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怎麽能這麽殘忍
紀初浩還來不及說話，就已經看不見洛卡卡了。
洛卡卡趕到酒吧時，蘇城一已經喝得大醉，認不得人了。兩個酒保架着他，卻依然控制不了他。臉上淤青一片，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很突兀。
“他怎麽了？”洛卡卡攙過蘇城一，心疼地問。
“剛才對走過去的女孩不禮貌，被人家男朋友打的。”
蘇城一看着洛卡卡，突然就笑了：“你來了……”
洛卡卡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在他眼裏她是半夏。可是她又覺得沒那麽疼，她最近想他的次數越來越少，畢竟陪着她的一直都是紀初浩。剛才這麽急匆匆地跑來，紀初浩會擔心她吧，待會還是給他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洛卡卡攙着蘇城一走出酒吧，打的回了蘇城一的家。沒想到他死活不進家門，洛卡卡只好把他安頓在門邊，轉身想去叫人。蘇城一從背後一把把她抱住，“不要離開我，我那麽喜歡你……”
洛卡卡就那麽靜靜地站着。路燈把他們倆的影子拉得很長，風穿過他們的身體，揚起各自的鬓發。洛卡卡突然淚流滿面，如星光般的淚水灑在蘇城一修長的手指上。
“那你知不知道，我那麽喜歡你，甚至為了你差點害死半夏，為了你，我不惜傷害紀初浩……可是就算他對我再好，他也不是你……我把整顆心都給了你，而你把你的心交給了半夏……”
“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城一……”
風簌簌地吹，和着輕微的腳步聲。洛卡卡突然止住了淚水，驚恐地看着由遠及近的身影，緩慢而憂傷。
路燈下，紀初浩的淚痣還是那麽妖媚，現在恁空多了些寂寥。“洛卡卡，那你又知不知道，我那麽喜歡你，就算知道你利用我，我也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殘忍地揭穿這個事實？”
洛卡卡從腳底升起的寒氣直逼頭頂，心忽然就被掏空了似的，難受地無法言語。
“洛卡卡，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
洛卡卡看着紀初浩垂着頭，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被蘇城一抱着，以那麽暧昧的姿态展現在紀初浩的眼前。她無來由地一陣慌張，仿佛感覺自己被人抓到了把柄。洛卡卡卻不知道她的慌張和害怕是來自于她不想讓紀初浩看見這一幕。
“初浩，你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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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騙自己說你會喜歡我的，可是你卻以這樣的回答譏諷了我的自欺欺人……洛卡卡，人是會累的……我想，我是累了……”
紀初浩的話很輕，在靜谧的夜晚卻深深地敲在洛卡卡的心上。她聽見心靈深處猶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原來她竟是不願意失去紀初浩的。
月色如霜，仿佛給紀初浩猶如希臘雕塑般的臉鍍了一層銀箔。他的手随意插在褲兜裏，站得很随意，但是卻無法掩飾臉上的憂傷。他終究是累了。每一次看見洛卡卡和蘇城一的眼神交彙，每一次看見洛卡卡的視線始終集中在蘇城一的身上，他的心就會抽痛一陣。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洛卡卡會忘記蘇城一的，可是到頭來，補給他致命一刀的還是洛卡卡。
“我想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兒了。我先走了。”紀初浩沒有再給洛卡卡說話的機會，他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知道蘇城一喝醉了，他的拳頭早就揮出去了。可就是因為他知道，他的怒氣無處發洩。愛情，或許真的是折磨人的東西。
身後蘇城一的呼吸均勻，他已經趴在洛卡卡的肩上睡着了。而洛卡卡始終望着紀初浩離去的方向，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清醒後的蘇城一，告訴他是他酒後亂性，而她是情不自禁麽？如果半夏在這裏該有多好，她就會告訴自己該怎麽辦。
在校門口，一個穿長裙的女孩攔住了紀初浩，羞澀地遞過去一封粉紅色卡片。她不喜歡帥氣的單郁助，溫柔的蘇城一，偏偏喜歡上了有着妖媚淚痣的紀初浩。
旁人面面相觑，有點幸災樂禍。誰都知道紀初浩對待女孩子從不留情面，送給他的東西他會當着那個人的面扔掉。而且紀初浩都已經是洛卡卡的男朋友了，這個女孩的下場會是有多慘呢？
“學長，我喜歡你。”女孩完全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反而說得斬釘截鐵。
紀初浩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接過那張卡片，俯身親吻了那個女孩的臉頰，輕聲道：“謝謝你能夠喜歡我。”
剛走到校門口的洛卡卡看見的便是這麽一幕。那一刻，她的大腦猶如被電擊似的，空白一片。心裏不知為何湧上一股酸澀，喉嚨像堵了棉花。一向行動快于大腦的洛卡卡愣了幾秒後就沖上去甩了紀初浩一個巴掌。
那響亮的聲音讓原本嘈雜的校門口變得寂靜無聲，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定格，燦爛的陽光把畫面分割成好幾片，驚愕的同學，驚愕的紀初浩，還有同樣驚愕的洛卡卡。
洛卡卡的眼裏蓄滿淚水，她張了張嘴，卻說不上一句話。
陽光流轉，照得紀初浩有些頭暈，他望着洛卡卡，緩緩地說道：“你有什麽資格打我呢？先背叛不是你嗎？”
洛卡卡頓住。是啊，先背叛的是她，對不起他的是她，傷害他的也是她，現在她有什麽資格去制止紀初浩喜歡別人呢。可是胸口好悶好痛，仿佛是被人挖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昨天晚上……我……”洛卡卡局促地想說點什麽，但是卻什麽都說不了。都親眼看見了不是麽？而她和他交往的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忘記蘇城一，可是為什麽現在她感到心痛呢？
“還需要說點什麽嗎？”紀初浩的眼神淡淡的，卻因那顆淚痣而顯得有點憂傷，“蘇城一給你的傷由我來背，也算我這個做兄弟的對得起他了。洛卡卡，我們分手吧。”
“不要……”洛卡卡下意識地拒絕。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紀初浩會離開她，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享受他對她的好，卻不停地傷害他。
紀初浩怔了一下，繼而笑了，那樣的笑容讓洛卡卡的心一片荒涼。
“你還沒有玩夠嗎？還想讓我在當一次傻瓜嗎？可是我對你已經灰心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停止對你的愛。”
陽光如此明媚，讓洛卡卡睜不開眼。她聽不見旁人在議論什麽，也不想去聽他們在議論什麽。當紀初浩離開後，她緩緩地彎下腰，抱住自己的膝蓋。好疼……好像要死了一般。洛卡卡捂住胸口，來自于這個地方的痛楚甚于當初蘇城一和她分手的時候，她是喜歡上紀初浩了麽？
手機屏幕上閃着“蘇半夏”的名字，洛卡卡按下接聽鍵，一聽見蘇半夏的聲音仿佛所有壓抑的情感都有了傾瀉的出口，她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半夏，我和紀初浩分手了……”
蘇城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他拍拍脹痛的腦袋，感到奇怪：昨天他不是去喝酒了麽，怎麽會在自己家裏？他雙手撐住腦袋極力回憶，他好像是看見了半夏……突然，他一驚，怎麽可能是半夏，她已經出國了。那麽昨天送他回家的不是筱亦就是洛卡卡。
蘇城一急忙翻開手機，看見有那麽多洛卡卡的未接來電，心裏就明白了。蘇城一苦笑了一下，他昨天竟然去買醉，還把洛卡卡當成了半夏。呵，真是為情所傷啊。蘇城一把臉浸在冷水裏，混沌的腦子清醒不少。就算喜歡他的人再多，他愛的人對他沒感覺才是他心上最大的洞，怎麽補都不滿。也許有一天會出現一個人幫助他忘記半夏，就像半夏幫助他忘記筱亦一樣。可是那天到底在幾年以後呢？
蘇城一走進教室就立刻感覺不對勁。氣壓很低，雖然有幾個人在說話，但是卻把聲音壓得很小聲，空氣裏彌漫着一種窒息感。蘇城一的心裏掠過一絲不祥感，他下意識地望向紀初浩的方向，只見他單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周圍的空氣仿佛冷凝一般，無人敢靠近。
洛卡卡和紀初浩分手的消息如同他們當初交往的消息一樣，轟動全校。盡管女生們恨透了洛卡卡，但是她們仍然不敢輕舉妄動。那天早晨在校門的人都可以感覺到紀初浩在說分手的時候壓抑的悲痛，表面上是紀初浩甩了洛卡卡，而實質上卻是洛卡卡傷害了紀初浩。
比起明目張膽地對洛卡卡宣戰，冷暴力是更适合的方法。毫無疑問，她被孤立了。暑假的同學聚會沒有人邀請她，開學以後沒有人和她說話，班級的事也沒有人通知她，臨時改教室她也不知道，因為幾次的缺課，洛卡卡差點吃了個處分。她卻自分手以後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無知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