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成年了才能交往嗎?”朱芸挺驚訝地說,“還真沒看出來,你在梅姨面前竟然還是個聽話的乖孩子。”
“我這叫深藏不露,能輕易被你看出來嘛。”唐雨杺玩笑道。
“最出格的親密接觸僅限于牽手的話,難道……”朱芸很快解出了話外音,表情更驚訝了:“你的初吻還在?”
“廢話!”唐雨杺對她存有這樣的疑問頗為不滿,一言難盡地看着她:“我說朱芸同學,咱倆滿打滿算認識了也快十年了吧?怎麽,在你的認知裏我就是那麽随便的人嗎?”
“倒也不是,就是你這張臉吧,挺招人的。”朱芸實話實說,“我還以為以你這樣的人氣,初吻該是早就沒了呢。”
“你這話到底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啊?”唐雨杺話音一頓,很大度地揚了一下手,說:“算了,就當你是誇我好了。”
“心态絕佳啊唐同學。” 朱芸嘻嘻哈哈地說。
又東拉西扯地聊了會兒,沒見周鶴回房間。唐雨杺把手機揣回口袋,轉頭往房門外看,疑惑道:“阿鶴去幹什麽了?”
“不知道,他沒說。”朱芸順着她的視線往外看,“他好像在廚房。”
唐雨杺穿好拖鞋,移步往廚房去。朱芸跟着起身,尾随着她往外走。
“泡面的味道?”
唐雨杺一進廚房就嗅到味了,朝廚房臺面上掃了一圈,沒看到泡面的蹤跡。視線轉向了垃圾桶,看到了被丢棄的杯面。那碗面泡爛了,還冒着熱氣,看樣子是沒動過筷。
“阿鶴,你晚上原本就打算吃泡面的嗎?”唐雨杺問。
周鶴“嗯”了一聲,把淘洗幹淨的米倒進電飯鍋裏,按下開關。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說:“改主意了,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
“你下廚?”唐雨杺問。
周鶴點了點頭,問她:“雞翅和蝦,比較想吃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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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吃。”唐雨杺說。
“好。”周鶴向來慣着她,很寵地說:“那兩樣都給你做。”
“那個……”朱芸伸手在唐雨杺面前打了個響指,把她的注意力引了過來,說:“時間不早了,多餘的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位了,先走了啊。”
唐雨杺靠在櫥櫃邊,笑眯眯地對她擺了擺手:“慢走,不送。”
“無情的女人,現在竟然連裝模作樣地挽留都沒了!”朱芸故作失望道。
轉頭換了張燦爛的笑臉,沖周鶴揮手道別:“阿鶴,我走了啊。”
周鶴應了聲“好”,擦幹淨手。跟出去,很禮貌地給朱芸開門。
送走了客人,周鶴折回廚房。發現原本等在一旁的唐雨杺已經系上了圍裙,開了冰箱在裏面挑挑揀揀。
“阿鶴,健叔他們晚上會回來一起吃嗎?”唐雨杺從冰箱裏拿了兩顆土豆出來,問他:“需不需要多做一點?”
“打過電話了,都不回來吃。”周鶴順手接過了她手裏的東西,拿到水龍頭底下沖洗:“你去看電視吧,廚房有我就行了。”
“不要。”唐雨杺搖頭,“阿鶴你廚藝這麽棒,我要留下來偷師。”
周鶴低眸笑,從刀架上抽了把趁手的刀子,削土豆皮。
唐雨杺在他身邊繞來繞去地看,記起要跟家裏說一聲,拿出手機給曹向梅發短信。
抓着手機捯饬了會兒,說着要偷師的唐雨杺打開了游戲界面,一臉專注地埋頭鬥地主。
周鶴把切成絲的土豆浸泡進清水裏去澱粉,視線在她輪番交替踩地的雙腳處短暫停留了片刻。轉身出去,很快折了回來,手裏多了張小板凳。
彎腰把小板凳放到唐雨杺腳邊,擡起頭撞上她的視線。微微一笑,語調溫柔地說:“別站着,坐這玩。”
唐雨杺歡快道了聲“謝謝”,用腳尖勾了一下身邊的小板凳,坐下來繼續玩游戲。
周鶴起身的時候隐約聽到她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動作一頓,低頭問她:“是餓了嗎?”
“嗯。”唐雨杺仰起頭,近距離對上他漆黑的眼,貼面間清晰感覺到他呼在自己臉上的滾燙氣流一瞬停滞了。
“噗通——噗通——”腦子空白了片刻,她聽見了一下比一下更為熱烈的心跳聲。擡手按了按胸口位置,好像是她自己的心髒在急速跳動。
手機界面上跳出地主被痛毆狂哭的畫面,不消多時,屏幕光線自動暗了下去。
持續恍神間,唐雨杺的右手被周鶴拉了過去。
面朝着她半蹲下來,周鶴往她攤開的掌心裏放了顆削了皮的蘋果。
“先吃個蘋果墊一下,飯菜一會兒就好。”
果香濃郁,唐雨杺收攏手指,握住了掌心裏的蘋果。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看着的,卻是周鶴含笑的嘴角。
腦中飛速閃過之前和朱芸聊起的“初吻”話題。
像是浸了蜜般,只是這麽看着,都覺得甜絲絲的。
親一下,應該也會很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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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鶴一向了解唐雨杺的口味。
土豆絲她喜多醋重辣,雞翅喜甜鹹軟爛,炸蝦需用蔥爆香後再下鍋,每一道菜都是依照她的喜好做的。
在家的時候曹向梅做菜一向清淡,說是重油重料對身體不好。幾乎不會考慮唐雨杺會不會喜歡吃,每餐飯菜更在乎的是營養均衡。
菜依次上桌,唐雨杺洗過手後時不時跑去桌邊偷吃。被周鶴發現後她一溜煙跑回廚房,非常乖巧地拿筷取碗。
一餐飯唐雨杺吃得很盡興,實在吃不下了,才舔舔嘴角放下碗筷。
周鶴早就吃完了,見她放筷,才确認着問:“吃飽了?”
“飽了。”唐雨杺适時打了個飽嗝,摸摸肚子,說:“一個不小心吃多了,有點積食。”
周鶴起身收拾餐盤,聽她這麽說,轉身回房。沒一會兒就出來了,說:“家裏的健胃消食片空盒了,我去一下藥房。”
“不用。”端着空盤子準備去廚房的唐雨杺急忙拉住了他,“等收拾完了一起出去,飯後散散步。經過幹果鋪的時候我想買點山楂球,那個也能消食。”
“好。”周鶴點了點頭,把她手裏的空盤子接了過去。
一起整理完餐桌和廚房,周鶴拿了家門鑰匙,和唐雨杺一起出去散步。
臨出門前,唐雨杺從櫥櫃裏拿了兩根火腿腸揣兜裏。周鶴開了上面的櫃子,又拿了個早餐包給她。
唐雨杺晚上出去散步的時候時常會往口袋裏塞些便于攜帶的小零食,遇上流浪的小動物就會放些食物在附近。那些膽小的動物等人走了,會自己過去吃。
出樓沒走多遠,唐雨杺看到常躲在角落偷摸着瞄她的灰貓,回手給周鶴比劃了個止步的動作。周鶴順勢停了下來,順着她的視線往草叢裏看。
唐雨杺貓着腰放輕動作往那側走近幾步,瘦骨嶙峋的灰貓一臉警惕地往後退。
“不怕不怕。”唐雨杺小聲安撫它。
慢慢蹲下,從口袋掏出随身帶着的小零食,撕開包裝,掰碎了些,鋪在樹葉上。而後一步三挪地放緩動作退遠了些,屏息看着那只灰貓試探着靠近她放下的食物。
周鶴給她遞了張濕紙巾,說:“擦擦手。”
天色暗了下來,沿街的路燈依次亮起,光影錯落。
以幹果鋪為目的地,并肩慢悠悠往前走,不時說上兩句閑碎話。多是唐雨杺起話頭,每當話音起,周鶴的視線總會長時間停駐在她張合的唇上,神情專注。
路邊有野貓在打架,察覺到附近有人經過,瞬間化成兩道黑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唐雨杺往那側看了一眼,想起了些舊事。
“奇怪,最近總不見老陳的店開門。人見不着也就算了,他養的肉包怎麽也不見出門遛彎了?”唐雨杺說。
“肉包”是老陳收養的那只斷尾三花貓,不喜貓糧,就饞大肉餡的包子,老陳媳婦取的名。
這貓是老陳媳婦從虐貓人手裏搶回來的,肉包斷掉的尾巴就是那幾個虐貓的瘋子用剪刀生生截斷的。平時都不見有脾氣的老陳當下動了怒,跟那群人打了起來。也不知是誰報的警,在警局雙方都不願和解,老陳為這事還被拘留了三天。
提起老陳,周鶴不自覺皺眉。他總有預感老陳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都聯系不上他。就算去他家找,門也總是敲不開。
心裏沒着沒落的。
不知不覺走到了幹果鋪門前,唐雨杺步子加快了些。
抱着紙袋裝的山楂球從鋪子裏出來,唐雨杺用竹簽紮起一顆裹着細膩白糖霜的山楂球,遞到周鶴嘴邊。
這種裹糖的山楂球是炒制的,熱油慢火煎着,能綜合掉濃酸果味。吃着酸酸甜甜,很是可口。
“啊——張嘴。”唐雨杺說。
周鶴略彎了腰,很配合地咬走了簽子上的山楂球,放嘴裏慢慢嚼着。
唐雨杺自小吃水果只要是跟周鶴在一起,都會讓他吃第一口。倒不是多謙讓,只是她不喜酸,就是拿周鶴試一下果子的酸甜度。
唐雨杺滿眼期待地看着他,問:“甜嗎?”
“嗯。”周·小白鼠·鶴很乖巧地點了點頭,“甜。”
唐雨杺這才紮起袋子裏的山楂,邊往回走邊低着頭慢慢咬着吃。她吃完一顆,會再紮一顆送到周鶴嘴邊喂給他。一袋山楂球兩人對半分食,很快就吃完了。
路過友嘉書屋門前,周鶴下意識放緩了腳步,習慣性往那頭看。
正巧瞥見有三五個約莫十來歲的孩子,紛紛捏着鼻子從書屋南側的窄縫裏鑽了出來。那個縫隙裏似是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那群孩子都是一臉驚吓過度的表情,連推帶擠地跑遠了。
周鶴步子一滞,腦中思緒飛旋。
隔壁的輕甜奶茶店有相熟的同學從裏面出來,叫住了唐雨杺,與她搭話。
周鶴默不作聲地後退了兩步,往黝黑窄縫那側慢慢走了過去。
狹小空間內彌漫着一股濃腥刺鼻的腐臭味,周鶴近前止步,微微眯起眼,漸漸适應了忽暗的光線。
縫隙裏躺着一只死相極其慘烈的動物,骨肉剝離,早已辨不出原本的樣子,看體型大小似貓似狗。死了有些時日了,周身污濁,爬滿了蟲子。
周鶴的視線落在了不知名動物的斷尾處,心下不由一驚。那是道舊傷,他認得。
是老陳養的那只三花貓。
唐雨杺跟同學聊完了,道別後正要繼續往回走,這才發現周鶴沒在她身後。
周鶴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目視着兩棟牆之間的空隙處,正凝神看着什麽。
唐雨杺折步走了過去,順着他的視線挺好奇地探頭看,問:“阿鶴,你看什麽呢?”
還沒能看清裏頭有什麽,周鶴倏地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唐雨杺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一時忘了要作何反應,呆愣在原地。
周鶴一手把住了她的肩,将她囫囵圈進懷裏。一步一步慢慢引着她,逐漸遠離這個很可能會吓到她的地方。
低下身,附在她耳邊的話音沉緩。
“是醉鬼留下的髒東西,別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不更,周三晚23:15準時雙更補上。正常情況下穩定日更,偶爾雙更,如有變動會在作話或文案說明。
(*^▽^*) 萬分感謝小可愛們暖心的收藏訂閱,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