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搬家
第二天,張鳳和文安沒立刻回家。見文秀琴、秦雯一早就打包東西,便在一旁給女兒出主意:哪些不用帶了,哪些必須帶可以繼續用。至于那些大件笨重的家具,文秀琴有些猶豫,丢了吧,太可惜;不丢帶過去又沒處放。
“這些家具還可以用的,別扔。你要是不想帶走,留給我們。”張鳳見她想扔又舍不得,想帶走又為難,忙開口要了,這些東西就是扔了也有人撿回家去,還不如自己拿回去。
“你要是想要我就留下,媽,你看看還要什麽,待會全部收在我屋子裏,明天你讓哥來拉。”文秀琴笑道。
張鳳高興點點頭。四人邊說邊收東西,不知不覺到了中午,文秀琴停了手裏的活,去廚房燒了午飯招呼母親和小侄兒吃了,大家閑坐了一會。
“該回去了。”張鳳招手讓文安過來。
“媽,再多待兩天。”文秀琴有些不舍。
“不了,家裏事多,過幾天你搬了家我們再來,還得回去叫你哥來拉東西呢。”張鳳笑着擺手。
文秀琴只好依依不舍和秦雯将兩人送出了鎮,攔下一輛下鄉的拖拉機,付了錢,讓他們坐車回去了。
等拖拉機駛遠,文秀琴才和秦雯回了家,繼續收拾東西。傍晚時分,秦雯去錢萌家跟她說了搬家的事。
“怎麽突然就搬家了?事先一點動靜也沒有?”錢萌聽到這消息顯得很失落,以後就沒人同她玩了。
“計劃很久了,昨天才回來收拾東西。別垂頭喪氣的,等開了學我們又能一起玩了。”秦雯笑着安撫道。
錢萌還是有些難受,“前幾天周俊搬了,現在你也搬走了,哎……”
“周俊家搬走了?”秦雯疑惑。
錢萌點頭道:“是啊,他爸爸早就在縣城買好了房子,說等他考上高中就搬過去。他搬家那天來找過你,可是你不在,就和我聊了幾句,讓我轉告你:叫我們倆有空上他家玩。”
秦雯默不吭聲。錢萌又說了周俊家地址。
“知道了,謝謝你。”秦雯道。
之後兩人說了好一會話,秦雯才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文秀琴的大哥文繼還有大侄子文健就來拉東西。
一見他們倆,文秀琴顯得特別高興,又是熱情招呼喝水,又問他們吃了東西沒有。
“吃過了,別忙。”見小妹要去為他們燒飯,這個國字臉身材高壯,憨厚的中年男人笑着阻止。
秦雯出了房間,微笑朝他們喊了一聲:“大舅,大表哥。”
“哎,雯雯長高了。”文繼不怎麽會說話,見外甥女來了,只會憨笑着說這一句就沒下文了。倒是文健有些古怪地吐出一句:“高中生來了。”
惹得秦雯盯着他看了半會,直看得他難受,“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莫名其妙。”
秦雯鼻子動了動,故意問:“我怎麽聞到一股生姜和醋味?”
文健聽了這話臉一紅,似乎被人戳破了心思,當下帶着惱意地說:“半年沒見,你越來越奇怪了,哼,還是未來的高中生呢。”
秦雯笑笑不說話,好像這位大表哥似乎不喜歡她呢,記憶中這位表哥和她說話總是夾槍帶棒。原身一直想不明白,不過她卻猜測到幾分。
作為長子長孫,本該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注和疼愛。可因為原身的原因,他卻得不到該有的關心。其中過節是原身小時候在外婆家長大,因從小沒有父親,加上自身格外懂事聰明,所以特別招人憐愛,不要說張鳳,就是文繼也多關心了幾分,只除了二舅媽待原身一般。
這就導致文健心裏很不平衡。尤其是聽到人誇贊原身聰明時,更是不服氣,明明他才是家裏最聰明最該寄予厚望的人。可是他當年卻沒有考上高中,讓他着實難受失落了好一陣,挺過來後,就想等着秦雯出醜,大家不是都說你聰明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考上。
誰知道她真的考上了。這讓他難以接受,更加不服氣了。
“雯雯,你和表哥說什麽呢?”文秀琴從廚房出來,見兩人大眼瞪小眼,以為雙方吵了架,忙開口詢問。
秦雯笑着回道:“沒什麽,表哥好像有點熱,上火了。”
一句話噎的文健氣得扭過頭去,不再開腔。文秀琴卻當了真,這大暑天他們不會是走路來的吧?于是趕緊又倒了杯涼白開給文健,溫柔笑道:“再喝一杯解解熱,別中暑了。”
文健臉色臭臭道謝接了過去。
“大哥,你們怎麽來的?”文秀琴還是不太放心問。
“搭他們拖拉機來的。”文繼笑道。
文秀琴放了心,“我做點吃的給你們。”
文繼忙擺擺手道:“我們吃了來的,不用忙。今天媽讓我們來,說幫你搬家,順便把你用不着的東西拉過去,東西都收妥了嗎?”
“妥了,那些東西擱在我屋裏,待會你們拉走。”文秀琴指了指自己屋裏
“現在就搬嗎?”文繼見家裏除了桌椅板凳沒有收攏,地上角落裏放着大包小包的青布袋子。
文秀琴望了望了門外,“再等會,趙剛他說過要來。”話才說完,就見一輛綠皮貨運大卡車‘嘟嘟’停在了院門外。車一停門就開了,趙剛從司機座駕上跳了下來,推門進了院子,喊了一聲:“秀琴,雯雯,你們收拾好了沒?”邊問邊進了屋。
“咦?大哥也在?”趙剛一面笑問,從一面從衣兜裏摸出一包青殼香煙,上面畫着一只梅花鹿,抽出一根遞給文繼,“大哥。”
文繼見了煙,笑得眉眼差點看不見,伸手接過來,“謝謝。”
趙剛又拿出火柴給他點上,“大哥什麽時候來的?”
深深吸了一口煙,文繼才笑着回答:“剛來,幫妹子搬家。”
“喝水。”文秀琴倒了杯水給趙剛。
趙剛笑着拿在手裏,喝了幾口,問:“好了嗎?好了我們就出發。”
“好了,可以搬了。只是你怎麽把車開來了?”文秀琴知道這車是他們單位的,平時只幫單位上運東西,怎麽能開出來。
趙剛放下水杯,嘿嘿笑道:“沒事,我跟領導說過,借出來一天,明天就還。”
文秀琴放了心,“那開始搬吧。”于是秦雯、文秀琴、趙剛撿起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抱出去放在車廂裏,文繼掐滅了煙,将剩下的揣在褲兜裏,想着一會幹完活在慢慢品。
“文健,你也來。”見兒子杵在一邊不動,文繼朝他喊了一聲。
文健有些不情願的挪動腳步,專撿小巧不費力的。忙活了一個小時,東西搬完了,文秀琴鎖了院門,叫上秦雯準備離開。
而他們的動靜早被附近的人家瞧在眼裏,趙芳家心裏竊喜,面上裝作不舍地跟文秀琴道別:“好歹我們做了三年鄰居,還真舍不得,這回你們搬到縣城,可別把我們忘了,閑時多回來看看。”
隔壁劉大姐也來同她道別,卻要比旁人真心許多。
“這樣也好,自上次事後大家心裏都有些疙瘩,你們去了自己也自在。”說到這裏一笑道:“這回我去縣城可有落腳的地方了,到時候你可別嫌棄。”
“怎麽會呢,歡迎你們來玩。”文秀琴笑着拉過秦雯坐上了車,對來送她們的幾家客氣道:“有空來玩。”
“好的,好的,一路順風啊。”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鎮上的人向着遠去的大貨車揮動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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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縣城,駛進桂西路,到了秦雯她們的新家,趙剛停好車,便跳了下來,文繼父子,秦雯和文秀琴也下了車。
每人從車廂裏撿了一樣東西抱在懷裏,悶頭跟着前頭的秦雯朝她們家去。
“雯雯,你累不累?”文秀琴見秦雯手裏提了個大包袱,生怕她逞能,心裏擔心嘴裏就問了出來。
這點東西對她來說本就不算什麽,只不過不能讓文秀琴瞧見平時瘦弱女兒拿這麽大件家夥,還臉不紅心不跳的,只好撿一般的拿。
“沒事,最近身體好了,力氣大了很多。”秦雯寬慰道。
聽她呼吸平穩,文秀琴相信了。走了沒幾分鐘,進了一道小門,上了二樓,秦雯左手抱着兩床舊被子,騰出右手拿出鑰匙開了門。
“地方這麽大?”趙剛放下手裏的包袱,望着客廳裏放着四五個單、雙人的棕色沙發,還有黑白電視,廚房旁邊還有臺電冰箱,頓感奇怪,轉頭問文秀琴:“這……租一個月得多少錢啊?”
秦雯看向文秀琴,眼裏的意思是:你沒告訴他?然後也不管他們怎麽說,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提回了房間。
“你不知道?她們的房子是買的。”文繼剛放下東西,聽到這話擡頭插/了一句。張鳳回去後就跟他說了妹子賣了那個負心漢送的戒指,然後買了房子鋪子,又給了他們家四百塊。他心裏很為妹妹高興,倒是文高、孫蘭花夫妻倆聽了心裏不是個滋味。
趙剛臉色有些不好,他知道文秀琴靠着手藝生活,沒多少錢,怎麽會突然有了這麽多錢?莫非她遇見什麽人了?當下惴惴不安望着文秀琴等着她回答。
見他忐忑,文秀琴趕緊解釋一遍。聽說是賣了秦雯父親從前給的戒指,趙剛松了口氣,随後又苦惱起來:提起這個未曾謀面男人他有些自在,雖然秀琴和他已經不可能,但是想起來還是難受,為什麽先遇到她的不是自己呢?但轉念一想,秀琴既然能賣了戒指,證明已經将這人丢開了,于是又替文秀琴和雯雯高興起來。
他們說話時,文繼父子又下了樓拿東西上來,趙剛不再說話,也下了樓繼續搬東西,文秀琴和秦雯跟着下去。這樣過了半個小時,所有東西都運完了,除秦雯外衆人累得不行。
“我下去買點吃。”見已到中午,想着大家肯定都餓了,家裏沒菜,要是現做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秦雯便想着下去買點。
“好,順便買點菜。”文秀琴雖然累得不想動,但略休息了會還是起來将東西規整好,趙剛在一旁幫她。
文繼摸出了那根沒吸完的煙,走到門邊靠牆抽了起來。文健試着去坐了坐沙發,軟軟的,一點也不硌人,然後起身到處看了看,見牆壁雪白,廚房整潔,廁所雖然在屋裏,可是幹幹淨淨的,一點味道也沒有,想起自家院子在村裏盡管比別家強上一些,可是和這一比較,就成豬窩了。
想到以後秦雯就日日夜夜住在這裏,時間一長就是城裏人了,而自己一輩子要待在那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小山村,以後也和父輩一樣,娶了媳婦,下地幹活,天天地裏刨食,過幾年再見秦雯,人家又是另一副模樣了。
這樣一想,心裏頓時有些不痛快,望着屋裏一切就不順眼了。
“爸,我們也該回去了。”文健一下站起身走到文繼身邊。
文繼剛好抽完煙,聞言奇怪道:“慌什麽?雯雯去買飯了,等吃了東西再走。”
旁邊正忙的文秀琴聽見了,忙勸道:“別忙,吃了飯,住一晚再回。”
“不了,媽還等着呢,而且還得回梨花鎮拉東西。”文繼笑着和妹子說。
“大哥你們別慌着走,等吃了東西,我開車送你們回村。”趙剛在一邊笑道。
“這樣也行,不過……哥住兩天再去吧。”想文繼父子好不容易來一趟,文秀琴心裏希望他們多留兩天。
“下次吧,地裏還有活呢。”文繼笑着說。
這時秦雯提着買來的飯菜回來了,文秀琴便沒提這話茬,接了東西擺好,招呼文繼父子,趙剛一起吃飯。
五人一起吃過東西,文秀琴讓文繼先在屋裏和趙剛坐會,自己出門買了些雞蛋、面條、幾斤五花肉和糕點回來交給文繼,說:“帶回去。”
“這是幹什麽……”文繼拒絕道。
“我又不是買給你的,是給媽的,她胃口淡,給她打打牙祭,你幫我帶回去。”文秀琴将東西塞在大哥手裏。
文繼聽是買給母親的,當下不再推拒,笑着答應。文秀琴又囑咐了他一回,最後和秦雯将他們送下樓。
“放心吧,秀琴,我會把他們送回去的。”趙剛上了車,從車窗探出頭向她們招手。
“知道了,你們去吧。”文秀琴揮揮手,看着貨車走遠。
等車走遠,文秀琴招呼秦雯回家。到了晚上,趙剛才回來,将鑰匙交給文秀琴道:“大哥把東西拉走了,我把門鎖好後才回來的。”
“謝謝。”
趙剛上樓坐了幾分鐘就開車離開了。第二天一早,文秀琴想起什麽,對秦雯道:“差點忘了,我得去李大姐家還鑰匙,順便跟他們說一聲。”
“她家在哪?”秦雯問。
“桂北路。”
于是兩人去了李大姐家,還了鑰匙結了房租,又道了歉,畢竟搬家沒有事先跟別人說一聲。
李大姐頗近人情,對這事很寬容:“沒事,哪個能想到這麽多,我當初搬家忙得昏頭轉向的。”她們在李大姐家坐了一會就回來了。
回了到家繼續整理東西。過了兩天,一切都規整了,秦雯開始計劃着将鋪子打理起來。首先得找人簡單粉飾一回,至少看得過去;其次要找貨源,想來省城應該是有的。她将想法說給了文秀琴聽。
“粉飾的事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去街上找兩個工匠來做就行,只是這貨源……我想去上海拿貨。”她這樣說不是沒原因的,上次去省城和那些售貨員閑扯時得知,她們商店裏賣的衣服多數都是從上海一帶進的貨。
從省城拿要多出一些本錢,與其如此,還不如親自到上海去挑,又能漲見識,還能省些成本。
秦雯聽後,雖然覺得路途未免遠了點,不過看文秀琴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便說道:“那就去看看,要是不合适,到時間再去省城。”
“好。”随後兩人商讨哪天出發,從哪兒坐車等話。
“不過得等去趙叔家吃了酒再說。”
“好。”
過了幾天到了八月八號,秦雯和文秀琴穿了一身新衣服,帶着禮物,一路走到桂東路趙剛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