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早安！”總機小妹一見到走近的俐落身影，立刻起身點頭。
“早。”穿着米白套裝的羅霈芯微笑打招呼，接過總機小妹遞給她的信件，徑自走向管制門。
通行卡哔了一聲，她得以推開玻璃門而入，蔓蒂服飾初次進軍臺灣，人家的辦公室打造得比當年的dl珠寶好太多了，東區商業大樓，占地六十坪，設備方便齊全，完全就是大公司的規模——雖然他不需要這麽大的辦公室。
算一算員工目前也才十幾個人，每個人身兼多職，都為了擴展臺灣市場而努力待在蔓蒂服飾一個多月，事情慢慢步上軌道，等方案确立後，便能加速趕工，看來要趕上初秋新裝，不是問題。
在這裏工作實在很累，一是因為時間壓力，二來則是因為……人的壓力。戴灏烽就是她的壓力來源，非常嚴重！
明明已經夠忙了，加班講求的就是效率，明明簡單一碗泡面就可以解決晚餐，他硬是要叫高級便當回來吃。好不容易可以提早下班，他偏要拖着她去買東西、逛夜市，他每次都說：“我九年沒回來了，都不太認得臺北了。”
她就必須毫無怨言的陪他逛街逛到腳酸。但最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他不但會幫她提包包，晚上天氣涼，他會脫下西裝外套讓她披着，她腳痛，他還想背她……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老是出現一些情人才會有的舉動？
更別說他三不五時送她小禮物，有時一早到辦公室，就會看到桌上放了二束鮮花，他給她的理由總是慰勞秘書的辛苦，問題是……她很難想得這麽單純。
這些行為簡直就像在追求，而且會讓她有種兩個人似乎還在一起的錯覺。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麽做，讓她壓力好大！
畢竟她對他的感情只是埋藏着，并沒有消失，萬一他這些行為又讓她再度心動，那該怎麽辦？
“董事長，早。”羅霈芯抱着一疊資料，推開辦公室的門。好死不死被她撞見施青青梨花帶淚，哭倒在戴灏烽懷裏的親昵景象。手還握着門把的羅霈芯一怔，跟剛好轉過頭的戴灏烽大眼瞪小眼，只見他蹙緊了眉，右手一揮，示意要她先回避一下。
她也皺起眉頭，用手指了指手表，提醒他十點要開會，而且開會前有很多事她要向他報告。
關上門，她無法思考，傻楞楞的站在門口，總覺得自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大概是因為最近她和他朝夕相處，工作、吃飯都在一起，兩個人也常在辦公室加班到深夜，害她一時忘記，還有施青青這個人的存在。
他們已經論及婚嫁了……她上網搜尋過，他們三年前開始交往，施青青的家族在美國也是從事服裝業，但各自***不同版圖，不用說，當然是門當戶對，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看起來非常登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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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會忽視這個女人的存在？施青青雖然不常出現，但并不代表她的身分會因此而有所不同。
羅霈芯嘆了口氣，她好像太自以為是了，因為對彼此的了解，和再次重逢後絕佳的默契，讓她慢慢松懈了，和戴灏烽之間的界線也逐漸變得模糊。這樣不行。她深吸了一大口氣，她沒有資格再擁有他之久。
此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施青青雙眼紅腫的走出來，她尴尬的對羅霈芯笑了笑，然後飛快離開。
羅霈芯什麽也沒多問，只是疑惑的看了她優雅的身影一眼，旋即走回辦公室。
戴灏烽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仿佛在沉思什麽。
“青青她……”
“不需要跟我解釋。”她立即出聲打斷，“那是你們的私事，不在我關心的範圍之內。”
“喂，好歹讓我先說完吧！”戴灏烽皺眉，他不喜歡她故意表現得這麽絕情。
“我先說吧，十點要開會耶！”她沒好氣的走到桌前，“現在是上班時間，公私請分明，ok？”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以後施青青要來這裏哭鬧，甚至和他調情都行，就是不要在上班時間，也不要影響到任何行程。
“要不是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一定覺得你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下屬。”戴灏烽無奈的搖***，事實上安柏崴已經跟他抱怨過這位秘書了。
“那我應該謝謝你喽？感謝你是喜歡我——”羅霈芯翻閱資料的手停在空中，突然靜止不動。
剛剛他說什麽？他說她是他喜歡的類型？她不由自主睨了坐在正前方的戴灏烽一眼，他雙手托着下巴，很認真的望着她。
“說話要有分寸，董事長。”她不悅的擰着眉，這種話容易讓女孩子有所期待，“萬一有別的同事在，就麻煩了。”
“會造成你的困擾？”他挑眉，順手拿起最上面的資料開始閱讀。
“對你也是吧！你有未婚妻，別因為愛開玩笑惹來一身腥。”她抽走他手上的文件，交給他另外一份，簡潔有力的說明，“一份一份來，這個是目前暫定的設櫃地點，價錢跟坪數都還在談，不過己經有兩家确定了，東區這間就當作旗艦店。”
“每月租金還可以再少一萬。”戴灏烽指了那張設計草圖，“而且我想要改變陳設位置跟試衣間，我并不打算走精品路線。”
“什麽？”她有點錯愕，蔓蒂服飾不出高級精品，難道要走平價路線嗎？“蔓蒂服飾不是elegant西服的分支嗎？不就是精品門路，那天不也請名媛千金來代言了。”
“那是拍賣會，會請她們來，一是讓她們了解風格，二是因為她們才有錢捐款。但是我創造蔓蒂是為了讓更多人能穿到好衣服，并不是讓少數人穿而己。”戴灏烽彎腰從右邊抽屜裏拿出一整疊資料，“我之前已經做過市場調查，其實我們只要壓低成本，也可以讓一般民衆買到有時尚價值的流行服飾。”
羅霈芯接過他手上的資料，大概翻閱，原來蔓蒂服飾是他一手創造的，目标是為了讓一般民衆也能享受高級質感的衣服。
“所以你打算走平價路線，可是又要跟dl珠寶合作。”羅霈芯正在腦海裏初步盤算，“我沒看到成本分析。”
“在這裏。”戴灏烽又拿出另一疊報告，“衣服屬于中高價位，畢竟還是不能破壞蔓蒂服飾的形象。”
羅霈芯依然難掩訝異，飛快地翻閱第二份資料，原來他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今天上午這場重要的會議，主軸就是要敲定服裝風格、未來走向跟設櫃問題。原來他打算在今天才把這樣的構想提出來啊……
“你啊，以後如果已經有想法了，麻煩請先跟我說。”她難得沒有生氣，反而滿臉笑容，把她帶來的資料收好，“可以省下我很多時間。”
“真不好意思，我也是這幾天才突然确定的。”總是得等成本分析告一段落，他才能做決定吧！
羅霈芯藏不住笑意，接着把服裝草圖遞給他看，讓他至少有個底，等一下會議進度才會快一點。
這個合作案非常趕，許多衣服都要搭配dl珠寶的飾品，讓衣着與飾品能夠風格一致，到時也會整組銷售，讓消費者不需要煩惱如何搭配，就能穿出獨特品味。但也因為如此，衣服不能量産，以免撞衫，而每件飾品也不能相同，這樣才能突顯特別之處。
羅霈芯被派到戴灏烽身邊已經一個月了，她dl珠寶跟蔓蒂服飾兩邊跑，其實非常疲累，可是日子卻過得十分充實，而且這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工作，她無法形容心中那種滿足與成就感，跟他共事的感覺非常好，有種互相競争、一起進步的感覺。
“老實說，你真的不像會深思熟慮的人。”九點五十分，她邊吩咐小妹整理一下會議室，邊坐在戴灏烽辦公室的沙發上，把握最後時間整理資料。
“真沒禮貌，我好歹是總裁好嗎？”戴灏烽勾起勝利的笑容，“而且我可是要跟你共事，不認真一點，鐵定被你念個沒完沒了。”
“我是秘書，不敢說總裁的不是。”她端出官腔。
“最好是。”他舍不得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緊盯着她不放，“不過我不是九年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夥子了。”
不管他和她說什麽，或一起做什麽事，她都會一直閃避他的目光，她最近嚴重懷疑他老是盯着她看，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低頭繼續整理資料。戴灏烽起身，走到一邊的小冰箱拿出冰涼涼的乳酪起司，湊到她面前。“唔，吃一塊。”
“這什麽……哇，直接吃嗎？”羅霈芯接過圓形的乳酪，“看起來很可口。”
“絕對比你的豆漿、蘿蔔糕有營養多了。”他挨到她身邊坐下。
他這個舉動，讓她突然有點緊張。
“你又知道我吃那些東西了？”事實上就是，她發現自己的飲食習價好像數十年如一日，“這個我等中午再吃，等一下要開會了……”
“霈芯。”他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柔荑，輕聲喊着她的名字。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只能錯愕的感受手上的溫暖，不明所以的看向戴灏烽。
“在我面前不需要這麽逞強，你為了工作，飲食向來不正常，我真的很擔心你的身體。”他沒想到經過九年，她的不在乎反而變本加厲。
“在這裏你可以不必公私分得那麽明，快吃吧！”羅霈芯凝視着他不發一語，心中湧出無限溫暖，他依然在關心她。要不是人不吃東西會死，她根本不會花時間吃飯，不管是泡面、調理包、豆漿跟蘿蔔糕，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吃東西一向以便利性為前提，營養均衡和飲食習慣的好壞，她根本不在乎。
他以前也常這樣念她，所以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把她喂得很好，也胖了不少，他總說她要胖一點點比較好看，要不然就像漂白過的難民似的。現在的她比初遇他時還要瘦，工作壓力加上三餐不繼，會瘦不是沒有道理的，
其實她每天喝最多的就是提神飲料。她只是想到，他有一千萬個足以恨她的理由，但他卻不曾對她有所埋怨，反而給她無限的溫柔關懷，他的每一個貼心舉動，都會讓她動搖一點。她聽話的撕開金色包裝紙，品嘗香濃美味的米色乳酪。
她舍不得不吃，因為吃進嘴裏的每一口，都有他對她的關心，她貪心的想保有他全部的疼寵，享受他的溫柔，然後再承受随之而來的自責鞭笞。
是她親手放棄這個男人，她沒有資格再要求什麽，但是她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就算九年的時間讓彼此都不太一樣了，不過她還是喜歡他……不，是更喜歡他了。
重逢後，她一直都沒有拒絕他的關懷和霸道，就是因為她再度為這個男人怦然心動，不過她現在只能不斷提醒自己，不能将自己的感情表現得太明顯。這是懲罰吧，誰教她當初要舍棄他。
“好了，我們該去會議室了。”她吃完便起身準備前往會議室。
“晚上會準時下班嗎？”戴灏烽也站起來，拿起一旁的領帶準備系上，但是他不打算自己動手，反而遞給她。
“沒有行程。”她自然地接下，走到他面前，專注俐落的幫他打着領帶。
戴灏烽屏氣凝視着她，兩個人靠得好近，她纖長的手指在領帶間穿縮，柔荑三不五時都會輕輕畫過他的胸膛。
在他眼裏，她比以前更加可人，冷不防的，他一把将她摟進懷裏。
“呀……”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她整個人重心不穩，手掌下意識貼在他胸膛上，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正撞擊着她的掌心，她倒抽一口氣，低喊，“戴灏烽！”
他心滿意足的看着她的表情變化，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平常精明幹練，但只要他出其不意對她做出親昵的舉動，她的小臉就會馬上因為害羞變得超紅，還會露出小女人的嬌羞。矛盾的綜合體……噢，因為歲月的累積，更明顯了。
“你太瘦了。”他擔心的說道，完全不打算放手。
“你在幹什麽？這是辦公室***你知道嗎？”她紅着臉，疾言厲色的怒視着他
“是嗎？”他嘴角勾起壞壞的笑容，仿佛心裏正在盤算什麽。羅霈芯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事情不對了。
“灏烽……我是認真的，你不要玩這種游戲。”她開始慌亂，焦急的試圖扳開他的手，可惜她愈掙紮，他的力道愈大，她整個人就愈緊貼着他，這種玩笑，我……”
“你沒有後悔過……跟我分手嗎？”他噪音略微低沉沙啞的問道。他渾厚的男人氣息籠罩着她，羅霈芯感覺到心跳正在加速。
“我……”她緊閉上雙眼，故作堅強的回答，“我從不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