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那個年輕人沒想到安予年一直在演戲, 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看了看逄祈, 又看了看安予年,半晌,冷笑了一聲:“是嗎?認出來又怎樣?還不是投鼠忌器, 要跟着我過來?”
确認對方是幕後黑手之一,安予年就放心了。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然後把視線落到了右前方的地面上。
他看都沒看那人一眼, 仿佛根本沒把對方放在心上:“到底是我投鼠忌器, 還是我百無聊賴順便陪着你演一場,你心裏不清楚嗎?”
聽安予年這麽說,那個年輕人雖然嫉恨得不行,卻沒有再說什麽。
安予年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 微微挑了挑眉。
他本來只是想套話,沒想到還真讓自己說中了,他們的實力完全不如自己。
那年輕人一看他的表情, 就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圈套。
他氣極反笑, 語氣森然地問道:“你惹惱了我, 就不怕找不到他們嗎?”
安予年絲毫不緊張。他指了指自己剛才看的地方,語氣溫和地反問道:“有什麽好找不到的?他們不就在地下嗎?”
耳聽得自己最後一個護身符也失去了作用,那個年輕人一擡手就想把信號放出去。
安予年早有準備, 還不等他出手, 就已經用術法把對方捆得嚴嚴實實,讓他除了眼皮能眨,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能動。
安予年看着他怨毒的表情, 并沒有當一回事,但也沒掉以輕心。
只是,他還沒有想出下一步的動作,他剛才所指之處的木板動了一下,接着一個頭探了出頭:“怎麽樣,這回帶來了什……”
這人話沒有說完,就看到了倒地的年輕人和站着的安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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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驟縮,還沒來得及叫喊出聲,安予年已經用剛才的方法綁住了她,然後閃身進入了地下。
盡管地下室的人反應很快,不過安予年的速度更快。
他閃身出現在地下室的瞬間,沒有思考,沒有觀察,直接讓水汽充滿了整棟建築,然後全部凍上。
一時間,地下室連帶地面上的所有生物,不管是人是妖,是受害者還是嫌疑人,統統被凍得動彈不得。
逄祈雖然也在這個範圍內,不過安予年的能力影響不到他,所以他是教堂裏除了安予年唯一還能動的活物。
他化成人形,拍了怕三花和金毛,那層薄薄的冰瞬間碎去。
饒是如此,兩者依然凍得瑟瑟發抖。
安予年這到底是什麽級別的能力啊?未免也太冷了吧?
他們兩個的吐槽還沒結束,就看逄祈往地下室走。
他們頓時不抖了,連忙跟了上去。
因為逄祈還在地面上,安予年絲毫不擔心三花和金毛的安全。
他把教堂都凍住之後,終于有心思去看地下室的場景,結果一看,就愣住了。
只見地下室裏有二三十個……活物,人和動物都有。
有些被扔在一個用鮮血繪制的陣法裏,鮮血從他們的受傷的地方流出,如果不是安予年突然出手,恐怕他們看到的鮮血還會有流動感。
這些陣法裏的人臉色慘白,神智不清,顯然是失血過多。
而在他們之外,則是那些嫌疑“人”,這些“嫌疑人”當中,老人小孩小動物,什麽都有,他們乍看起來遍體鱗傷,似乎被人虐待過,往角落裏一趟,那分分鐘就是被抛棄等死的模樣。
安予年看着他們,心想別說何祝這種本身就有聖父病的,就算是他,發現有這樣的人,恐怕也忍不住會想去幫忙。
不過他們既然是嫌疑人,這模樣自然不是真的。
安予年看得出來,這都是他們用妝容和術法施加的僞裝,連那個乍看起來很可憐的貓,本身也是一只可以化形的妖怪。
那只貓修為不低,被安予年凍住之後,不到三秒的功夫,就差點掙脫了那些冰。但安予年的能力本來就不局限于那些冰,他大範圍地用這個能力,主要是擔心自己反應不及讓他們狗急跳牆,現在把大部分人都困住了,剩下的,他逐個加固就好。
于是逄祈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的人,以及幾個大冰塊,尤其是那只貓,冰塊特別厚,假如徒手用工具鑿,估計能鑿個幾天。
逄祈向來沒什麽表情,倒是金毛,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這裏已經夠冷了,被凍在冰塊裏,豈不是血液都要凝固了?
三花才沒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她一看那只貓“凄慘”的模樣,就知道是他迷惑了何祝,直接從凍住他的冰塊上踩了過去,然後竄到了陣法旁邊。
按照她的心思,她肯定是想直接進去救何祝出來。不過她向來聰明,安予年又在路上提醒了,所以她知道陣法這種東西最好不要亂動,不然救不到人不說可能還會害人,所以他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回頭,對着安予年喊了一聲。
聽到榴榴聲,安予年加快了确認的速度。
他給這些嫌疑人又加了一層冰,确保他們沒辦法動彈也沒辦法逃脫之後,毫不遲疑地出現在了陣法旁,認真研究起了這個陣法。
從陣法的位置看,何祝和其他人的功能差不多,都在邊緣節點上。
只有孟其輝的位置與衆不同,是處于中間那個重要節點。
他修為最高,臉色卻慘白,被冰層覆蓋的時候,甚至看不太出活着的跡象。
逄祈也走了過來,他看着眼前鮮血滿地、又因為冰霜覆蓋顯露出詭異美感的場景,微微皺了眉:“這個陣法應該是那位孟隊長被捉到之後啓動的。”
對方失蹤了兩天,也就是說,這些人被放血已經有兩天。
安予年點了點頭,他把自己掌握的所有陣法都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很快篩選出了這個陣法的出處:“這應該是一種祭祀陣法的變形。尋常的祭祀陣法用的是沒有開靈智的牲畜的血,這個用的人血,更陰毒一點。”
三花本來就很擔心何祝,聽安予年這麽說,更加擔心了,回頭眼巴巴地看着安予年,結巴着問道:“那、那何祝……”
安予年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只擔心何祝的天狗,連忙安慰了一句:“孟其輝的損傷嚴重點,其他人都還好,養一養就沒事了。我不動他們,主要是我有點擔心,貿然挪動他們會不會發生什麽問題。”
因為之前逄祈和時空陣主人給他的資料,安予年對于陣法的知識儲備相當的充足。
不過他一沒有實踐過,二有些擔心出纰漏反而害了人,所以哪怕他的理論知識告訴他只要同時挪動就不會出什麽問題,但他還是打了個視頻電話給賀評書。
後者對安予年解決事情的速度嘆為觀止。
他本來想的是安予年三天能解決就很棒了,沒想到不到一天,他就找到了失蹤的人。
他一邊感嘆“你這也太厲害了”,一邊就着手機屏幕觀察起陣法來。
“你的判斷沒錯,只要你同時把他們搬離原位,陣法就不會被觸發。”
如果是其他人來,要實現這一點恐怕還有點難度,不過對于安予年來說,這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只見他用手一揮,所有人就浮空而起,然後齊刷刷被挪動到了陣法外面。
随後安予年動了動另一只手,地面上所有的血液都被牢牢凍住、碎開、飄散在了空中,仿佛平地起了一場紅色的雪。
它們上升、落下,很快紛紛揚揚鋪了一地,雖然依然是那片紅,但卻不複剛才的詭異。
血液變了形态,陣法自然随之消失。
安予年拂去那些被移開的人身上的冰霜,不到十秒,那些人的臉色就好看了許多。更有一些血氣比較旺盛的人,沒一會就動了動眼皮,緩慢睜開了眼睛。
他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被割腕放血的剎那,如今一睜眼又看到遍地冰霜冰塊,還以為自己到了天堂。
一直到何祝喊了聲“小安、三花,是你們救了我嗎”,他們才陡然驚醒,看清那些冰塊不是水晶而是凍着嫌疑人的牢籠,意識到自己終于得救了。
安予年看他們有些人想動,連忙阻止了他們:“你們先別動。我聯系江城特辦處那邊了,他們會派救護車過來。”
對于救命恩人的話,他們當然是聽從的。
只是他們看到一只貓撲到何祝懷裏蹭何祝,何祝還抱着她安慰的模樣,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
有同樣是被凍起來的那只貓妖誘捕的,看何祝這毫無陰影的模樣,心裏更是佩服。
盡管他們并不會因此以後就不幫人了,可短時間內……他們估計都要對老弱病殘有陰影了。
何祝的旁邊有一個人和他一起關了好幾天,那人看何祝和安予年認識,又看安予年很好說話的樣子,忍不住輕聲問道:“這位先生,我想知道,這群人……要用我們幹什麽?”
聽到有人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其他醒過來的人也紛紛把視線投向了安予年。
安予年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想了想,就把地上被他捆住的那個修士拉了下來,然後解除了禁言,讓他可以回答自己的問題:“你們布置這個祭祀陣法,是想用大家祭祀什麽?”
那個年輕人在安予年把教堂凍住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們失敗了,現在直面自己的同伴被凍、陣法被毀的模樣,他臉上也沒有浮現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打量了一圈那些虛弱的人,最後視線落在安予年身上,滿懷惡意地笑了起來:“祭祀什麽?還能祭祀什麽,當然是用他們祭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