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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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月坪并不和溫然設想的相同,原以為是很熱鬧嘈雜的,但事實上,裏面來往的賓客皆透着儒雅之氣,談話聲也較為低,就連跑堂的舉止也頗是文氣。
總之,是個雅淡幹淨之地。
一進門,立着一個大的木牌,上面貼着大報,主要寫了些今日的小曲兒和戲目,還能具體到某個時辰。
“三位爺跟我來。”那女子帶着她們三人直到了二層,觀看視野極佳。
《憑欄調》還未開始,觀衆席已經有不少人落座了,正中間的戲臺上,有幾位蒙着面紗的姑娘彈琴唱曲兒。
溫然坐了下來,像沒見過世面一樣,很是稀罕,畢竟這原汁原味的古風場景,實在難見,而且,待在宮裏的幾個月也快把她憋瘋了。
李清姒看到對面的人眉眼裏壓不住的興奮,就知道來對了,唇也跟着彎了起來,她也好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每次出宮,都是要處理事情或者別的。
“你若喜歡,我們今晚就住在這兒。”
聽到這話,溫然的眼睛亮了亮,說:“不回去了嗎?”
“嗯,一晚兩晚的不會有甚。”李清姒的語氣裏帶着寵意。
溫然凝着她,不确定:“真的?”
“當真,小一。”李清姒見此,直接就叫了小一。
小一會意:“遵。”接着便去辦理入住了,想一想,主子還真是寵溫姑娘,也是,溫姑娘的用處太大,就得寵着。
借着小一出去的這個空,溫然起身坐到了李清姒的旁邊,兩人并排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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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想本宮想得受不了了?”李清姒見此,眼底一陣動容,嗓音低着打趣道。
溫然湊在她耳邊,回:“咳,不是...只不過今天的你,格外可愛。”
“那這話的意思,是本宮平時不可愛了?”李清姒也旁若無人,跟她咬着耳朵。
從遠處望過去,就是兩個大男人耳貼面地在說着話,說不怪異是假的。
溫然挑眉,說:“可愛,但沒今天這麽可愛。”
平時不僅是可愛,還有點兒可氣。
“等一會兒聽完戲,看本宮怎的收拾你。”李清姒距離她的臉不足一公分,幾乎快要貼上去了,若有深意地說:
溫然輕蹙眉,一本正經地回:“不應該是我收拾你嗎?小丫頭。”
這話,李清姒牙咬了一下,要不是見小一回來了不好發作,真想上去咬她一口,還叫小丫頭叫上瘾了不成。
莫名的,看她這番模樣,自己連聽戲的心情都沒有了,一心就想欺負她。
于是,別人瞧不見的地方,李清姒摸了一把她的腰肢,順帶還裝作不經意地撫了一下她的手背。
溫然感覺到,扭頭去看她,之後果斷起身,拉開距離,回去自己的位子。
李清姒淡淡撇了撇嘴,對這《憑欄調》的興趣又減了幾分,早就把什麽“cosplay”抛之腦後了。
“公子,關隴茶一壺、四喜乾果、四品蜜餞、三例雪蓮羹。”方才那引路的女子,提着一個木盒,裏面裝着十一樣東西。
小一颔首,說:“多謝。”
八樣幹果蜜餞多以甜為主,各分裝在小碗當中,至于那雪蓮羹,裏面放了銀耳桂圓蓮子葡萄幹冰糖等,是冰涼甜潤的口感。
李清姒如今“乖”了不少,不僅不喝茶類的飲品,就連冰的東西也極少吃,這一切自是源于溫然的調|教和影響。
“溫公子。”小一給李清姒倒了一杯熱水,轉而給溫然倒茶。
溫然接過,道謝:“謝謝,沒事兒,你不用招呼我的。”
“我有些乏了。”李清姒瞧着這一幕,怎麽覺得小一這麽礙眼呢,若是她不在,自己便能和對面的人一同坐了。
溫然聽到這話,秒懂她的小心思,怔了怔,耳根微紅,無奈,唇勾着說:“...你啊。”
小一沒太反應過來,主要是不知道主子這話是給誰說的,她不太好接,只能默默地眼觀鼻鼻觀心坐着一邊伺候她二位。
好在她沒接話,這話确實不是給她說的。
很快,《憑欄調》的開場就來了,似京劇但又不是京劇,唱腔和伴樂,風格是偏明快雅調的。
總之,看着,倒像是現代輕松版的音樂劇一般。
“可是cosplay?”李清姒望着戲臺,搖着折扇,故意問。
溫然看她那得意的樣子,語塞,好笑,點頭:“是...當然是。”
好吧,确實是cosplay沒錯。
那悠遠的古琴倒讓李清姒有了些想法,對着小一耳語了幾句,接着小一便走了。
李清姒如願以償地坐在了對面人的旁邊,溫然正聽得興致。
“看完後,本宮為你撫琴。”輕飄飄的一句話傳來。
溫然轉頭看她,明顯心動了,趁着來往沒人,伸手和她十指相扣,說:“我現在就想聽。”
......
兩個男子,《憑欄調》還未看過半,就迫不及待地先後進了同一間房,從眉眼上瞧過去,都是兩個美少年。
小一拿着佩劍,安靜地守在門口,不由可憐巴巴地腹诽:那《憑欄調》她連一刻鐘都沒看夠,太可惜了。
到了房間內,溫然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不錯,檀木陳設,張貼着字畫等,韻味古樸典致。
琴桌被單獨放在了正對着卧榻的地方,中間有一層朦胧的薄紗阻擋,若隐若現。
李清姒一言不發,脫掉了外袍,連束着的發髻也放了下來,單薄的身影坐在琴桌前,一舉一止間都牽動着溫然的心。
脫掉那華麗奢侈鳳袍,她多了一份柔和,溫然悄悄看着正在調音試琴的人,眼睛裏說不出的寵溺。
如今,皇後在她面前的架子,已經都散架了,也就是偶爾端一端。
說起來,這人為自己做得一點兒都不少。
想着,李清姒的十指便開始在琴弦間游走,琴音悠悠散了出來,樸實低緩又沉靜曠遠,和雅清淡。
古琴的音色有股特別的魅力,虛靜淳和,溫然享受着耳邊的音樂,眼裏全是不遠處撫琴的人。
李清姒也沉浸在琴聲當中,已經好久沒有撫琴了,自那人仙逝後,自己就很少再撫琴了,如今在溫然面前再撫,就當是給那人撫了吧。
記憶已經不受控制地回到了當初年少時,李清姒的心思沉重,眉眼低垂,而這一切,在溫然看來,也只是她沉醉在彈琴中而已。
直到最後一撥,李清姒收回心思,眼中的情緒盡數掩去,似笑非笑地直視對面的人。
溫然心神一動,忍不住坐在她的一旁,誇道:“彈得真好。”
“這就完了?”李清姒挑眉,側身面對她。
溫然只好再誇:“如聽仙樂耳暫明。”
“那你可知本宮方才扮的是何人?”李清姒滿意了不少,問。
溫然輕捋她的發絲,回:“江湖野郎中的妻子。”
“你倒是想得美。”李清姒唇彎着怼。
溫然笑着,細心捋好她的發絲,接着手滑到她的下颌處,擡起,便吻了上去,這個樣子的皇後實在是軟糯得不行。
空氣中多了暧昧的聲音,李清姒回應着,兩舌交纏,果然,親密的接觸真的會讓人上瘾,早在聽曲兒時,她便想這般做了。
溫然吻得很迫切,一手摟着她的腰肢,罕見的霸道,李清姒有些招架不住,手撐在地上。
吻閉,溫然不舍的松開她,忽地認真說:“如果我們在北京的話,就好了...我帶你去故宮,去長城,去香山...帶你去看電影,去吃火鍋,去看畫展,去聽音樂會,去壓馬路...我們能談一場光明正大的戀愛...我還能帶你去見那老頭...我的師傅。”
這語氣裏帶着前所未有的認真和沮喪。
溫然不是第一次想這些了,她想帶李清姒去體驗一場正常的戀愛,而不是每日守在宮中,兩人的關系也不能見天日。
自己本是不願吐露情感的人,如今倒是變了,昔日那些随手就能做的,坐地鐵就能到的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現在都成了回憶。
李清姒對上她的眸子,自是能感受到她的渴望和黯然,回味着她的話,良久,才緩緩道:“這些...都是要作何?”
溫然的眼神閃了閃,揚起一抹淡笑,一個一個給她講剛才自己說的都是什麽。
李清姒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來兩人交好,可以做這麽多的事情,在香山上看日出,在朝陽公園坐摩天輪,在摩天輪裏接吻,吃火鍋時互相投喂,看電影時深情對視,觀畫展時分享心得...
原來兩人,可以這般無拘無束的表達愛意。
“若有機會,本宮陪你一同,做遍這些。”
李清姒說這話,不是違心的,但卻充滿着愧疚,因為她曉得,這些都沒有可能實現了,而這人,恐怕也要被自己囚一輩子吧。
溫然也不清楚自己今後何去何從,會永久地留在大武,還是回去二十一世紀的北京:“好,若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
“今日,可是開心?本宮瞧你眼裏的笑,就沒下去過。”李清姒轉了話題,想兩人都輕松些。
溫然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捏了捏,說:“當然啊...其實有你在身邊,我都很開心的。”
“那便好。”李清姒聽到這話,心被紮了一下,其實她和溫然待在一起,也開心。
可看着這人一步一步地陷進去,她的這份開心又顯得那麽虛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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