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白臉!仗着一副臭皮囊哄騙小家夥?!
這一刻, 申屠坤早忘了他往日裏對牧安歌的欣賞, 只看到唐昱對牧安歌的那種……讓人牙酸的孺慕眼神……
申屠坤的手指蠢蠢欲動——
不行!還不到時候。
看向專心聽牧安歌說話的唐昱, 申屠坤深吸一口氣,生生把自己的脾氣壓了下去。
他這邊差點憋出內傷, 那廂走出內壇的牧安歌就看到他,接着就是一臉錯愕。老祖,可以出停雲峰陣法?
後頭的唐昱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老祖?!
壞了!!
他貌似是說過要過來接自己的……
唐昱瞬間心虛。這不賴他吧?是牧長老拖堂,跟他應該關系不大吧?
胡思亂想間,牧安歌已快走向前,兩三步到達申屠坤跟前行禮。
唐昱不情不願地拖着步子跟在牧安歌後面,有些氣弱地俯身問好。
這前後強烈對比,讓申屠坤更是胸悶,只面無表情嗯了一聲。
牧安歌直起腰, 言語間絲毫不掩詫異:“老祖找我可是有何要事?怎麽不用傳訊符呢?”堂堂老祖過來坐忘峰,斷不會是來視察築基期弟子的講學情況,那想必是來找自己的罷?
可老祖不是在停雲峰養傷嗎?到處跑不怕出問題嗎?
申屠坤的視線從心虛低頭的唐昱頭上滑過,落到牧安歌那豐神俊逸的白臉上, 壓根不理會他的問題, 只不悅問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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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牧安歌是聽不到他的內心。對此發問他也就不覺有異, 遂只是微笑:“不過是閑暇之餘,來給小弟子們講學罷了。”
“來的好像挺勤快的啊?”言下之意, 怎麽這麽閑?
牧安歌好脾氣地解釋:“我上月剛回來, 接下來都較為清閑, 多來坐忘峰幾次也無妨。”
申屠坤登時被噎住。他意思是讓這家夥別總過來,怎麽這牧安歌倒像是特地拿話堵他?
他僵着臉扯出一抹笑:“倒是辛苦你了,回頭讓懷致好好褒獎你一番。”
牧安歌不疑有他,還很是謙遜地失笑婉拒:“不過是分內之事,哪至于要去找掌門邀功。我過來也就是打發打發時間,若是能讓宗門在宗門大比前多幾名金丹弟子,就更好了。”
這番話确實讓人無可指摘。
不,應該是牧安歌此人也讓人無可指摘。
唐昱還沒開竅,申屠坤不好做得太出格。現在倒好,也不知道這牧安歌是沒聽懂還是跟他打機鋒,幾句話下來,輕松堵住話題不說,還把他噎得不行。
他本就是暴脾氣,此刻看牧安歌言笑晏晏的樣子,忍不住渾身肌肉開始緊繃:“閑得慌的話,不如跟本尊練練。”說話的同時,他還把指節捏得咯噠作響。
牧安歌一愣,收起臉上笑意看他:“老祖,您這是要……”話未說完,他想到什麽,立馬神情凝重地伸手擋在唐昱身前,讓他後退,“退下,躲遠了。”
唐昱原本有些心虛地半躲在牧安歌側後方聽倆人說話,突然間就變成這樣發展,頓時懵了——這,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地就要開打了?
再一想申屠坤的靈魂,他顧不上牧安歌的推攘,格住牧安歌的手臂就想往前沖:“老祖,您是不是……”
這般緊張的舉動,讓原本因牧安歌保護性的舉動而怒火沖天的申屠坤霎時冷靜不少。看來小家夥還是關心自己的。
他安撫般朝唐昱點頭:“放心,無事。”繼而一揮袖,靈力直接沖向唐昱,柔和地推着他退後數丈,遠遠離開牧安歌不說,還把他送離倆人打架可能波及的範圍,直到內壇入口處才停下。
完了他捏着拳頭走向牧安歌——他的人,什麽時候輪到別人護着了?竟敢動手動腳……
倆人的互動實在是熟稔。故而申屠坤動用靈力推向唐昱的時候,牧安歌就慢了半拍,等他反應過來,唐昱已經完好無損地被推到後方。
想到老祖魂魄受傷的傳聞,牧安歌驚疑不定。
“牧安歌,來,陪本尊練上一場。”
話音未落,淩厲的掌風就迎面襲來,牧安歌顧不上多想,連忙運掌相擋。
一時間,坐忘峰上風起雲湧、飛沙走石。
唐昱瞪大眼睛站在遠處,對此情景茫然又無措。
短短數息,申屠坤與牧安歌就交手數百掌。
牧安歌雖是宗門裏最年輕有為的長老,可畢竟還年輕,化神期的修為對上已經是合體後期的申屠坤,在甫交手的一剎那就高低立顯。
他幾乎是全程被申屠坤壓着狠狠揍了一頓。
所幸申屠坤只是心裏不爽、暴脾氣發作,并不是情緒失控——唐昱就在邊上,他的靈魂狀态穩妥的很——所以他下手極有分寸,只是把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牧安歌揍了一頓,至多就是些許筋骨傷,唔……或許還是需要吃些丹藥調理幾天的……
于修者而言,也不重,對吧?
牧安歌原本就懷疑,再跟他打上幾個來回就發現了。他松了口氣。老祖只要不是情緒失控就好。
遂安下心來全心與申屠坤過招——難得可以與合體期大能過招,可不能浪費了。
待申屠坤出了口惡氣,心裏終于舒坦了才收手回身。
彼時牧安歌已是發髻散亂,連衣袖衣擺都破了好幾道口子。他忍着疼狼狽站好,臉上卻帶着感激:“多謝老祖手下留情。”
申屠坤拍拍絲毫不亂的袖口,一副雲淡風輕模樣:“恩,看來你這回出去進益不小。”
“不過是有些許收獲,比不得今日老祖的切磋指點。老祖拳腳掌法實在是精妙無比……在下受益匪淺了。”牧安歌笑着道謝。雖然不知道老祖為什麽突然要跟他切磋,可不妨礙他對老祖武力修為的敬仰。“不知道何時才能領略您的無上劍法。”
申屠坤點頭:“會有機會的。”完了他不再跟牧安歌多話,轉頭看向唐昱,招手,“過來。”
老遠的距離,聲音卻近似在耳邊。
唐昱看到他們停下,倆人也是完好無缺的——咳,牧安歌雖然有點狼狽,确實也不像有受傷——他頓時松了口氣。
只是兩位大佬都不發話,他也不敢靠近,此刻聽到申屠坤喚他,他忙一溜小跑過來:“老祖。”
申屠坤也不多話,宣告主權般圈住他肩膀,袖子輕擺,倆人騰空而起。
完全沒有察覺不對的唐昱還有心情探頭跟牧安歌道別。
牧安歌:……
老祖無端白事找他打一架,難道是為了這個嗎?
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牧安歌眉頭緊鎖。
轉瞬,唐昱就把今兒的事給丢到腦後。
接下來自然是忙乎各種挂飾訂單——錯了,是被壓着日夜修煉,抽空忙活挂飾訂單。
至于來去坐忘峰一事,他已經徹底放棄掙紮了。既然堂堂老祖閑得沒事幹,就讓他跑腿吧。
反正,他勾搭上某師兄的傳聞已經在築基弟子及外門弟子裏傳了個遍。
即便他想澄清,可三番五次的被老祖壓着送過去接回來的,估計誰也不信了吧?那幹脆省了。
對此,唐昱很是心累——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專心賺錢才是真。
每日裏申屠坤練武的時候,唐昱就躲躲藏藏地摸魚,縫縫補補、搭扣結繩。
而申屠坤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對他的摸魚行為睜只眼閉只眼——畢他竟這麽高修為,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的。
只是等申屠坤練完武,其餘時間,唐昱就徹底沒有了支配權。不是練功背書,就是給他斟茶遞水——至于做手工挂飾?老祖只有一句要求:做可以,全程不沾手,只能用靈力控針、結繩。
唐昱:……這不就是變相練功嗎?
在這種高強度的壓迫下,唐昱每天都充實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那批挂飾全部做好出貨,他也終于學會了最基礎的五行功法,包括最開始學會的凝水術,然後是火球術、土盾術、聚靈術。反倒是金系功法,申屠坤讓他留着最後學,結果卻是最快上手——跟嚴睿教的練針法異曲同工。
不,也不能把責任歸到相似上頭。畢竟五行功法殊途同歸,一通百通,最難的是開始的凝水術,後面的進程皆是逐漸加快的。
***
這日一早,唐昱剛踏入申屠坤的院子,就被他帶着飛離停雲峰。
唐昱吓了一跳,探頭探腦四處張望:“怎麽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申屠坤由得他動來動去,只是扶在他肩上的鐵臂紋絲不動,讓他離不了自己身:“忘了?”
這話問得突兀,唐昱一臉莫名其妙:“忘了啥?”
申屠坤輕笑:“每月兩次的歷練。”
……對不起,他真的忘了。唐昱一臉絕望:“那也不需要這麽早就出發吧?這是要去一整天嗎?”
“不。”申屠坤否認。
唐昱剛松口氣——
“我們去兩到三日。”
唐昱噎住。還要過夜?“為什麽要去這麽久?”他怪叫道。
申屠坤勾唇:“不為什麽。我想留兩三天就留兩三天。”歷練是重要,更重要的是,除了泡湯藥,其餘時間他沒有借口讓唐昱留在正院裏夜宿。
這讓他夜晚很焦躁。
他得讓唐昱更快地熟悉自己。
唐昱咽了口口水:“那,要是留下兩天的話,是算兩次歷練嗎?”
申屠坤低頭看他,眼帶笑意道:“你覺得呢?”
他什麽都不想覺得!
要是每回都兩三天,一個月兩次,都能去掉四分之一甚至更久的時間。
一個屁用沒有的斂息術,換這麽多歷練時間,好意思嗎?
唐.消極進取.憊懶.昱表示這買賣虧大發了。
可惜,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得乖乖聽令。
不多會兒,倆人就到了後山外圍。
老規矩,申屠坤直接用神識找到适合唐昱的獵物,拽過來。
落地放開唐昱之前,他還讓唐昱給自己施了個斂息術。
“省的沒有妖獸敢近你身。”他這般說着。
說完,他就把唐昱扔下去。
“啊——”唐昱手忙腳亂運轉靈力,控制着周邊靈氣托住自己,緊接着他眼角一掃,就看到那原本被申屠坤控制着、可怖的、如熊一般的高大妖獸咆哮着朝自己奔來。還沒落地的身體在半空急急一扭,堪堪躲過妖獸的一撲。
然後就是熟悉的……亡命奔逃。
也不知道身後的是什麽等級的妖獸,唐昱自覺自己的靈力運轉愈發流暢自然,腳下速度也比上回快了不少,這妖獸竟然能緊緊咬着他不放——頭上這家夥是怎麽找得這麽準的?日啊!
好幾回他都能感到後脖子、後背一陣涼風,皆是那妖獸的爪子帶出來的。不用回頭察看,他都知道後背衣服已被撕了幾道口子,可能還是受了些皮肉傷的……不過此刻他忙着逃命,顧不上了。
唐昱內心寬面條淚——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他就想當個閑散修者而已,為什麽這麽難?
等到申屠坤主動喊停,再把那只似熊妖獸拍暈扔一邊,唐昱顧不上看一眼周圍環境,往後一躺,直接把自己埋進雜草叢裏拼命喘氣。
申屠坤走過來,低頭看他:“還不錯,比上回多堅持了一刻鐘。”而且速度更快了。
唐昱都懶得搭理他了。
申屠坤也不在意,随意掃視一圈周圍,目光掃過那頭妖獸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什麽,移回來看了眼唐昱……
他摸了摸下巴,唇角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好像,可以這樣試試?
可惜,唐昱此刻癱如屍體,沒看到。
申屠坤也沒說什麽,直接一個甩袖,唐昱邊上茂密的、沒膝高的雜草就被燎出一塊幹幹淨淨的地方。
擺上圓桌寬椅茶具。
緊接着,還在地上癱屍的唐昱就眼睜睜地看着這厮大刺刺坐下去、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泡茶,生生在這荒郊野外營造出一股子世外高人閑雲野鶴之感。
好吧,這位大佬也真的是高人。
但是——
大佬,你看看你周圍雜草、灌木叢生的樣子,你再看看邊上躺在雜草上的鹹魚,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估計唐昱的眼神太有殺意,申屠坤側頭看他:“怎麽?你也想喝茶了?”
唐昱磨牙,正想開口——
“哦,對了。”申屠坤示意他看向那頭暈倒的妖獸,“那是金剛熊,肉質緊湊肥美,挺好吃的。你去把它做成午飯吧。”
午飯?!現在?!
唐昱抖着手想要爬起來,結果因為一上午崩得太緊、跑得太累,手腳還有些發顫,一時間有些失力,差點摔倒。
申屠坤忙移開視線,生怕自己忍不住要過去把小家夥摟進懷裏好生安慰。
唐昱艱難地坐好,撥開身邊亂七八糟的雜草,不敢置信地擡頭看申屠坤,直接質問:“這個時候你還要我去做午飯?”
申屠坤轉回來時,臉上已恢複平日裏的戲谑:“怎麽?不行嗎?你最近可是很久給我做飯了。”
……怪他咯?壓着他日夜修煉的人是誰?唐昱磨着後牙槽:“我不是來歷練的嗎?我都累成死狗了,還要我做飯?!”都辟谷幾千年了,缺這麽口吃的嗎?
申屠坤勾唇:“誰說歷練不能吃飯。”他伸指一點妖獸,“現在,去吧。”完了他還威脅,“我的力道不大,那金剛熊約莫只會再暈上一刻鐘。它要是醒了,我可不幫你哦……”
唐昱深呼吸了好幾口,心裏默念了八百遍這是老祖惹不起這是老祖惹不起這是老祖惹不起……才堪堪壓下臭罵一頓的沖動。
他慢騰騰爬起來,祭出老祖牌菜刀,兇神惡煞地走向追了他一上午的金剛熊——
不對。
唐昱頓住,左右望望。
林木森森,藤蔓纏枝,雜草灌木遍地。唯一能看到泥土的地方就是申屠坤腳下那塊火燎出來的平地。更不用說水了。
他皺眉,回頭看申屠坤:“老祖,我們是不是得換個地方,應該在水源附近做飯較好吧?”
申屠坤挑眉:“為什麽要水源?”
“沒有水源怎麽清洗做飯?”唐昱抗議,“而且這裏連塊下腳的地兒都沒有,怎麽起竈坐鍋?”
申屠坤不以為然:“你學的術法都忘了嗎?自己處理。”完了他笑得不懷好意,“只許用法術處理。”
很好。唐昱捏緊手裏的菜刀,認真開始思索——他要是提刀沖上去,捅中這厮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幹脆選擇在肉裏暗搓搓地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