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第1章

Thor按響了門鈴，然後聽到一陣吵鬧——腳步踢踢踏踏地運動着，電視機雜音，随後“叮”的一聲響，他忍不住清清嗓子，重新按動門鈴，“Loki，你——”

“等會兒！”不耐煩極了，Thor卻松了口氣。腳步踢踢踏踏地移動到了門口，門開了，Einmyria金燦燦的頭顱像一朵金色的蒲公英，她擡起碧色的眼睛，紅潤的嘴唇宛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嗨，Thor舅舅。”

“嗨，Eisa，你好嗎？”Thor擠出微笑，“Loki呢？”

Einmyria穿着白色的睡裙，她揉揉眼睛，打個哈欠，“爸爸在洗澡。”

“好吧，”Thor走進狹窄的公寓，果不其然，裏面亂糟糟的一片：洗過的衣服堆在沙發裏，電視正播放着薯片廣告。Einmyria坐在衣服的空隙中，面前擺着兩片面包和半瓶草莓果醬。她用力推開身邊的衣服，“你可以坐在這裏。”

“你就吃這個嗎？”Thor拿起果醬瓶，謝天謝地沒有過保質期。小女孩眨動着那雙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綠眼睛，将勺子含入口中，而這時浴室門開了，Loki——Thor那個不成器的Omega弟弟趿着拖鞋走了出來，身上裹着一大塊白色浴巾。“哦，不吃這個吃什麽？”他黑色的頭發披在腦後，不住淌着水，“好久不見啊，哥哥。”

Thor擡起手，聊作回應，Loki不再理他，對Einmyria說，“你可以吃那瓶巧克力醬。”

“我還是更喜歡草莓……” Einmyria咬着勺子，乖巧地跳下沙發，跑進廚房端出一個盤子，“爸爸，這是你的早餐。”

Loki笑了笑。從Thor的角度看來，Loki蒼白的皮膚下好像無時不刻不湧動着一種諷刺。這種諷刺專門沖他而來，即便今天Loki有求于他，他也不會稍作克制。Loki摸了下女兒的發頂，然後趿着那雙塑料拖鞋轉頭進了卧室。幾分鐘後他穿戴整齊，其實就是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衫，Thor探頭看去，卧室床鋪淩亂，但沒有第二個家夥的痕跡。“看什麽呢？”Loki毫不掩飾臉上的諷刺，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眯了起來，“我分手了，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我沒別的意思。”Thor垂下眼睛，心虛的目光掃過Loki牛仔褲下露出的纖細腳踝，“你要去上課嗎？”

“今天是周末，我的大忙人。”

“我知道是周末。”

Loki用浴巾擦拭着頭發，“我要去約會，所以要拜托你送Eisa去舞蹈學校。”

Thor吃驚地擡起頭，“你就為了這個？”

“當然。”Loki挑起眉毛，“你可以約會，我就不可以嗎？”

“可以，只是……”Thor轉向Einmyria，小女孩輕輕啃咬面包，專注地盯着動畫片，顯然大部分注意力投入到了那位公主的命運上，“我沒說不可以。”

“你說不可以我也要去，”Loki扔掉浴巾，單手叉腰，對着鏡子将濕發梳理整齊，“我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Thor屁股下像點燃了一個煙花，“Loki！Eisa還在這裏！”

“我的女兒幸好是個Alpha，不會遇到我的問題。”Loki的笑容冷冰冰的，“現在的小孩子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

“那你也不能當着孩子的面，随随便便地說那種話。”Thor猶豫要不要捂住Einmyria的耳朵，“你去約會……是什麽樣的人？”

“不知道。”

“不知道？”

“還沒去，我怎麽會知道今天遇到什麽人呢。”Loki理所當然地說着，“我想，大概會是個喝得醉醺醺的，腦子裏除了上床什麽也沒有的……蠢貨。”

“這裏有個孩子！”Thor急急忙忙地捂住外甥女的耳朵，小姑娘不解地放下面包，Thor努力向她微笑，“你的女兒！”

“Einmyria是我的女兒，不需要你提醒。”Loki翻找出一件外套，“我走了，你把她送到學校去——可一定要看着她走進教室的門。壞人到處都有。”他露出乖巧的笑容，“多謝了，哥哥。”

Thor站起身，“你……”

“我猜，我今天會很忙，說不定要忙一整天。”Loki眨眨眼睛，“她的課程十二點結束，你可以接她回家的吧？”

“可以。”

“那我可以放心地大幹一場了。”Loki揮揮手，“再見，Eisa。再見，Thor。”——這是他今天唯一一次喊Thor的名字。Thor尴尬地揮了揮手，Einmyria小聲說，“再見，爸爸。”

門“嘭”地關上了，室內沉默了一秒，随後嘈雜聲陸陸續續地重新占據了這個狹小的空間。“你送我去學芭蕾嗎？” Einmyria問，“你開車去嗎？”

Thor點點頭，“對，我開車送你。”

“那太好了。” Einmyria的綠眼睛閃閃發亮，“我喜歡你的車。”她把草莓果醬倒到剩餘的面包片上，用勺子抹勻，“我喜歡坐汽車，不喜歡地鐵。地鐵裏有股惡心的味道。可是爸爸沒有車，我們只能坐地鐵去學校。”

Thor從堆積如山的衣服中找出一條裙子、一條絨褲和牛仔外套，“穿這個，可以嗎？”

Einmyria搖搖頭，自己爬進衣服的小山中翻找，“我想穿這個。”

綠色的棉外套，小了一碼。“我喜歡綠色，綠色比較襯我的頭發。”小女孩在鏡子前轉來轉去，“Thor舅舅，為什麽爸爸沒有車呢？”

“因為……”Thor一時語塞，他撓了撓整齊的金發，來之前他特意整理了儀容，可Loki根本沒仔細注意過他，“你爸爸也在上學，他還要養你，所以……”他攬過外甥女，讓她坐到自己膝頭。桌上有把梳子，Loki留下的，梳齒纏繞着幾根黑色的長發，“等他畢業了找到工作，就有錢買車。相信我，Eisa。”

Einmyria咬着手指，任Thor為她梳理，“舅舅，爸爸出門了。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Einmyria還有一個月就滿八歲，正是最好奇的年紀。“問吧，”Thor盤算，一會兒下了課，帶她去吃她喜歡的快餐，再買件合适的外套。“我為什麽只有一個爸爸？”小女孩問道，“我在學校學習了生理課程，老師說，只有人與人結合才會有小孩。”

Thor無言以對，“對不起。”他慌裏慌張地道歉，“我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Loki十六歲那年，在暑假的某個派對中被标記了，沒過多久就發現懷了孕。而标記他的Alpha到底是誰，Loki死活不說，寧肯被逐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