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殿下的溫柔少傅(十八)
“青山!你這是做什麽!”白言看着抵在自己喉嚨上的冰冷匕首,完全意想不到。
屋內光火昏暗,白言卻還是清楚看見蕭瑟眼中升起的騰騰殺氣。
“你們還在等什麽?難道不想回去跟你們的主子交代了?”青山朝着暗處微微怒道。
白言瞪大了雙眼看見從這方小院裏各個角落裏出現的人,人有十來個,各個黑衣蒙面,似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青山你――”白言側身看這個跟在齊悅身邊十多年的少年,然而,少年原本純粹清澈的眼如今已經陰暗不明,再也讓人看不清了。
“公子……”這聲幾近纏綿的呼喚帶着無限的愛戀,聲音的主人扣緊了白言,明目張膽地在方才蕭瑟吻過的脖頸處舔了舔,“別動哦……”
白言渾身一顫,竟有幾分不适的惡心。同樣是男人,顯然他對青山的情緒與蕭瑟完全不同。
“你再碰他試試!”屋內的人直直的盯着青山,周身似乎有無形的焰火,要将屋外的人炙烤得血肉模糊。
青山的手抖了抖,但又很快調整了過來,嗤笑道:“太子殿下最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公子最讨厭心狠之人,想必殿下也不想讓公子曉得你那些陳年舊事吧?”
白言很想告訴青山他其實早就知道啊,原劇情他又不是沒看過。
蕭瑟攥緊了拳頭,氣得微微有些發抖,隐約能看見額上暴起的青筋。然而他眼中的火氣未降半分,咬牙道:“你究竟想怎樣才肯放了他?”
“放?”青山瘋狂大笑了起來,“我那般愛公子,怎麽舍得再放手?你不也一樣嗎?明知公子不愛你,還将公子禁锢,不是同樣很高興?”
白言的心像墜入萬丈深淵,青山這話什麽意思?他也要學蕭瑟把他關起來啪啪啪?
白言很恐慌。恐慌之後又才明白,原來當初蕭瑟那樣對他,他沒有殺了蕭瑟是真的因為他心底對蕭瑟的感覺不一樣。他打從心底就不害怕――無論是那100的好感度還是直覺。
哪像現在這樣,青山不過是說了一句,他就已經怕得瑟瑟發抖了。
蕭瑟沒說話,又像說不出話,只是眼中的火漸漸轉為陰冷,誓要将與他對視之人凍成百年老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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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了兩分鐘,誰也沒有動。
看來今天這事是非要有個了結了。
蕭瑟偷偷帶着白言過來,顯然就是避開了所有人,這會兒這個院子寂靜與外面的籌光交錯截然相反。有那麽些聲響也沒人聽得見或者注意到。
蕭瑟閉上了眼睛,像是下定了決心,一直攥緊的拳頭突然松開了。
白言的心一下躁動了起來,狂跳不止,像要從心口跳出來。
果然,下一秒蕭瑟就說:“放了他,我願意自刎。”
“不要!”白言幾乎是脫口而出,眼睛刺痛得難受。
“哈哈哈哈!”青山瘋狂地大笑着,也不知是在高興還是在悲哀,“公子你看,蕭瑟為了你真的什麽都願意做呢!可是公子,青山也是一樣,你為什麽就不能将目光看向我呢?”
白言看着蕭瑟拿起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心裏急得跳腳,耳邊青山的聲音着實刺耳。
他心一橫,不由分說直接用嘴堵住了青山。
青山眼睛睜得老大,仿佛他周身的空氣都跟着靜止了。
好機會!白言趁着青山一臉呆滞迅速從青山的懷裏溜走。
蕭瑟的眼神像要吃人。然而接到狂奔過來的人時,總算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咳咳……蕭瑟你放開我……”白言感覺到窒息,他沒被青山捅死,反而要被蕭瑟勒死了。
聞言蕭瑟緊着的手臂松開了些,卻仍然不肯放了他,只是滕出一只手來使勁擦着白言的唇。
那邊青山也終于反應過來了,一張麥色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方才有多麽開心,此刻看着相擁的兩人就有多麽憎恨。
“你們還在看戲嗎?不拿蕭瑟人頭你們以為你們能活過今晚?”青山的話中又冷又狠,恨不得将蕭瑟剝皮抽筋。
歷史又重演了。不同于兩年前在狩獵場的是,白言成了那個被保護的人。他如今內力盡失,身體也不如從前硬朗,只能狼狽地躲着刺客們的攻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蕭瑟顯然有些吃力。
青山自然也看出來了。
“殺齊悅!”這是青山第一次直呼公子的名諱,顯得異常興奮。
白言聽着卻沒由來打了個寒顫。青山的用意很清楚,只要刺客來攻擊他,蕭瑟一定會擋。
如青山所料,只要刺客将白言标記集火,蕭瑟就會前來擋。不過兩分鐘,蕭瑟身上已經傷痕累累。
他一身黑衣,白言看不出究竟流了多少血。可看着蕭瑟漸漸失去血色的臉,白言的心猛地抽痛了起來。
這一次,白言真的算是包袱拖住了蕭瑟。
蕭瑟半跪在地上,呼吸有些重。他看着白言,眼神溫柔又無奈,他伸出手,撫上了白言的臉,輕聲道:“別哭……”
哭?他哭了嗎?白言不禁摸了摸臉,手及之處竟然真的一片濕潤。
青山握緊手中匕首,朝着白言的背上刺去。
蕭瑟眼快,迅速用身體擋了過去。
“噗……”青山抽出的匕首鮮血淋漓。青山冷笑,看準了蕭瑟心口位置,剛抽出的匕首再次刺向蕭瑟。
然而再次刺中血肉的聲音卻不如剛才那般悅耳,因為他刺中的,是他的公子。
“公……公子……”青山聲音發顫,手中的匕首“咣當”一聲落地,眼中寫滿了慌亂,“公子……青山……青山不是故意的……”
“齊悅?”蕭瑟的聲音同樣發顫,他撐着身體轉過頭來看他,映入眼簾的便是白言胸口不斷湧出的鮮血,紅的醒目,甚至比那身喜服還要紅。
白言也沒想到自己反應得這麽快,所以剛才替蕭瑟擋那一下是實實在在的,痛得他大腦一片空白。
“朋友,我給你屏蔽痛覺了哈,不過,我們也快走了,所以你趕快想好要留給大BOSS什麽遺物吧。”系統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不是說一個月?”白言也不懂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問,大概是看見蕭瑟眼中的無措他也有些無措了吧。
“提前了還不高興?”系統沒拆穿他,只是簡單的提醒一句。
是啊,提前了……
青山傻愣愣地看着白言鮮血直流,然而刺客們卻并不傻。趁着此時蕭瑟恍惚,便齊齊将利刃對準了他。
“殿下!”門口突然來的人是西北侯,大致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景,他沉聲道,“真是猖狂,竟敢在本侯府中作亂,來人!将刺客拿下!”
十幾個刺客終是不敵西北侯府的百來府兵。
可刺客被拿下了,蕭瑟和青山仍然呆愣愣地跪在原地。
“殿下,您沒事……”侯爺湊近了些,後面的話被他哽在喉嚨上,痛得難受,“悅兒……悅兒你怎麽了?”
這晚,侯府燈火通明,外人只道這場婚禮的盛大與喜慶,誰也不知道府內其實是愁雲慘霧――婚事眼見着就将成為喪事。
看着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白言,蕭瑟心中又空又痛。他喃喃道:“不是不承認?那又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來承認?”
“殿下您說什麽?”蕭岚抹了抹淚,有些沒聽清。
蕭瑟卻沒回答她,只是認認真真盯着床上的人,仿佛他的眼中只有那一個人。
蝶兒換了身衣服,匆匆趕來,臉色蒼白。她看了一眼齊悅又看了一眼蕭瑟。
她嘶吼着,瘋狂地打向蕭瑟:“你不是說你會護好他?他現在為什麽會成這樣?為什麽!你将他帶走就不該保證他的安全嗎?”
蕭瑟像是全然沒有聽到,任由蝶兒推打着,一聲不吭。
“什麽……公主你說什麽?”蕭岚問着,他們,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像是想要打斷他們的話,白言醒了。
“咳……”白言看着床前的人,公主娘侯爺爹,蕭瑟,公主。四張雙眼都是通紅,四張臉都是慘白。
神醫上前來看了他一眼,嘆氣搖頭,然後又退至一旁。
回光返照。白言覺得現在神醫一定是想說這四個字。
他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不那麽慘。
“蕭瑟……”白言笑着看着這個年輕的男人,“我想唱首歌給你聽……”
四人的臉上表情各異,卻誰也沒有說話。
這首歌,就是白言給蕭瑟留下的遺物。時間有限,他也準備不了別的了。
歌還是那首情歌,只是上次他對着空氣無聊地唱,這次,他對着蕭瑟認真地唱。
唱到一半的時候,白言有些氣息不順,咳了兩聲。
“別唱了……”蕭瑟哽咽着,紅了眼睛,忍不住上前握住他的手。
白言輕輕搖頭,堅持着唱完了整首歌。
唱罷,另外三人已經明白了他們的關系。他爹娘尤由震驚,神色複雜,卻又說不出半句話來。
“爹娘,孩兒不孝……還有公主,重新找個喜歡的人嫁了吧,我同意和離。最後,對不起……”話終于說完,白言也終于眼前一黑,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的齊悅卻永遠也聽不見了。
“悅兒……不要不要離開娘……沒了你娘怎麽活?你要娘怎麽活?”
“相公你在說什麽啊?蝶兒哪還有什麽喜歡的人,蝶兒只喜歡相公啊?你看你看,這是你的孩子啊,你還沒看見他出生……你怎麽能走?”
“什麽?”蕭岚夫婦忘記了哭,直直盯着蝶兒,“你說這是悅兒的骨肉?”
怎麽可能,悅兒不是不舉了嗎?
然而蝶兒淚流滿面,完全沒有聽見蕭岚的質問。
“是。”回答的是蕭瑟,他聲音沙啞,眼中毫無生氣,“這是齊悅的孩子。我騙了他,也騙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