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心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李長生，只見他站在一旁懵懂好奇的看着自己和楊淑芬。顯然是不懂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許心舒了一口氣。她目光誠懇的看着楊淑芬，再一次開口：“媽，我要和長生離婚。”說着，她添了幾句解釋：“我和長生，我一直把他當弟弟看，我不能和弟弟一般的人作為夫妻過一輩子。我心目中的丈夫，是我喜歡的也喜歡我的。我們兩情相悅，一起肩并肩的走過風風雨雨。無論有什麽苦難，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頓了頓，她看着李長生，目光中帶着些許憂傷：“長生很好，可是我不愛他。而他也不懂得愛！”
楊淑芬聽了她的話，一直繃着臉：“你嫌棄他對吧？”
“沒有，沒有。”許心矢口否認，她神色複雜的道：“我沒有嫌棄他，只是我還相信和憧憬愛情。”說道這裏，她自己也覺得可笑，人生走了兩遭，她居然還堅持這虛無缥缈的東西。她想，她或許永遠也找不到屬于自己的愛情，可是有什麽呢？在她還有時間來揮霍的時候，她為什麽不按照自己的意願走下去？到了最後，就算是撞得頭破血流她也認了！
楊淑芬聽了她的話，竟然呵呵笑了起來。看向許心的目光中帶着幾分諷刺和不認同，她嘆了口氣，起身看着李長生，心酸無比的說：“你打定注意了？”
許心點頭：“恩。”
李長生不懂兩人說的什麽，可是當楊淑芬用那種心酸又傷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眨眨眼睛，忽然留下兩行無聲的眼淚。他吸了吸鼻子，轉頭看着許心，見許心低着頭。陽光下的她那麽耀眼，又離自己這麽遠。他忽然伸手捂住胸口，只覺得那裏鈍鈍的疼。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他朝許心走了兩步，伸手拉住她的手，輕聲喚道：“……許心，你怎麽了？”
許心聽着他幹淨無辜的聲音，下意識擡起頭來，驀然裝進他黝黑沉澈的眸子裏。但見他好看的眼中含着熱淚，慫着腦袋委屈的問自己：“你不要我了嗎？”
許心心裏有些愧疚，忙反手握着李長生的手，輕聲道：“怎麽會呢，我永遠不會不要你的。只是……只是……”她在小心的組織的詞語，李長生颔首，鼻子一抽一抽的看着她。許心靈光一閃，忙含笑哄道：“只是我也想……”
“夠了！”
楊淑芬忽然出聲打斷許心的話，她走到兩人跟前，臉色雖不大好，倒也沒說出什麽過分的話：“我以前就知道，你是個心氣兒高的。以前覺得你不懂事兒，以為和長生過的久了就會和他有感情。現在你懂事了，和長生也有感情了，只不過不是夫妻之間的感情……”說道這裏，她眼神複雜的看着許心：“我答應了，你們離婚吧。”
許心心裏一松，不知怎麽又有些失落。
她看着楊淑芬，卻見她別過頭，不願和自己說話。她咬了咬唇，還是說道：“媽，你永遠都是我媽，我也永遠會照顧長生的。”
許心從來沒想到，類似負心漢的渣話某一天也會從自己嘴裏說出來。
楊淑芬拿圍裙擦着手，一臉漠然：“不用了，以前是我們欠你，還清了也好。至于長生，你也不用把他帶出去了，我會照顧他的。”
許心有些難過，她勉強笑：“我想照顧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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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淑芬的動作一頓，她擡起頭來認真打量着許心。見她清亮的眼中滿是誠懇之色，她動了動嘴，又轉頭看着李長生。但見李長生拉着許心的手，又是滿心依賴的模樣。她扯開嘴笑了一下，笑意卻沒到達眼底。過了很久，她嘆了口氣，蹲下身子繼續洗碗：“長生很喜歡和依賴你，你……你千萬要把他看好了。”
許心聽她這樣說，心裏懸着的大石頭瞬間落地。她眉開眼笑的看着李長生：“好嘞，你放心媽。”
楊淑芬低着頭，誰也看不見她的神色，只聽見她的聲音在說：“你們走吧，離婚證你們回來就辦！”
許心讪讪點頭：“那我們先走了，媽……您……您注意身體……”
楊淑芬頭也不擡：“放心，死不了！”
許心扯了扯嘴角，牽着李長生離開。
回去的路上，李長生緊緊牽着許心的手。他心裏還是悶的難受，他瞧瞧拿眼偷看了許心一眼。見她臉上挂着如釋重負般的笑意。他眼中忽然就含了水霧，他低頭，另一只手在許心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揪着自己的衣角。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
許心心情極好的看着前方，又見前方有賣糖葫蘆的小販。她忙招手：“糖葫蘆這邊來兩串。”說着，她又偏過頭，對李長生笑：“長生、長生，吃糖葫蘆嗎？”
她連着說了幾聲，李長生才聽見。他使勁兒眨眨眼睛，逼回眼裏的霧氣，擡頭對許心燦爛一笑：“長生吃的。”
許心眉心一蹙，剛才有一瞬間，她以為李長生在傷心難過。可是，看着他燦爛如星的眼眸，她不知怎麽，心裏一窒。她眨眨眼，吶吶道：“那我給你買兩串！”
話剛說完，忽見他人影一晃，臉上就傳來一陣濕熱的觸感，李長生眯着眼，伸出舌頭舔了舔。這才後退一步，眼角眉梢都帶着滿足的笑意：“這樣就好了。”
許心：“…………。”
她猛然一紅，一把甩開李長生的手，怒氣沖沖的問：“你幹嘛？”
李長生無辜眨眼，委屈控訴：“你兇我！”
許心深呼吸幾口氣，壓下心裏的煩躁。給自己找個借口說他單純無知，只不過無意看了幾眼不該看的事情而已。想着他親近自己，只不過是小孩子親近父母一般，這樣想着，她心裏的火氣頓時就消了下去。
她買了一串糖葫蘆塞進他手裏，敦敦教誨道：“男子漢不要随随便便就親女孩子，那樣會被人家當成色狼打的。”
李長生添了一口糖葫蘆，睜大了眼睛：“可你是許心啊！”
許心被他呆萌的樣子弄得苦笑不得，她湊到他跟前，神情嚴肅道：“許心也不能随便親，難道你想被許心當成色狼？然後不理你了嗎？”
李長生袖長的手抓緊了許心的手，他聳拉着腦袋：“哦。”
許心這才滿意，她笑眯眯的道：“咱們回去吧。”
李長生亦步亦趨的跟在許心伸手，他垂眼看着手裏的糖葫蘆，再偷偷看了眼許心，心裏打定注意，以後要親許心，一定不能被她發現。
兩人到了相約的地點，林子川已經買好了去市裏的票。從市裏去金沙鎮還要坐一夜的火車，許心提前就把要去看許百錢的事情告訴了林子川兩兄弟。
林子俊得知消息後，一定要跟着她去看許百錢。
林子俊對許百錢的仰慕之情，許心無法拒絕。于是四人全都去了監獄，探望許百錢。
許心知道監獄的日子很苦，在監獄外面的商店裏買了很多東西給許百錢。又給他在賬戶裏沖了幾百塊錢，希望他以後能好過些。
許心第一次見到了許百錢的真人，他隔着鐵窗，對許心露出一個微笑。看着形容消瘦的許百錢，許心只覺心裏一酸，忽然就捂着臉哭了起來。等她哭過之後，擡起頭來，見許百錢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她吸了吸鼻子，才開始說話：“爸，我來看你了。”
許百錢看着他點頭，目光真誠的在其他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慈愛道：“小心交到朋友了啊！”
感受到他的父愛，許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們在那場地震中生還沒有？若是生還之後得知自己去世的消息，對年過半百的兩位老人是多大的打擊啊！
她一時悲從心來，可她又不想勾起許百錢的傷心。忙用手擦了擦淚，破涕為笑：“看您說的，我性格哪有那麽壞，連朋友都教不到。”
她把三人一一介紹給許百錢，林子俊臉色紅着臉，神情有些激動：“許老師，您還記得我嗎？”
許百錢溫和點頭：“記得，年年考試得第一。”
林子俊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我一直很崇拜你。”
許百錢溫和點頭，他将目光落在李長生身上。李長生忙上前一步，對他笑了半天。忽然轉頭，問許心：“許心我……”
許心知道他想問什麽，忙開口：“恩，叫爸。”
李長生這才點頭，認真喊了聲：“爸！”
許百錢點頭，對許心道：“好好照顧他！”
“恩，好。”許心忙答，然後她轉頭對着三人，開口請求：“你們可以回避一下嗎？我想和我爸單獨談談。”
林子川擡眼看了她一眼，率先離開。
林子俊雖然還想和許百錢多說幾句話，但也知道兩父女這麽沒見，肯定又很多話要說。當即對許百錢微笑一下，然後帶着李長生離開。
等人都離開之後，許心深吸了口氣才道：“爸，您聽我說。我相信您是清白的！請您告訴我，那件事情的始末？”
許百錢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沉着堅定的看着許心：“你想知道？”
許心點頭：“您放心，我一定給你翻案。”
許百錢忽然笑了，他擡起頭深深凝視着遠處的窗戶。過了很久，才收回目光，對許心道：“爸爸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