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到底是誰的孩子
“你來幹什麽？”沒有氣憤地指責，也沒有聲嘶力竭地質問，有的只是淡淡的語氣。九年了，什麽怨氣也都磨平了，何況沒有愛，哪來的恨？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他始亂終棄，一開始就是她先騙了他。
“小若……”林喻本有些顫抖，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愛了二十年的人啊，當初她被掃地出門，他沒有出言勸阻，這件事讓他後悔了九年，折磨了他九年。現在朝思暮想的她就在眼前，卻只能叫出一個名字。
“你不應該來的。”蘇若拿起菜籃起身進屋。林喻本連忙跟了上去。
“你和小晗就住這兒？”一進屋，林喻本便打量了一下周圍，有些心疼地問道，這屋子很小，而且很陰暗，通風也不好。她們就在這兒住了九年嗎？
“這屋子挺好。”蘇若淡淡地反駁，她端出一杯茶，放在已經掉了漆的桌上，道，“坐吧。”她本就不是追求物質生活的人，半夏也不是，只要有個栖身之所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林喻本受寵若驚地坐下，原本以為她會恨他的，會拿掃把把他趕出去，可是她沒有。
“你們這些年過得好嗎？”林喻本濡嗫了半晌，終于問出了口，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她們過得很苦，只是她想讓蘇若親口回答她，或許又只是為了不讓氣氛那麽尴尬。
“你覺得呢？”蘇若笑着反問。
林喻本尴尬地笑笑，的确是一個很白癡的問題。自從三年前知道蘇若和蘇半夏在這裏，他不知道在她們門口徘徊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鼓起勇氣卻在剛要踏進門檻時又退縮了。
他想見蘇若，可是又害怕看見她。說到底，他對蘇若多多少少是愧疚的，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把她推開了，同時也割斷了他們的夫妻情分。
“聽說小晗和暖暖是一個學校的。”林喻本随便找了個話題，他承認，就算蘇若不歡迎他，他也想多待一會。他愛她，這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嗯。”蘇若不冷不淡地回應着。
“小晗還好吧？”
“她很好，不過很辛苦，這些年，都是她在支撐這個家。”
“我想見見她，這麽多年沒有見，都不知道她長成什麽樣了。”林喻本微微勾起嘴角，臉上浮現出一個父親的慈愛表情。
“她還沒有放學，你想見她應該要等一段時間。”蘇若的語氣還是那麽溫柔，可是卻聽不出悲喜。她沒有反駁林喻本，也沒有必要去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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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小晗有男朋友的事嗎？”
蘇若擡眼看了看他，那眸子裏盡是如水的溫柔，怎麽會突然問到這件事？雖然心裏詫異，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答道：“知道一點，但是她沒有和我提過，我也就沒有問。”
“那你知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
“不知道。”蘇若搖搖頭。
“是暖暖以前的男朋友，單郁助。”
蘇若心下一驚，脫口而出：“半夏搶了暖暖的男朋友？”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幾乎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林喻本皺眉道：“我不知道她們之間是怎麽一回事，不過可以确定的是單郁助為了小晗和暖暖分手了。”
蘇若的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她不止一次告訴過半夏，林家的人能避就避，為什麽現在還要去和暖暖搶男朋友呢，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嗎？！暖暖的心性她最清楚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會不顧一切地得到，而暖暖讨厭的東西就會不留情面地抛棄，作為她曾經的媽媽，蘇若沒有少受她欺負，這點，半夏最清楚不過了，現在倒好，她還主動去招惹那個冤家，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嗎？？
蘇若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可是轉而一想，半夏從來就不是那種魯莽的人，她懂得怎麽收斂，又怎麽會去搶暖暖的男朋友呢？如果真搶了，那單郁助就是她很喜歡的人，否則她絕對不會冒險。想到這兒，蘇若便平靜下來。無論怎麽樣，半夏喜歡的人她都會接受。
“她是個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不會去幹涉。”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林喻本連忙擺手，“我沒有讓你去幹涉他們倆的事，我只是随口問問而已。”繼而又笑道，“年輕人的事哪輪得到我們這些追不上時代的插手啊。”
“那你來是為了什麽？”蘇若迷糊了。
“我只是想，想見見你們。”林喻本頓了一下，但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
“嗯。”蘇若淡淡地應道，面對這種暧昧的話語，她不知道什麽回應才是正确的。
一時間，沒了話題，氣氛陷入難堪的僵持。兩個人各坐在桌子的一邊，蘇若将雙手搭在腿上，很禮貌的坐姿，而林喻本則是拘謹地坐着，身體繃直，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趙老太太怎麽樣？”蘇若打破沉默，問道。
林喻本詫異她忽然提到趙娟荷，他以為蘇若一直都是害怕她的，沒想到居然會關心她。“她很好，身子骨很硬朗。”林喻本連忙回答。
“嗯。”
于是屋子裏又靜了下來，只有牆上破舊的時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節奏不慌不忙，聽得林喻本急躁起來。
他開始坐立不安，幾次轉過頭對着蘇若張口欲言，又生生了把話咽了下去。他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
“你有話要說？”蘇若注意到了林喻本的煩躁，開口問道。
“小若，我……”林喻本頓道，是一種試探性的語氣，“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蘇若有點愣，仿佛林喻本說的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她怔了一會兒，輕聲道：“別開玩笑了。”
“沒有，我沒有開玩笑！”林喻本急了，整個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面，也不管上面是不是油跡斑斑，“你和我回去，媽那邊我會去擺平的。”
蘇若嘆了一口氣，沒有看着林喻本，“算了吧，我和你已經分開十幾年了，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只要我們還相互喜歡就行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讓媽再拆散我們！”
“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而且我和半夏兩個人過得很好，我不想改變現在這種狀況。”
林喻本沉默了半天，忽然說道：“你其實還愛着那個人吧。”
蘇若猛地擡起頭來，眼睛裏那片平靜的溫柔倏忽不見了，洶湧起一股特殊的東西，聲音也急切起來：“不，我不愛他！我根本不可能還愛着他！”
“蘇若，你還想騙自己騙到什麽時候？！”林喻本怒道，“嫁給我的那麽些年，你的心沒有完全在我身上，在你心裏，有一塊地方是留給他的，誰都進不去。告訴我，小晗到底是誰的孩子，是我的還是他的？”
“蘇若，你還想騙自己騙到什麽時候？！”林喻本怒道，脖頸上突出看了青筋，“嫁給我的那麽些年，你的心沒有完全在我身上，在你心裏，有一塊地方是留給他的，誰都進不去。告訴我，小晗到底是誰的孩子，是我的還是他的？”
到底是我的還是他的……這個問題折磨了林喻本二十幾年，和蘇若結婚以後，他盡力不去想小晗的身世，可是越不敢去想卻越要去想，他不敢問，也不敢帶着小晗去做親子鑒定，萬一證明小晗是他的孩子，那麽蘇若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蘇若雖然柔弱，卻最恨不信任。可是現在他終于問出了口。
蘇若冷哼一聲，溫柔的臉上盡是嘲諷，說了一句：“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你要我怎麽信你？！”林喻本蹿到蘇若的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吼，“嫁給我的時候你已經有了身孕，懷孕的時間和你分手的時間那麽接近，而且，你只懷了小晗七個月就生了，這一切巧合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半夏是我自己的孩子，和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蘇若冷聲道，漂亮的眼眸沒有半點溫度，她是真的生氣了。
“小若……”見蘇若動了怒，林喻本的語氣緩和下來，“對不起，我只是想弄個清楚。”
“是你的不是你的有什麽區別？”更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着特有的年輕的氣勢，蘇半夏陰着臉，站在門口。
“你是？小晗？”林喻本喜道，真沒想到，小時候瘦弱的女孩子現在出落地那麽标致，甚至都蓋過了她姐姐的漂亮，完全承襲了蘇若的風韻，卻比蘇若多了份淡漠。依然是清爽的短發，眉宇間有一股成熟，畢竟已經快要大學畢業了，身上多多少少有了些社會上的人應該有的氣質。如果不是額頭上妖冶的紫蝴蝶，林喻本幾乎認不出她。
“我不是林素晗，她已經死了。”蘇半夏走進屋子，見桌上還擺着茶具，皺了皺眉，直接動手将茶倒了，有些責備地對蘇若說，“家裏面茶葉不多了，以後不要随随便便泡茶給別人。”說話的時候連看都沒看林喻本一眼，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