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還有不到兩周的時間便是運動會了, 班上報名參加比賽的同學都挺積極踴躍的, 除了極個別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參加的。
幾乎每個人都報好了自己想要參加的項目。
沉鹿在确定了不會再有人報名了之後,這才将報名單整理好了交給了李林峰。
她去辦公室的時候裏頭的老師不知道再聊着什麽, 很是熱鬧。
沉鹿輕輕敲了敲門。
老師們留意到了聲音,下意識的都往門口位置的沉鹿這邊看了過來。
“沉鹿啊, 我們正說到你呢, 你就來了。”
于潔老師看到沉鹿後十分親切地喚她快進來。
少女一臉莫名地看向周圍人,雖然不知道她們再來聊自己什麽。
不過還是乖乖巧巧地挨着一個老師一個老師的打了招呼。
李林峰接過沉鹿手中的報名表看了看,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集體活動就是要多來點兒人一起參加才好嘛。”
沉鹿交了報名表見沒什麽事情了便準備回教室。
于潔見她要走了, 連忙喚住了她。
“诶等等!”
“于老師, 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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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了笑。
“也沒別的事情,就是今天借的舞臺劇衣服到了。明天下午第二節 課可能要請個假, 穿上衣服完整地排一遍。”
于潔這話雖然是對着沉鹿說的, 但是視線卻在往李林峰那邊放。
男人自然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于老師,你這是多不放心我啊?我也就上一次忙過頭了這才把你的事情給忘了, 你這還當着大家夥我的面提醒我批假,我不要面子的啦?”
他這話把周圍的老師逗得樂了。
“可以啊老李,現在還整挺幽默的啊。”
“那可不, 跟着于老師混久了, 越混越年輕了。”
他們随意調侃了幾句後也沒再繼續了, 李林峰當即就利落地給沉鹿批了一張請假條。
“來,明天上課的時候拿給語文老師就可以走了。”
沉鹿接了請假條後,總覺得周圍老師從剛開始時候就一直盯着自己看。
她擡眸看了一眼, 發現她們都笑眯眯地注視着自己。
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
讓她有些受不了。
等到沉鹿離開了之後,辦公室裏的老師們又活躍了起來。
“快快快,拿來給我看看。”
“我想看看楚宇衍的,這小夥子眉清目秀的,也不知道戴個假發是什麽樣子。”
連年紀最大,平日裏對學生最嚴肅的李林峰也拿着杯子湊了過去。
“讓我看看沉鹿的,我還沒見過她排練時候的樣子呢。”
于潔上周在她們排練的時候以“花絮照”為由,拍了一點兒照片。
她之前也就拿給了隔壁班的語文老師看,語文老師看了之後又給其他老師吹了一波。
于是一傳二,二傳三,三傳了整個辦公室。
各個都好奇,争着讓于潔拿出來給她們瞧瞧。
“好了好了,都別擠,一個一個地看。”
像是幼兒園老師給孩子們發糖果一樣,讓他們好好排隊一個一個來。
于潔拿出手機點開相冊翻看了一下,這才找到了之前拍花絮照的地方。
“咳咳,先看楚公主吧。”
“事先說明,我這個公主沒有任何貶義意思,只是排練時候說順口了。”
“行了知道了,我們又不是那些杠精。你求生欲不用這麽強。”
“快點吧,一會兒我還要去上課呢。”
一旁的老師催促着于潔趕快,她找到了她最滿意的一張照片點開。
裏頭的楚宇衍沒有任何動作,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躺在躺在臨時搭的一張床上。
少年的皮膚白皙,在燈光之下更是近乎透明。
他長長的睫毛又長又密,清晰到甚至連落在下眼睑處的陰影都能看到。
他頭上戴着的那頭假發很長,很蓬松。
栗色的長發,就這麽服帖地貼在楚宇衍身上。
哪怕沒有化妝,唇紅齒白的樣子也讓人驚嘆其賞心悅目的美貌。
“天啦,還真挺合适的。”
一個女老師捂住嘴這麽驚嘆了一句。
“我原以為會有點兒違和,畢竟楚宇衍是一個男孩子。結果完全沒有,簡直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角色似的。”
李林峰看了一眼,也很是意外。
他點了點頭,附和着那個女老師的話。
“的确挺好看的。”
“那沉鹿呢?聽說她演的是什麽王子,女孩子演王子,這還挺新奇的。”
“瞧我們李老師,你一會兒又沒課,這麽急做什麽。”
于潔調侃着。
“生怕大家不知道沉鹿是你的寶貝學生似的。”
“我,我這不是好奇嗎?畢竟這是我們班上頭一次有人被選中去排這個舞臺劇,沉鹿能去我這不是跟着高興,于是多少激動期待了點兒不是?”
女人笑了笑,和剛才果斷放了楚宇衍的照片時候不一樣。
她故意吊着周圍人的胃口。
“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沉鹿那氣勢真的絕了。”
“別看之前服裝沒到位,要不是還有那頂小王冠戴在她頭上時刻提醒着我。”
“我都要以為她演的不是王子而是國王了。”
于潔為放沉鹿的照片先造足了勢,在大家都等的着急想要搶手機拿過來自己看的時候。
她這才點開了沉鹿的那張照片。
排練的時候舞臺布置什麽都很粗糙,也沒什麽燈光。
當時排練是在大課間,也就是差不多早上不到中午的時候。
階梯教室裏沒開燈也能看得清楚,當時于潔拍照的那一場戲正好是沉鹿上來親吻公主。
照片上并沒有拍到楚宇衍的臉,只能依稀看到他長到快要拖地的頭發。
沉鹿頭戴着王冠,金色的王冠将她面容襯得更加白皙。
她單膝半跪在地上,垂眸注視着沉睡之中的公主。
她眉眼清冷,卻硬生生在窗外透出來的那束陽光之中柔和下來。
那光很絕,像是只偏愛沉鹿一人似的。
從少女的發頂,緩緩流瀉到了她輕撫公主的指尖。
她手中執劍直立于地面支撐着她的身子,眉眼低垂,鴉青色的發也跟着落下遮掩了些許面容。
沉鹿的眼神很沉,眼中只注視着公主一人。
只是簡單的這麽一張照片,卻像是看完了整個故事。
若不是他們事先知道了劇本是《睡美人》,可能都會以為這是另一個故事了。
——王子手持重劍,栉風沐雨而來。
只為求得一朵迎光不敗的花。
……
下午放學回去的時候,沉鹿又在校門口遇到了顧铤。
要去幼兒園還有一段路,也就意味着這一段路裏顧铤又會和前幾次一樣死乞白賴跟她一路。
而更讓她煩躁的是,這裏來來往往都是同學和老師。
她又不方便動手。
少女沉默了一瞬,稍微活動了下脖子。
“我沒什麽想要的,你想要兌現賭注大可以去找寧軒他們。”
“這怎麽能行,你們隊長都說了這機會留給你。”
顧铤邁着大長腿走過去,餘光瞥到了少女肩上的書包。
“我幫你拿着吧,看上去好像還挺重的。”
“不用。”
沉鹿側身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周圍已經有人往這邊看過來了。
這讓本來就不喜歡被人注視着的少女很不爽。
之前時候顧铤就發現了沉鹿很不喜歡被人注意到,尤其是一群人。
他勾了勾唇角。
知道她不會在校門口怎麽他,于是手臂一伸,極為迅速地搶過了她的包。
“就一段路,讓我幫你背着吧。”
“你放心。我一會兒就走,不會跑去你妹妹那兒去。”
想到沉呦呦的分貝攻擊,他就覺得頭大。
他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真不知道是誰怕誰呢。”
外人來看好像怎麽都是他欺負了人小孩子,殊不知自那一次之後顧铤是徹底怕了沉呦呦。
如果是平日時候沉鹿可能會忍到到了幼兒園門口,然而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尤其是這一次顧铤拿了她的包。
“喂,幼兒園方向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沉鹿。”
見沉鹿轉身往另一處地方過去,顧铤連忙上來提醒道她。
少女擡眸淡淡看了顧铤一眼,餘光又往對面那條深巷裏落。
“去那邊。”
顧铤一愣,順着沉鹿的視線看了過去。
他有些意外,卻莫名覺得興奮刺激。
“你确定?”
他微微低頭輕笑了一聲,指腹摩挲了下沉鹿的書包帶。
“我們兩個進去,我可不敢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麽。”
顧铤也就是逗逗她,想看看她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的神情。
然而少女至始至終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只紅唇微啓。
“怎麽?不敢?”
“行,你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少年被沉鹿這冷聲挑釁的模樣給氣笑了,拎着她的包徑直往前面巷子處走去。
沉鹿不急不慢地跟在後面。
姿态悠閑的像是閑庭信步。
在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剛過了馬路後,剛從校門口出來的楚宇衍恰好瞥見了沉鹿的身影。
也留意到了前面那個把沉鹿的書包拎在手中的男生。
“……該不會是被外校的人欺負了吧?”
楚宇衍認出了那是城北的校服,再加上城北的風評不是很好。
他不得不多想。
少年沉着臉色,抿着薄唇跟在了後面。
沉鹿跟着顧铤來了深巷。
這裏一片昏暗,外面來往的也沒幾個人。
哪怕不是晚上,就算是白天有人走進去也會下意識的感到害怕。
“到了。”
顧铤往沉鹿面前走去。
他長得高,一片陰影便從高處籠罩在了少女的身上。
他一只手拎着沉鹿的包,另一只手撐着她背後的牆上。
以一個極為霸道的姿勢将少女圈在了自己的領域。
見沉鹿只是擡眸看着他不說話,他以為對方是被吓到了。
顧铤嘆了口氣,指尖将她額前細碎的發稍微撥開了一點兒。
直到清楚地看清了她的眉眼。
“剛才不是挺橫的嗎?怎麽?現在才知道怕了?”
少年也沒做什麽,只是垂眸直勾勾地注視着沉鹿。
用灼熱的視線一寸一寸地描繪着她的面容輪廓。
看着看着,他的喉結滾了滾。
少有的興奮和緊張。
顧铤很少有這種感覺。
戰栗的,只是被少女這麽簡單注視着就如同渾身電流流經一遍酥麻。
“喂,沉鹿……”
他忍住了自己想要将沉鹿摁在牆上親的欲望,聲音低沉喑啞。
顧铤覺得可能是因為空間太狹窄了,鼻翼之間全是少女清冷如雪松的氣息。
“做我女朋友怎麽樣?”
“你湊近一點,我沒聽清。”
聽到沉鹿這麽說着。
少年咽了咽口水,慢慢靠近,竭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往她白皙的脖頸處落。
這邊的楚宇衍剛過了馬路跟了過來,他剛到巷子口便看到了裏面那樣一幕。
沉鹿被那個男生抵得背貼着牆面,那個姿勢很強勢,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
少年皺着眉,垂在兩邊的手不自覺攥緊。
他壓抑着怒火,冷着臉準備過去。
結果楚宇衍剛走了一步,被顧铤抵在牆邊的沉鹿在對方低頭的瞬間。
伸手狠狠地将他的脖子壓在了自己的肩膀。
顧铤被這麽猝不及防的一壓,又是脖子這個位置,根本很難起來。
“我之前就警告過你,你耳朵是聾了嗎?嗯?”
少女冷聲這麽說道,稍微松了些力道。
然而顧铤剛一站起來,沉鹿直接拽着他衣領狠狠将他往背後的牆上怼去。
“咯吱”一聲,似乎隐約聽到了骨頭被撞的聲響。
聽着就讓人脊背發涼。
“還有,有沒有人給你說過……”
“你真的很惹人煩。”
沉鹿說到這裏,似乎還想要再說一句什麽。
餘光無意間瞥到了巷子口站着的楚宇衍。
“沉鹿……”
少年面色複雜。
他看了看不知道是被猝不及防這麽一撞撞懵了還是被沉鹿的操作搞懵逼了,半晌沒緩過神來的顧铤。
而後又看向面容冷冽,上頭寒意還沒褪去的少女。
“你怎麽在這兒?”
沉鹿瞧見楚宇衍在旁邊,頓了頓,煩躁地“啧”了一聲。
松開了對顧铤的束縛。
少年見此,慢慢朝着沉鹿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詢問了一句。
“……你手有沒有受傷?”
剛才他瞧的很清楚。
沉鹿将顧铤狠狠往牆上撞的時候,手好像也一并撞到了牆面。
“沒事,他當了肉墊。”
少女這麽說着,視野一方手帕遞了過來。
“那擦擦手吧,你不是最愛幹淨嗎?”
“牆上有灰。”
沉鹿原以為楚宇衍會反感或是厭惡自己的暴力行為。
然而少年至始至終除了最開始時候震驚了那麽一瞬,沒有指責她半句。
“抱歉,吓到了吧?”
“我沒那麽膽小,只是有點兒驚訝而已。”
沉鹿笑了笑,心情頗好地接過了少年手中的手帕。
“我沒問你。”
“我問的是我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