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是換做平常時候, 随便哪個地方她都可能忍不住對王瑤重拳出擊。
只是這個時候時間不允許, 她咬牙切齒想要給少女一個暴栗的時候。
那邊主持人已經在招呼她過去坐下了。
沉鹿深吸了一口氣, 盡量平息了下情緒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主持人見一切準備就緒後, 這才繼續用甜美的聲音廣播。
“好了，話不多說。今天我們有幸請來了此次市奧數比賽的第一，也就是高二三班的沉鹿同學來與我們交流分享學習數學的經驗和一些方法。”
“大家掌聲歡迎。”
沉鹿在廣播室坐着，在主持人話音剛落後各個班級稀稀落落的掌聲此起彼伏。
入了她的耳朵。
她尴尬癌反複發作, 坐在裏頭也如坐針氈。
沉鹿沒辦法, 紅唇抿着, 面上沒什麽情緒。
瞧着好像生氣了沉了臉色, 有點兒吓人。
一旁的主持人瞧見了, 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她也是知道身旁坐着的人的豐功偉績。
哪怕現在沉鹿成績好了, 獲得了市奧數比賽的第一名。
可這些都改變不了曾經少女打遍城北無敵手的不良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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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沉鹿的神情，顫着聲音試探着問道。
“沉鹿同學？你, 你做好準備了嗎？”
沉鹿覺察到了對方臉上僵硬的笑容, 意識到是自己表情沒管理好, 吓到她了。
她長長的睫毛顫了下, 指尖輕輕點了下膝蓋。
“嗯。你随意問。”
聽了沉鹿這話後, 主持人心裏大大松了口氣。
她笑了笑, 拿出準備好的采訪稿子, 上面一共羅列了幾個問題。
“沉鹿同學, 大家都知道你這一次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這傲人成績的背後想來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很累吧？”
“那你平日學習累了的時候會用什麽方法放松呢？”
這是什麽問題？
沉鹿很想說這都是什麽屁話，但是她忍住了。
她沉默着思索了一會兒。
“我沒覺着多累。”
“……哦是嗎？瞧我問的這個問題。”
主持人被噎住了，嘴角有那麽一瞬間的抽搐。
“像沉鹿同學這樣的數學天才肯定把做題解題當做放松娛樂方式, 怎麽會覺得累呢？”
感覺又被冒犯到。
這話說的她就像是個不知道休息和放松的學習機器一樣。
“那咱們換個話題。沉鹿同學，你平日裏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當然，除了愛做題之外。”
沉鹿這個時候才沒有覺察到不對勁的話就太蠢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之前剛開始時候還對自己挺溫和的主持人，此時雖然面帶微笑，但是卻莫名瘆人。
她生氣了。
但是沉鹿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生氣，明明她都是如實回答的。
看着對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沉鹿猶豫了一會兒。
這才稍微斟酌了下繼續回答。
“也沒什麽興趣愛好。”
“我挺喜歡看書的。不過我不大喜歡魔幻現實主義文學，個人要更偏向一點兒現實主義的作品。”
她說到這裏思路這才順了些。
“這也是為什麽我比較喜歡數學的原因。”
沉鹿唇角淺淡上揚了些，眉眼裏少有的帶了些柔和意味。
“絕對的理性，純粹的邏輯。這些都是可以算出來，只要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她說到這裏身子微微前傾了點兒，擡起手在桌子上撐着自己的下颌。
“所以我不喜歡失控且無法掌握的東西，這會讓我很煩躁。”
主持人愣住了
她也就是随便順着問問，畢竟是采訪，這些問題都是模板，走個流程就成。
但是她沒想到竟然會回答得這樣認真，且深奧。
“……”
有點兒聽不懂，但是又覺得不明覺厲的樣子。
沉鹿見主持人怔住了，沒有立刻繼續回應她。
她眼皮掀了下。
“抱歉，可能我說的太籠統了你沒大明白。”
“沒事沒事，你就算說的再清楚我也不大能和你有共鳴。”
主持人搖了搖頭，這一次倒是真的發自內心地對着沉鹿笑了。
“我不喜歡理科，看着那些數字符號就腦袋疼。”
“是嗎。”
“那真是可惜了。”
“……”
她這個時候也發現了，沉鹿就是一個采訪黑洞。
現在才開始一會兒，她就要撐不下去了。
主持人思考着這要不要流程都不走了，直接讓沉鹿去念獲獎感言？
但是這才問了兩個問題，這個時候讓她去念實在太突兀了，而且可能連時長都湊不齊。
正在她頭疼的時候，餘光突然瞥到了在一旁雙眼發光直勾勾盯着沉鹿的王瑤。
“對了，這位同學，你是沉鹿同學的朋友嗎？”
突然被cue的王瑤猛地看了過來。
“什麽朋友？朋友這種關系不足以表達出我和鹿哥的兄弟情深。”
“……懂了，你們是好姐妹。”
“差不多差不多。”
王瑤笑嘻嘻地擺了擺手，盡管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突然cue她。
但是被對方說自己和沉鹿是好姐妹的時候她心裏美滋滋的，高興得不得了。
見王瑤這麽說了，主持人笑了笑。
“原來如此，你和沉鹿同學的感情真好。”
“既然今天你也來我們廣播室了，那麽你作為沉鹿同學的好姐妹，也過來和沉鹿同學一起接受采訪吧。”
“這樣我們也能夠更好的了解沉鹿同學。”
沉鹿聽後微微皺了皺眉，她擡眸往王瑤那邊看了過來。
少女完全沒有get到沉鹿的警告意味，以為對方是在催她過來。
“成成成。我對鹿哥了解的很，她這人面子薄，有些話不好意思說，你問我就成。”
王瑤說着走過來拉了一根椅子坐下。
見人已經坐過來了，考慮到廣播還開着。
沉鹿磨了磨後槽牙，在王瑤還沒有幹什麽蠢事之前倒也暫時能夠忍住情緒。
主持人見總算來了個能夠正常采訪的人後，這才松了口氣。
“我聽說沉鹿同學還是體育委員，之前還和火箭班的唐羽柔同學打過球。”
“唐羽柔同學可是校排球隊的，當時好像都被沉鹿同學給打趴下了。是不是有這回事呢？”
其實這個問題是她自己想問的，之前就聽班上同學說過。
她有點兒不敢相信，想來親自當面确認下。
“當然啦！我鹿哥打球可厲害了！無論是排球還是籃球！”
聽出了主持人語氣裏的半信半疑，王瑤語氣都擡高了一點兒。
“你是不知道啊，鹿哥當時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回擊。結果好像都把唐羽柔打出血送去醫務室了，可狂野了！”
廣播的聲音實時傳送到了各個班級上。
火箭班裏坐着的唐羽柔人在班上坐，聽到王瑤這話後臉一下子紅成了蘋果。
在班上同學和老師震驚和關懷的眼神下，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王瑤并不知道當時真正發生了什麽。
手舞足蹈地比劃着沉鹿排球的樣子，興奮極了。
“還有，不只是打球。之前鹿哥為了給我和我姐妹報仇，一個人去了隔壁城北體校……唔？！”
這一次沒等到王瑤說完，沉鹿從後面伸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她垂眸冷冷地警告着少女。
怕自己的聲音傳出去，沉鹿低頭湊到王瑤耳邊。
壓低了聲音沉聲警告。
“閉嘴。”
王瑤感覺到耳邊灼熱的氣息，她眨了眨眼睛。
然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什麽，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臉紅撲撲，扭得像條麻繩一樣。
做作又莫名嬌羞。
“……”
沒救了。
沉鹿竭力忽視一旁往自己身上落的灼熱視線。
因為剛才王瑤的那一頓驚險發言，她在一旁少有的緊張。
不知道什麽時候身上都出了些汗。
少女稍微扯了下衣領，見主持人縮着脖子怯怯地看着自己。
她便知道剛才王瑤說的話吓到她了。
“……她這人喜歡開玩笑。”
“你別當真。”
主持人仔細看了看對方，沒在她臉上發現任何說謊的神情後。
這才稍微坐直了身子。
“那，那我們繼續。”
之後問的問題都很中規中矩，沉鹿盡量放緩放柔了聲線。
沒有了王瑤這一變數，一切都進行得挺順利。
主持人看了下時間，頭一次覺得十分鐘竟然這般漫長。
這個時候還剩下個兩三分鐘。
足夠沉鹿做一個獲獎感言了。
“最後，有請沉鹿同學對這一次獲得市奧數比賽第一這一傲人成績，做個獲獎感言。”
“大家掌聲歡迎。”
主持人說着将話筒往沉鹿所在的方向調整了下。
一旁的王瑤早就在等這個時候了。
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盯着沉鹿，無聲催促着她快些念。
她但凡要臉，哪可能念王瑤給她寫的那浮誇中二的獲獎感言。
于是沉鹿看都沒有看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那張紙。
擡起手調整了下話筒高度，聲音清冷地開口。
“謝謝大家的掌聲……”
“獲獎感想沒有，對自我的警戒的倒是有一句——”
沉鹿說着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聲音清冷。
“輝煌時刻誰都有，別把一刻當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