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想進入你的世界
你只要邁出一步就好,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來走完。
單郁助在Sunday的表現并沒有讓紀初浩失望,他給這家遠近聞名的咖啡店平添了許多麻煩。和顧客擡杠,下錯單,上錯菜,甚至在端菜的時候不小心把菜全倒在客人身上,因為他,咖啡店損失了數量不小的老顧客。
但值得慶幸的是,因為這厮長得實在是太人模狗樣了,吸引了一大批青春少女天天往店裏跑。相比之下,店的盈利不虧反賺,這讓蘇半夏感慨這個世道簡直就是一個大大的外貌協會啊。望着單郁助被一群花花草草圍住,她心裏竟然有一絲不痛快。
她在心裏把單郁助罵了千遍萬遍,板着臉回了廚房,拿着菜刀狠狠地将胡蘿蔔切得粉碎,仿佛菜刀底下就是那個挨千刀的家夥。
"死單郁助,臭單郁助!"蘇半夏一邊切一邊罵,就連菜刀都虎虎生風起來。廚房裏寂靜無聲,只有切菜的"嚓嚓"聲。
"你再罵下去,恐怕菜刀都要不幸夭折了。"背後突然傳來戲谑的聲音,帶着淡淡的寵溺和打趣。剛才看她的臉色不對,所以來廚房看看,原來是躲在廚房罵人呢。
正專注于罵人和切菜的蘇半夏冷不丁地被這聲音吓了一跳,拿着菜刀便跳轉過身。對方穩穩地握住她拿着菜刀的手,暗籲一口氣,要不是他眼明手快,這菜刀落在他身上可是十之八九的事了。
一束束陽光就那樣闖進來,把廚房照得亮亮的,連空氣裏的懸浮物都明顯地飄在他們身邊。他們靠得很近,近到呼吸都可以噴到對方的臉上,那麽溫暖和暧昧,連心髒跳動都不正常起來。這是他們自分手以後接觸最近的一次,彼此的身體碰觸到久違的氣息,竟然就那樣不争氣地沸騰起來。
"罵了還不夠,你還想殺人滅口?"單郁助挑眉,看着蘇半夏手裏的菜刀,刀刃上還粘有少量的胡蘿蔔沫。
"怎麽,和美女聊完了?"蘇半夏猛然發現自己和他的姿态太過暧昧,于是狠狠地推開他,收拾剛切完的胡蘿蔔,語氣卻是陰陽怪調。
她好像是在吃醋?這個念頭立刻在單郁助心裏引起了軒然大波,他不确定地問出口:"我可以認為你是在吃醋嗎?"
蘇半夏愣住了,吃醋嗎,心裏這種酸溜溜的感覺就是吃醋嗎?
單郁助對着怔怔的蘇半夏,不禁笑起來。她在吃醋,她真的在吃醋!半夏在他面前流露出來的可愛模樣,讓他欣喜若狂。
"出去幫忙。"蘇半夏被他笑得有些惱怒,連推帶拽地把單郁助弄出了廚房,臉上卻是高溫不下,她臉紅了。
到了夜晚,悶熱的天氣才稍稍緩和了一點,被太陽烤了一整天的城市此時也可以透口氣,不再那麽煩躁不安。幹了一天活兒的蘇半夏走出店門,狠狠地吸了一口涼爽的空氣,身體仿佛有涼風貫穿,讓她舒爽了不少。因為單郁助的到來,她需要負責兩個人的活兒,有時還兼職道歉工作,她是不是該申請加薪水啊?
罪魁禍首默默地跟在她後面,低着頭,好像犯了錯的小孩兒。蘇半夏賭氣似的沒有答理他,走過人行道,立在公交車站等車。沒過幾分鐘,公交車便穩穩地停在她面前,她動作熟練地跳上車,投幣,走到車廂後面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後就聽見司機的大嗓門:"不給錢你就想上車啊,快點,一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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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郁助在衆人面前窘迫地掏出錢包,打開一看,全是銀行卡,連唯一的現金都是大面值的。他取出一張,急忙想塞進投幣箱。
"錢太大,我找不開。"司機阻止道。
"我沒有一塊錢的現金,找不開就別找了。"單郁助繼續塞,手卻被另一只手握住,擡頭,是司機滿帶鄙夷的臉:"富二代吧?沒坐過公交車也不能把父母辛苦賺來的錢拿來揮霍啊。年輕人,父母賺錢不容易,要懂得感恩啊……"
單郁助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車尾的蘇半夏:你還不快來幫我?
蘇半夏忍住笑,用一塊錢硬幣的叮當聲打斷了司機喋喋不休的教育,然後把那張大鈔放進單郁助的上衣口袋。
單郁助悶悶地跟在蘇半夏身後,坐在了她旁邊。這是第一次和她一起乘公交車,車窗外的涼風一陣陣吹來,那股清新是他在坐私家車的時候沒有的。沿路燈紅酒綠的商店快速地往後退,只來得及看清店名和外面的裝潢,可是卻別有一番風味。原來,坐公交車也是這麽有趣的事。
比風景更好看的是蘇半夏,她的側臉是柔和的曲線,在夜晚不是很強烈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完美。一頭清爽的短發随着夜風不安地跳動,可以讓單郁助聞見淡淡的清香。被風吹散的劉海下露出那個像印記一般的"紫蝴蝶",看向外面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似是被外面的風景吸引住了,但單郁助知道其實她是在發呆。那種周身發出的若有若無的寂寞味道,或許也是讓他為之着迷的一個原因吧。
漸漸地,她的眼睛閉上了,長而微曲的睫毛像兩把扇子慢慢地合上,落下一片陰影。然後,她慢慢地靠在單郁助的肩頭上,呼吸緩慢而均勻。
是太累了吧,從十一歲自力更生到現在,還要照顧一個體弱多病的母親,蘇半夏所受的艱苦和委屈是他不敢想象的。被親人抛棄的痛楚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她的心上,稍微觸碰一下就會傷筋動骨。她的心用陰暗和防備滋養着,所以那份刺猬一樣的自尊心也應該得到他的諒解吧。
單郁助将手繞過蘇半夏的背後,攬住她的肩,那個小小的身軀便聽話地進入他的懷抱。他把頭稍稍偏了一下,吻上她的頭頂。
單郁助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幽深的眼眸露出少有的光彩。如果每天都能這樣送她回家,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只是簡簡單單一個依靠的動作就能體現出相互的愛意,也是一種幸福。
單郁助再次将視線移向窗外,看夜晚的景色入了迷,絲毫沒有注意到車上的人已經寥寥無幾。最後當車停站的時候,單郁助也沒反應過來,他問正要下車的司機:"這是哪兒?"
司機大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這裏是終點站,快點叫你的私人司機來接你吧。"
睡了一路的蘇半夏此刻終于醒了,她看了看外面,一片陌生的景象,又看了看空蕩蕩的車廂,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見鬼,本來是想早點回家睡覺的,竟然坐過站了。
她一臉黑線地下了車,一摸口袋,臉更黑了,她把錢包忘在店裏,身上只帶了剛才那兩個硬幣。單郁助看見蘇半夏的一系列動作,心裏便明白了七八分,他得意起來,等着蘇半夏向他求救。沒想到,走在前面的蘇半夏頓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理直氣壯地向他伸出手:"剛才幫你付了一塊錢,還給我。"
單郁助面對突如其來的讨債,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小算盤打得真精啊。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掏錢包,然後,蘇半夏就看見他的臉色變得比她更黑,他說:"我的錢包,被偷了。"
站在蕭瑟的街頭,冷風吹進身體,讓本就單薄的蘇半夏緊了緊衣服。
單郁助開始打電話向他的兄弟求救,說明了事情的經過,讓他們開車來接。結果紀初浩不耐煩地挂了電話:"我和卡卡在逛街,你找城一吧。"城一睡意蒙眬地挂了電話:"我在睡覺,明天來接你。"再打過去,就是關機。單郁助氣得想仰天長嘯,誤交損友啊!
蘇半夏很識趣地按住了他想繼續打電話的手,道:"現在很晚了,還是不要麻煩他們了。"最後,他們選擇了一家旅館住宿。好在當時蘇半夏将唯一的一張現金塞進了單郁助的上衣口袋,否則今天晚上真的要露宿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