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死亡
兩道風夾雜着塵土和樹葉、石塊從慕容念身側往後撞出,将他背後殘破的院牆再次席卷,夾雜着亂世一起飛上天空,而飓風中間的慕容念毫發無傷。皮特尖叫一聲,無形聲波居然被其具現化,聲波一波一波襲向慕容念。
慕容念一邊和皮特打鬥在一起一邊左躲右閃,但還是被音波波及,眼神有一瞬間的渙散,皮特抓住這個機會,渾身的毛忽然豎起,像鋼針一般對着慕容念射去。危機之中慕容念強行回神,躲過大部分的毛針,可還是有無數個細如牛毛的毛針穿胸而過,穿透他的右肩膀、右手臂、右手,頓時一片血孔,血肉模糊。
慕容念強行回神,卻被力量反噬,吐出一口血,最終站立不穩地仰面倒在地上。
皮特得意的尖叫一聲,剛想給他最後一擊,卻被黃槿喊住。
這時候慕容念的頭發一瞬間變成灰白色,眼神不再有神采,一看就是垂死枯木,就要命喪黃泉。
皮特看一眼奄奄一息、肯定活不了的慕容念,有回應投看看皺眉的黃槿,最終身體漸漸縮小,變回一個毛球回到黃槿的懷中。
李金盞擡手摸摸皮特的腦袋,誇一句:“幹得好。”
皮特發出高興的嘤嘤聲。
另一邊,吳皎快速地上前站在慕容念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又有些手足無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慕容念應聲睜開眼睛,視線落在吳皎的身上,吳皎看見他的那雙暗紅色的眼睛依舊平淡無波,和從前一樣平靜,全然不像是一個剛剛入魔,本應該瘋狂、瘋癫、弑殺的人——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個已經入魔的人。吳皎忽然開始笑,從隐忍的小聲偷笑到放肆的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慕容念的眼神終于出現一絲波動,但也轉瞬即逝,連最接近他的吳皎也沒有看見。
吳皎沉浸在無法抵抗的悲傷裏,想起過去的種種,想起遠嫁他鄉的曾經的愛人,想起本應該屬于自己的平步青雲的人生,想起自己這麽多年被慕容念折磨的蹉跎歲月……他一抹眼睛,對着九死無生的慕容念說:“慕容念,你可曾想過會有這一天?”
你虛弱的躺在地上,而我随時可以結束你的生命的這一天。吳皎眼神冰冷的看着慕容念。
慕容念平靜的看着他說:“你一定想過要親手殺死我。”
吳皎嘴唇動了動,諷刺的笑起來說:“是啊,我無數次想過要怎樣親手把你殺死。”
“現在你有這個機會。”慕容念看一眼自己握在手裏的劍,對着吳皎說:“如果我要死,我希望死在你手裏。”他看向吳皎的眼睛。
吳皎心神微動,看着他問:“你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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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你。”慕容念對着他一笑。笑容就像是一縷春風,吹過冰雪覆蓋的寒山、吹過夜晚床頭上的風鈴、吹過平靜的湖面漾起思思波紋,最終照亮黑夜,春暖花開——只是一個微笑,卻仿佛能融化冰雪,讓充滿陰霾的世界一瞬間變得明亮。這個男人就是擁有着這樣神奇的魅力和美麗。
吳皎不自覺迷失在他的笑容裏,明知道不應該,但依舊變得渾渾噩噩。
慕容念說:“我本應守着你走進通天大道……”可是他卻在半路迷失,眼看着自己的徒弟一路前行,最終嫉妒發狂,一錯再錯,讓吳皎平白蹉跎這數百年。吳皎猛然回神,和慕容念的眼神對上,慕容念對着他說:“殺了我,帶着我的心願走到終點。”他看着吳皎,心想: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走到我想去的那個地方,完成我完成不了的大道。
吳皎聽後一陣心酸,憎恨的看着他說:“憑什麽?!我憑什麽?!”在你對我做出這些禽獸之事後,你又憑什麽認為我能不受影響,還能繼續尋道?你又有什麽資格讓我為你完成心願?!
慕容念平靜地對他說:“吳皎,我……”
吳皎不想聽他狡辯,忍無可忍地拔劍一斬,慕容念身首分離,腦袋從他的頭上掉落咕嚕嚕滾了一滾,眼睛從此再也無神,他想說的話亦是再也無法說出口。
他死了。
死的這麽突然,反倒顯得滑稽。
吳皎伸手抓住慕容念的頭發狠狠地将他的頭往地上掼,砸了個面目全非。
這時候寧凝忽然走到他的身邊,吳皎雙目通紅的看向寧凝。寧凝看着他手裏的人頭,好似惋惜的嘆息一聲說:“這麽好看的人……你也下得去手。”
吳皎忽然兇狠的質問她:“我為什麽下不去手?他害我如此,我為什麽下不去手?!”
寧凝又是嘆息一聲,“唉,這麽好看的人。”她的視線落在吳皎的臉上,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的吳皎還是已經死了的慕容念。她轉身離開,對着慕容念一揮手,慕容念的身體就消失了。
寧凝把慕容念沒有腦袋的身體收進了儲物戒指。
吳皎沒有阻止她,而是站起來把臉上的眼淚擦幹,最終又恢複成平時那個冷靜自持的模樣。他對着黃槿和李金盞說:“慕容念的事,我會自己禀報執法堂,他和黃槿師妹的事我亦不會多嘴。以黃槿師妹現在的處境,此事她不宜出面,後面的事,恐怕還要李師妹和雲行道人商議如何掩埋。”
李金盞點頭,謹慎道:“吳師兄不必擔心,我自有決斷。”
慕容念怎麽說也是韶光的長老,如今死在長耀宮,還堕落入魔,這件大事若是不好好處理,恐怕邵光要成為全修真界的笑話,也容易引起兩派的紛争。
并且神獸嘤嘤此時也不宜現世。
吳皎點點頭,把慕容念的腦袋收進儲物戒指裏,轉身離開。
看着他遠走,黃槿恍惚的對李金盞說:“我去……慕容念就這麽死了?”她的眼神裏略有些不敢置信,還有些莫名的唏噓。
“嗯。”李金盞握緊黃槿的手,心想:幸好死了,要不他還怪擔心的。
黃槿忍不住說:“老公,你掐一下我,我怎麽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他就這麽死了?不應該啊,這種豔絕天下的完美BOSS,怎麽也得攪得這個世界天翻地覆、和主角大戰三百回合然後再死翹翹吧,為什麽他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狗帶了?”
李金盞冷笑一聲,彈一下她的腦袋說:“你以為生活是小說啊?”
“但我覺得他肯定是去穿越了,要不就重生去了,反正不可能就這麽死了。”黃槿一臉猜疑。
李金盞翻個白眼兒,不理她的胡思亂想,回頭對着雲行道人說:“這件事只能你來背鍋了。”
雲行道人點頭,“我曉得。”
“那入魔的事……?”
“長耀宮那邊,我會替他隐瞞過去。”
“多謝。”
本來選美大賽還未結束,解飛蓬和李昙等人還未歸來,不過這邊引起這麽大的轟動,自然引得人們的關注。不過其他修仙門派的人被長耀宮的弟子勸住,并沒有過來湊熱鬧,但解飛蓬和李昙還是立刻趕過來了。
一片狼藉的院子讓解飛蓬和李昙大驚失色。
李昙立刻嚴厲喝問道:“金盞,這是怎麽回事?!”
李金盞對解飛蓬和李昙一拱手,也不廢話,直言道:“爹,解前輩,慕容長老隕落了。”
“什麽?”
“你說什麽?!”
解飛蓬和李昙均是震驚不已。
兩人驚訝後互相對視一眼,李昙給解飛蓬使個眼色,就要帶走李金盞和雲行道人私下詢問,但李金盞卻握住黃槿的手對李昙說:“爹,這件事和槿兒也有關,而且事關重大,我們需要私下談談。”
李昙看一眼黃槿,建後者不卑不亢的看着自己,又見兩人緊握的雙手,琢磨一二,點了點頭。
解飛蓬也對兩人說:“随我來吧。”他放出一個船型的飛行法寶,幾人匆匆站上去,解飛蓬吩咐弟子處理戰後的院子,自己則帶着李昙等人去往書房,并吩咐弟子任何人不得靠近。
待屏蔽他人,大門緊緊一關,李金盞這才簡單概述了慕容念從修行止步後,背地裏将自己的金丹弟子當爐鼎之事說給李昙聽,又義憤填膺的說出慕容念對黃槿的不軌心思,以及他們多年小心翼翼的規避。
解飛蓬聽後心裏一陣唏噓,覺得慕容念居然晚節不保,真是令人遺憾。而對于黃槿這麽一個金丹弟子,他就和黃槿曾經想象的一樣,不當一回事兒。
李昙卻深深嘆息一聲,面有愧色,似乎因為自己作為掌門,卻不知自己門派的弟子竟被長老當作爐鼎欺辱。他憐惜地看一眼黃槿,忽然又想到這個女孩兒和自己女兒的關系,心裏一動,忽然惱怒的想:幸好慕容念沒得手,否則他不是欺負了自己的兒媳婦兒?!真真是萬幸!
而後又聽李金盞說皮特是神獸嘤嘤,解飛蓬和李昙都好奇的看着被黃槿抱在懷裏的小毛團,誰也想不到這看似弱小的小獸,竟然是能撼動天地法則的神獸?
這時李金盞又徐徐道出慕容念墜魔,并被吳皎斬下頭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