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會被你玩死
睡了安穩的一覺,第二天周安起來看本市新聞,沒有報道XX酒店青年男子跳樓自殺事件。
他心裏頭有點不安,打開手機在網絡上搜索‘跳樓、自殺’這樣的關鍵詞,已經看到有人上傳了在現場錄制的視頻。
這件事本市市民很快就會知道,包括各大高校的學生,老師。
知道周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不多,除了警方就只有酒店的負責人。
當時鄭隊鄭重其事地要求過酒店負責人,不能夠把周安的信息洩露給任何人,特別是鐘明和鐘茜的父母。
在還沒有結案之前,以防對方父母做出不理智的過激行為。
這樣做是出于對周安的保護,第一,周安還是個在校高中生,第二,鐘明曾經對周安進行過威脅,焉知這不是鐘明父母的意思。
總之,出了這兩件事之後,警方對周安的人身安全已經放在了心上。
“周安?”鄭隊第一次打電話給周安,聽到熟悉的聲音回應之後,他公事公辦地在開頭說了一段警方的決定,然後換上私人口吻:“小弟弟,你最近要自己小心點,沒事別跟陌生人走。”
“嗯。”周安點頭應道,經過鐘明的那件事,他也不會再這麽傻了:“謝謝鄭隊關心,我會注意的。”
“小屁孩,這麽客氣幹什麽?”鄭隊天天跟別人打哈哈,難得跟周安說幾句人話:“你安心上課吧,別耽誤了學習。”
“鄭隊。”周安走到偏僻處,壓低聲音咨詢道:“這件案子是不是還沒結?”
“哈哈。”鄭隊在那邊笑了笑:“這麽着急幹什麽,昨天才發生的案子,驗屍報告都還沒出來呢。”不過,他心裏始終有疑惑:“你覺得……鐘明真的是自殺?”
就算法醫告訴他,鐘明是自殺的,那也意難平。
周安冒了點冷汗,差點就跟鄭隊說了實話,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鄭隊,謝謝你,我得挂了,馬上還要上課。”
“好吧。”鄭隊挂了電話,臉上的表情神秘莫測。
“怎麽樣?”妮子撐着他的辦公桌面,滿臉好奇:“小弟弟說了什麽沒有?”
“那小子,警惕性挺高的。”鄭隊摸了摸下巴:“看來感情牌不好打。”
“那就從別的方面入手。”妮子站直身體,抱着胳膊在屋裏轉了兩圈:“我确定死者是自殺沒錯,可是他自殺的原因,耐人尋味。”轉頭對那個男人笑笑:“你就不想知道嗎?”
是什麽原因,讓鐘明心甘情願地去自殺。
跟他妹妹的激動相比,鐘明的死很平和,臨死之前似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做我們這行的,還是少相信神鬼為妙。”鄭隊說:“該結案就結案吧。”不過:“鐘明父母那裏,我怕他們對周安不利。”
一下子死了兩個子女,這個悲劇擱誰身上都受不了。
妮子點點頭:“思想工作就交給鄭隊你了,周安小弟弟會感謝你的。”
鄭隊只能苦笑了,要是鐘明父母的思想工作那麽好做,他就不用打電話特意通知周安。
而有些東西,似乎堵不如疏。
沒準鐘明父母見到周安,就會相信周安是無辜的。
參與鐘明自殺的這件案子,周安沒有對誰提起。就連好朋友王爍他也沒有說,并不是想瞞着,只是在這幾天,周安不想提起這件讓人心累的事情。
他的精神狀态最近一天比一天萎靡,周圍的同學和老師都看得出來。
王爍以為他還沒從鐘茜自殺事件中走出來,只覺得又心疼,又恨鐵不成鋼,咋就那麽弱呢。
老師也是這麽想的,着急得再次找周安做思想工作,可別因為這件事把功課給落下了。
可是周安很清楚,自己只是最近床單滾多了,加上接二連三碰到命案,心情才這麽壓抑。
被老師問起有什麽心理負擔,他也只好順水推舟,承認是被命案影響。
放學後周安直奔市場,買了一些滋補的食物回家,準備一天三頓地吃營養餐。
陸珊抽空去了一趟警察局,得到的答案是讓她安心等結案,其餘的倒是沒什麽,只是叫她多關心周安的生活。
回到家看見兒子在煲湯做飯,陸珊心裏面既欣慰又心疼:“咦?”揭開鍋蓋一看,是一鍋很滋補的湯料。
還有今晚的食譜,都是大魚大肉,高蛋白。
平時只吃一碗飯的周安,今晚逼迫自己吃了兩大碗。
“安安開始長身體了。”發現兒子食量大增,陸珊開心地感嘆道。
那欣慰的眼神差點沒讓周安嗆到,他一點都不敢告訴媽媽,多吃飯只是為了填補虧虛。
“今天媽媽去了一趟警察局。”陸珊端着湯,狀似不經意地提起:“鄭隊說案子跟你沒關系,再過不久應該就會結案,叫你別擔心。”
“嗯。”周安點點頭,專心吃着一塊魚肉。
“如果真的有影響的話,你就說出來,媽媽真的很擔心你。”陸珊柔聲說。
“沒有影響,我很好。”周安說:“成績不會掉的,你放心吧。”
“好,那就好。”陸珊說道。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除了成績之外,好像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這是父母與子女之間特別常見的一種相處模式,周安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只是有時候心情飄着,有點找不到歸屬感。
王爍說這是青少年常見的中二思想,也許是的吧。
他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你最近好像不喜歡在客廳做作業,我好幾次出來都沒看見你。”晚上陸珊基本不會待在客廳,這是周安寫作業的戰場。
“嗯,最近喜歡在房間寫。”周安說。
“好吧。”陸珊正式跟他說自己想說的話題:“等會兒……媽媽出去聚會。”
關上房門,周安走到桌子上趴着,覺得自己很有毛病。就算媽媽真的重新結婚,開始組合新的家庭,那又怎麽樣。
自己十八歲了,是個被社會認可的成年人,應該獨立起來。
或者這跟獨立沒有關系,只是覺得……被扔下了。
“……”突然周安從桌子上面撐起來,感到一陣熟悉的冷意朝自己貼近,然後下巴被掰過去,肆意地侵襲了數下。
是那個男鬼又來了,周安知道,他只是習慣性地皺皺眉頭。
每天晚上這個時候,鐘霖比定時的鬧鐘還要準時地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讓周安有種錯覺,他會一直這樣持續不間斷地下去,成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周安不由地想,鐘霖大概是自己懂事以來靠得最近,最親密的存在,可是……是鬼啊……
滑膩冰涼的,只要閉上眼睛不去看,習慣了也能當成是活的,接觸久了也會沾上自己的溫度,變得沒有那麽不可接受。
周安閉上眼睛轉身靠在書桌上,肩胛骨被硌得有些疼,他覺得自己瘋了,為什麽要想這些事情,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想。
近在咫尺的他,停靠在自己嘴邊零點一厘米的地方,像一頭蟄伏的野獸,等待着一擊即中的機會。
在這樣靜谧,凝滞的空間裏,周安腦子發熱,動了動,往前觸碰了一下。
淺色的唇瓣,與他一觸即離。
這個動作就像一根危險的導火線,連接着十萬噸的炸藥。周安做完就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他的雙肩被按着,睜大眼睛……
不,很快就顫抖着閉上了,因為……他第一次接受這麽,像是要被嚼碎……
悔意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很快又被別的情緒淹沒,根本無法理智地思考。
他被今晚的一切,吓唬得地産生另一種全新的恐懼,不止是對恐怖事物的害怕。
“……”
屋裏空氣微冷,約莫比外面冷上好幾度。可是周安汗如雨下,頭腦昏昏沉沉地想着,媽媽應該走了。
他松了一口氣,那麽這些折磨人的聲音,就讓它在屋裏回響,久久不絕。
“鐘霖……”他喊着那個人的名字,無端讓這純粹的碰撞多了幾分別樣的意味。
是有心,還是故意。
在他內心深處,會不會有一瞬間故意讨好自己恐懼的對象,會不會呢……會不會……
周安感覺他的對象瘋了,沒有理智,或者原來有,但在這夜裏從有到無,從無到瘋狂。
這讓人有點害怕,只是有點而已。
周安感覺自己也在瘋,他失去理智之前想的是,作業還沒做完,怎麽辦……
淩晨五點,天蒙蒙亮,那只好看又詭異的手,捏捏酣睡的少年,睡得紅撲撲的臉。
“唔?”周安睜開眼,迷茫,特別困。
“起床。”青年拍拍他的屁股:“起來寫作業。”
“……”周安朝着涼涼的空氣做了一個扭曲的表情,渾身充滿了懊惱,拉起被子把自己深深埋起來:“要死了……”
才回想起來,昨晚都做了些什麽,都做了些什麽!
“嗤!”他在笑,有一半開心,一半着惱,原因不明。
“我會死的!”周安聲音低低,從被窩裏跳起來,開始借膽撒潑,打他:“你能不能,有點節制!”他瞪着他說:“我會被你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