。
這樣的執念日日加深,楊淑芬在失去理智的同時慢慢構築了屬于自己的裏世界,只要有人踏入那棟破舊的爛尾樓,就會被強行帶入長勝村的兩天一夜。
村民是她、女鬼是她、李家父子也是她,楊淑芬近乎自虐地重複着當晚的一切,并在瘋狂中漸漸迷失了自己。
殺戮使人瘋狂,在接連害死許多普通人并讓爛尾樓傳出鬧鬼的名聲後,女人構建的裏世界中,便只剩“楊淑芬”還留有些許的理智。
要不是江寧幾人誤打誤撞地完成了楊淑芬最初的心願,他們也會像過往的所有住戶一樣被困死在原地。
補充劇情的影像播放完畢,身上所有不适全消的江寧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仍舊呆在那間逼仄昏暗的卧室之中。
只是這一次,同樣站在卧室之中的,不再只有江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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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加班加到九點,話話真是無fuck說,還好早起寫了一點,不然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更新。
江寧見過楊淑芬的屍體,又看見過卧室裏的紅燈,所以才會一直堅信他們不在過去、堅信楊淑芬才是地縛靈。
還有些沒解釋清楚的會放到下章,日常比心,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