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犬

第1章 C01

-能少說就少說，老板不喜歡話多的

-不要打聽老板的私事，老板不喜歡別人問他問題

-不要在車裏抽煙，老板不喜歡煙味

-衣服要保持幹淨整潔，老板有點潔癖

陳文正靠在保時捷旁邊，嘴角漫不經心地抿着一支哈德門，白色的煙霧飄散，淩厲的五官在煙霧中透着一絲玩味，薛原的叮囑歷歷在耳。

他“呵”了一聲。

本來他不願意替薛原上這個班，畢竟他還有一堆破爛事沒處理完。

可薛原他媽媽生病了，他得回山西去。

薛原找了好幾天沒找到合适的人替班，其他人要麽不愛幹淨、要麽不會普通話、要麽話多愛喝酒，也就同屋合租了三年的陳文正，相對比較靠譜。

陳文正看了眼手機時間，距離老板下飛機還有十分鐘，粗略算了算下機加上拿行李的時間，又點了根哈德門，把捏扁的空煙盒随手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站在站臺旁，漫無目的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車流。

這是陳文正第一次這麽打量上海，來這裏三年，幾乎是施工地、出租屋兩點一線。

成日裏見過最多的就是漫天飛舞的塵沙與灰頭土臉的工人。

眼前，接送機的豪車和穿着潮牌的年輕人絡繹不絕。

路邊踩着高跟鞋談笑的女人背着橙色的皮包，陳文正認得這個牌子。

愛馬仕。

王琳追他那會，很喜歡這個牌子，好像得大幾萬，他搞不懂這玩意不過兩層皮，怎麽就抵上了一年工錢。

陳文正猛地抽了一口煙，哈德門略苦，連帶口腔都有點發苦。

他把煙摁滅在垃圾桶上的石米裏，抖了抖肩上搭着的夾克，拎起T恤袖口聞了聞。

又抖了兩下T恤下擺，上臂肌肉因為抖動而鼓出一道弧線。

短袖襯得他腰線又正又挺，肩膀寬而有型。

旁邊打着電話聊着天的小男生已經掃了他好幾眼，目光赤.裸，男生捂着嘴說了兩句話，挂掉電話。

“帥哥，交個朋友？”男生走過來，目光流轉在陳文正那高挺的鼻梁上。

自問閱男無數，這鼻梁骨放哪都是極品。

鼻梁越挺，那啥越厲害。

陳文正插着口袋，眉頭微蹙，瞧着面前大膽目光又放肆的男生。

他以前也被gay糾纏過，不太喜歡。

“抱歉，不交。”

男生垂了垂眼眸，幾分楚楚可憐，心裏卻想着，得勁，直男！直男真香！

“好吧。”男生可憐兮兮地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只是交個朋友，沒有其他想法呢。”

陳文正有點煩，他的意思再明确不過，真是聽不懂人話，幸好手機震了下。

是條陌生的短信。

136xxxx2345：三號出站口

陳文正舌尖抵着後槽牙，嘴裏殘留的煙味發澀，發信息的應該就是薛原的老板。

“你有對象了？”男生伸長了腦袋，似乎都要瞥一眼他老舊的手機。

陳文正合上手機，懶得解釋什麽，只“嗯”了聲，然後走向一邊停着的保時捷。

男生瞧着陳文正坐進保時捷的駕駛座，眉頭翹了翹，忍不住又走過去，“帥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要哪天分手了，可以去昌平路DolyBar找我。”

陳文正啓動車子，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等車開走，男生在群裏發了一條：救命！在機場遇到個看起來無敵man的大直男。

俞清拉着行李箱，手機裏不停有消息進來，恨不得把他一個人拆成八份來工作。

他掃了一圈往來的車，很快看見了那輛保時捷，朝着車的方向招了下手。

陳文正眯着眼，掃視着三號出口的人，遠遠看見朝他招手的那人，皮膚過分白，讓那人看起來非常突出。

應該就是老板。

和傲慢、事多、挑剔看起來不太搭嘎。

他打着方向盤彎過去，看見來人時，愣了有兩秒，有些記憶從腦海深處往前翻湧，讓他猛吸了一口氣。

“有點膳，味挺沖。”

“因為正，小孩兒，你們那兒哪能吃到這麽正宗的藏羊。”

“我不是小孩兒，我十九。”

“看起來不像。”

“那你呢。”

“比你大，你得叫我聲哥，正哥也行。”

“唔～”

“吃不慣就別勉強，給我吧。”

“不行，來都來了。”

“你這小孩兒挺犟。”

“我不是小孩兒。”

如果是他的話，陳文正覺得潔癖、挑剔倒也很正常。

陳文正沒想到能夠在上海這座城市在遇到俞清，更沒想到他薛原的老板竟然就是俞清。

他記得，俞清說過喜歡教書育人，就那那文弱清秀的模樣也很适合教書。

明明說最讨厭銅臭的人成了滿身銅臭的資本家，嗤——

他停下車，從俞清手裏提過行李箱。

錯開他的時候，陳文正瞧見那紮在黑色皮鞋裏的白色腳踝，他喉結滾了滾。

俞清見他寬厚的肩膀轉過去，只暼得見那高挺如小山的鼻梁骨，換了個司機，讓他有點兒不太習慣，手機裏正好進了電話。

陳文正上車，關上門，啓動車子出了機場，車內鏡裏瞧着那人正接電話，雪白的脖頸在深綠色絲質襯衫下像夏天池塘裏綠葉叢中的蓮藕。

俞清倚在後座，目光随意而自然地掃了眼窗外，熱烈的陽光照得這座城市亮晶晶的帶着夢幻。

“行，那我下午出發，今天晚上應該能到。”

“明天我讓小李定下洲際酒店的套房。”

…

俞清講完電話，嘆了口氣，連開兩天會已經讓他精疲力盡，想着周末可以休息兩天，結果臨時來了變故，他得去趟山島湖。

“不好意思，麻煩你，先送我回趟家，然後去公司。”俞清開口，一時不知道怎麽稱呼他。

陳文正嘴裏發癢，很想抽煙，他有點後悔為什麽沒買一包糖。

“陳文正。”他開口，抿了抿唇，又從車內鏡掃了眼後排的人，松松垮垮的墨綠色襯衫平添幾分随性，蓮藕成精，喉結滾了滾，“我叫陳文正。”

俞清先是一愣，然後擱下手機，看向駕駛座的人：“陳，文，正。”

聲音從腦後方傳來，咬字清晰，讓陳文正脊背一僵：“嗯。”

熱氣從背脊直往全身漫開，像是要将他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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