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八角木塔02
“你怎麽知道那祭石在那木塔的頂層?”方夏順着符堇的視線, 看了一眼窗外不遠處的八角木塔,疑惑地問道。
“現在還只是猜測。”符堇微微一頓, 解釋道, “旅店老板娘說過,每年中元節後,能從木塔頂層的窗戶看到光亮。祭石本身就是一種鎮壓陰氣的法器, 一般需要放在正确的法陣之中,才會體現效果,但由天石制成的祭石不一樣,未被使用時,只要陰氣積累到一定程度, 即便未被使用的狀态,它也能夠産生異象。此外, 鄒無邙會出現在這裏, 多半是已經得知祭石在這一帶,只是尚不知據地下落,才會進入鬼市打聽。”
“那蘇聞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也是為了那祭石來的?”方夏問道。
“不清楚。”符堇搖了搖頭。
方夏吃完碗裏的冷面, 嘴巴一抹,對符堇道,“我們先去八角木塔看看。”
“祭石在木塔頂層只是我的推測……”
“我覺得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方夏說着,起身去拉符堇, “先過去看看呗!”
符堇無奈,只得起身, 任由方夏牽着往外走。
八角木塔,就在方夏他們吃飯的面館不遠處,穿過一條街道,就到了一個廣場,八角木塔就矗立在廣場的中央位置。
方夏今天起得晚了,吃了那頓早午飯,現在已經過十點了,日頭高挂在空中,廣場上除了外圍沿路種了一些行道樹外,就沒有其他遮蔭的地方。因此,除了偶然路過的,在廣場上基本看不到什麽人。
方夏牽着符堇,穿過被陽光照得明晃晃的廣場,來到八角木塔前。木塔年代久遠,到處可見剝落的油漆,以及脫落的石灰,充滿了陳年的斑駁。
這八角木塔建在石座地基上,石座外面圍着一圈石欄,石欄留有兩個過道口。走進過道口,沿着石座的臺階上去,才是木塔的第一層。
跟多數的古建木塔一眼,塔底一層留有一前一後兩個門,方夏繞着塔把兩個門都看了一遍。脫漆的兩扇式木門,被鏈條鎖緊鎖着。看鏈條鎖上的鏽跡,這塔門應該是很久沒有被打開了。
祭石是鎮陰的,若是讓符堇動手的話,不是符堇被祭石鎮住,就是那祭石直接被符堇的陰氣震毀了。所以,如果要拿那祭石,得他自己上去拿。方夏翻看了一下那鏈條鎖,是十分常見的那種,對他來說,并不難開。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問題——
“怎麽了?”符堇挨近方夏,幫他遮住曬人的陽光,垂眸看着他緊蹙的眉頭,低聲詢問。
“我突然想到,如果那祭石在這塔裏,那算是文物古董了吧?我們根本沒法随意帶走。”方夏回頭對符堇說道。
符堇沉默,這話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
方夏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後道:“假設祭石真在這塔裏,真要利用祭石把那些人引出來,也只能在這裏守株待兔了。不過,得先想辦法進塔,确定是不是真有祭石在裏面……”
“哎,你們外地來旅游的吧?”就在方夏跟符堇說着話時,一位穿着文化衫的白發老人路過,停下腳步,對方夏他們大聲道,“這塔進不去,就只能再外面看看。”
方夏轉身,從木塔石座的臺階上下來,跑到那位穿着文化衫的老老大爺面前。
“大爺,我聽說這塔有個看塔人?”方夏老大爺面前站定,笑着問道。
“是有啊!”
“您知道他住哪兒嗎?我想上塔看看,找他問問能不能通融。”
“上塔啊?不行不行。”老大爺連連擺手道,“你真想進塔看看,那找徐老頭商量一下也不是不行,但上塔肯定不行。這塔年頭久了,都沒怎麽修過,塔裏面上去的木樓梯都不結實了,人上去太危險了!”
方夏生生聽了一通大老爺溫馨的勸告,在對方的一再強調中,目送他遠去。
照着老大爺的說法,他就是找了看塔人看門,估計也就只能在木塔一樓看看,上不去塔頂。
“只能等晚上沒人的時候,我自己開鎖偷偷溜上去看了。”方夏摸了摸鼻子,回頭對站在自己身上的符堇說道。
符堇擡手揉了一下方夏頭頂翹起來的幾根頭發——自從剪了短發之後,方夏頭頂總有那麽幾根會不聽話地翹起來,不過摸起來松軟柔順,手感不錯。
“只是看看的話,我上去就可以了。”
“那我在塔下面等你。”方夏把符堇放在自己頭頂的手抓下來,跟他貼着手掌十指相扣。
“好。”
方夏在木塔一樓的兩道木門門縫裏,塞了警醒符,只要有人進塔,他就能及時知曉。雖然還不清楚祭石是否就是塔內,但先防着對方趕他們前面取走祭石,總是沒錯的。
塞完警醒符,方夏和符堇離開廣場。在回旅店的途中,方夏接到了耿書鄲的電話,說是他到徐水鎮了,問方夏住在哪裏。
方夏一邊驚訝着,一邊把自己住的旅店地址告訴耿書鄲。
方夏和符堇回到旅店,在旅店一樓的休息去等了一會兒,就看到耿書鄲拖着行李箱走了進來。
方夏起身迎上去。
“哎,剪短發了?”耿書鄲一見到方夏,視線就落在了他的頭發上,笑着道,“中間幾根還帶翹的,不錯,看着挺精神。”
方夏擡手按了按自己翹起來的幾根頭發,白了一眼耿書鄲,“你就不能關注點別的嗎?”
耿書鄲故作認真地打量着方夏,這一打量還真的打量出了點別的。在方夏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兩處紅點,耿書鄲不是不經人事的愣頭青,自然是一眼就看出那是什麽痕跡了。
不過,方夏這個年紀,有個女朋友什麽的,也沒什麽不正常的。
耿書鄲那麽想着,正想調侃幾句,只是剛擡手準備拍方夏的肩膀,視線卻對上了站在方夏身後的符堇。
符堇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目光淡淡地望着他,讓耿書鄲擡了一半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莫名地覺得不能往方夏身上拍。
耿書鄲收回手,正色跟符堇打了聲招呼,又跟方夏說了兩句話,便拖着行李箱,去前臺辦理入住登記了。
耿書鄲拿了老板娘給的房間鑰匙,讓方夏他們在樓下等着,他上樓放了行李就下來。
“你可以順便想一下,我們午飯去哪裏吃,我請客。”耿書鄲對方夏說完,就拎着行李箱朝樓上走去。
拐入樓梯轉角,看不到方夏他們之後,耿書鄲停下腳步,他面上依舊平靜,但心底卻是翻湧的心驚肉跳。
這次再見方夏,他感覺方夏和符堇之間似乎又多了點什麽東西。符堇對方夏很親近,他是知道的,自打方夏師父過世後,他們之間親密便隐隐有了一種無人能介入的感覺。可人鬼殊途,那不是能夠輕易跨越的界線,之前他也就一直沒往那個方向想。但今天看到方夏脖子上的吻痕,符堇無聲的占有态度,耿書鄲就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不往那個方向想了。
一個活人,一個厲鬼,陰陽相隔的戀情,玄術圈并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最終沒一對能落個好下場的。厲鬼執念深重,一旦生出欲念,就再難讓他放手,而活人總是善變,尤其是在感情上,只要最初的信念稍有動搖,這場原本就驚世駭俗的感覺,結局就只能以你死我活的悲劇收場。
這些他曾跟方夏講起過,方夏那小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他到底在想些什麽?還有符堇……這位原本對人世間毫無興趣的千年厲鬼,為什麽會對方夏動了念頭?
耿書鄲在房間放完行李下樓,便跟着方夏去了一家離旅店較近的餐館。
一路上,看着方夏略微帶別扭的走路姿勢,以及符堇小心護着的動作,耿書鄲已經可以完全肯定,他的猜想是對的。
耿書鄲想問問方夏,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符堇在場,他覺得自己怎麽聽怎麽像挑撥離間的話,一出口大概會被直接弄死,擁有實體的千年厲鬼,想要弄死一個活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他是有些愛管閑事的性格,但插手去管他人的感情,是十分沒品的事,如果可以,他并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但是,眼睜睜地看着方夏和符堇,步入前人的後塵,他也是不願見到的。
“在想什麽呢?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方夏拿着豆腐羹的勺子,在對面耿書鄲眼前晃了晃,“愁眉苦臉的,你又被你家那位逮着了?”
方夏說的是耿書鄲的那位同性戀人楚稷,他之前跟着耿書鄲學習的兩個月裏,那位楚總沒少找上來,每次耿書鄲躲他都跟躲債似的。
“什麽我家那位?我跟楚稷早分手。”耿書鄲拿筷子在面前的空盤上點了,回到正題,“你是說在這裏見到了玄雍派的鄒無邙,和跟鬼宗門相關的蘇聞嗎?”
“對。”方夏盛了一碗豆腐羹放在符堇面前,然後又開始給自己盛。
“那就是說耿家情報網接到的消息沒錯了。”耿書鄲道,“耿家情報網接到消息,說門派在這邊有小動作,我是先過來核實情況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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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夏(端着豆腐羹):符堇,吃豆腐。
符堇(看着方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