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逄祈剛開始戰鬥的時候, 周身就有火焰在燃燒, 可是之前的火焰,和如今的火焰并不太相同。
之前的火焰是正常的火焰顏色,燃燒起來也相當的正常;但現在的火焰顏色卻淡了許多, 邊緣還有些發白,似乎火焰本身擁有了別樣的生命力。
除此之外, 也許是因為火焰模糊了逄祈的面容, 他給人的感覺也産生了一些變化。
之前他的外表讓人覺得豔麗外加淩厲, 如今看不清臉,豔麗感不複存在,剩下的就只有淩厲。
看着逄祈這個模樣,伏南并不恐懼, 反而越發的興奮。
這麽與衆不同的存在,吞噬了對方到底能增長多少能力呢?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伏南這麽想着,喉中便發出了一聲嘶吼, 而後他的身體也變大, 很快有了五米高。
安予年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力量發生了變化, 雖然依然駁雜,可是黑暗感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精純的靈力。
因為這份力量, 逄祈的攻擊雖然比剛才更加強大, 但是帶來的效果并不像之前那麽明顯。
“果然,”伏南桀桀笑道,“你剛才能壓制我, 是因為屬性。”
瑞獸和兇獸的屬性截然相反,因此血脈之力強大的一方天然能壓制另一方。
可一旦兇獸不再是“兇獸”,這種壓制也會随之消失。
逄祈當然清楚這一點,不過他并不慌亂,只是淡然地反問了一句:“是嗎?”
逄祈這一聲問完,一團火焰就落在了伏南的前爪上。
後者的表情倏然一變,猛地躍了開來,才堪堪躲過逄祈的第二團火球。
盡管如此,第一個火球依然在伏南的右前爪上留下了明顯燒焦的痕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的右前爪行動遲緩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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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祈看着他微變的神色,語氣相當的平靜:“你知道瑞獸和兇獸屬性相反,那你知道,屬性單一的靈力和屬性混亂的靈力屬性也不同嗎?”
伏南冷笑一聲:“是嗎?可只要不是截然相反,就沒有完全壓制這一說,對吧?”
逄祈并沒有否認他的話,卻也沒有被拆穿的慌亂。
伏南用外界的力量來中和他本身的力量,确實是一招妙棋,自己也确實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完全壓制他。
可他從來沒說過,自己對付這只沒有進化完全的山揮,需要靠着完全壓制才能取勝。
安予年看着逄祈不曾改變的表情以及不曾改變的臉色,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他依然戒備着随時可能會遭受到的偷襲,一邊戒備,一邊看着不遠處兩者的戰鬥。
逄祈雖然決心速戰速決,但是他的攻擊卻并急躁,依然有條不紊。
暫時拿不下也好,攻擊暫時沒有奏效也罷,這些事情都動搖不了他的情緒。
似乎正是因此,逄祈才能穩住局面,逐漸顯露出獲勝的跡象。
不過伏南同樣不着急。
但他的不着急和逄祈是的不着急并不相同,一定要說的話,他的不着急當中顯示的是他的底牌還未用盡。
“喂,你們聽說過鬼哭嗎?”伏南咧着嘴角說道。
而後下一秒,空中就傳來了人類的哭喊與尖叫,除此之外,還有安予年聽不太懂的奇怪響動。
似乎有樹葉摩擦的聲音,有動物低鳴的聲音……
這當中的每一道聲音,都滿懷着聲音主人已然崩潰的絕望,像鑽子一樣,直接鑽進人的腦海中,聽得安予年瞬間一懵。
“這就是鬼哭,”伏南看着不為所動的逄祈,陰恻恻地笑道,“這些聲音,都是從我布置陣法的城市裏傳來的、真實的聲音。在那些城市,所有生物面臨的都是滅頂之災。”
“那又怎樣?”逄祈冰冷地反問。
伏南仰天大笑:“你以為你僞裝出不為所動的樣子,我就看不出你受到影響了嗎?”
伏南話音未落,他的左前爪就穿透火焰,擦過逄祈的左臂,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伏南眯着眼睛舔了下自己前爪殘留的血珠,眼睛一亮,看向逄祈的眼神更加貪婪。
他甚至覺得,不需要那具瑞獸的屍骨,只要有逄祈,就可以幫他達到他的目的。
安予年一看逄祈受傷,險些就沖了上去,不過他的理智及時阻止了他。
他緊緊閉了下眼,再睜開,試圖使自己平靜下來,結果他還沒冷靜,就發現了另外的一些東西。
除了靈氣之外,空氣中還有另外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那力量分別纏繞在伏南和逄祈身上,對伏南是助力,對逄祈則是牽制。
安予年甚至覺得,那不知名的力量就像無數條線,而逄祈就是被那些線牽制住的木偶。
逄祈的感受比安予年直白得多,而且比起安予年的迷茫,逄祈對于那力量到底是什麽,也再明白不過。
當初他活下來,大概是因為這股力量;如今他被壓制,也是因為這股力量。
感覺像是宿命一樣。
“雖然我是妖怪,但其實我不太信命。”想到這裏,逄祈自然而然地說了一句。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他剛才的心理活動,這句話聽起來就讓人一頭霧水。
伏南冷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
伏南說完,安予年突然感覺周圍多了無數道窺探的視線。
他猝然回頭,只見廠區外圍,又來了無數的動物和妖怪。
安予年心神一凜,陡然意識到對方為什麽花了五個小時才到這裏。
伏南應該是在等其他人,從其他城市過來的人。
逄祈也意識到了什麽。
他回頭看向安予年,後者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很快躍出了廠區。
伏南留意到了他們的互動,卻并沒有阻止,反而等他們交流完,才慢悠悠地說道:“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他引開,不想讓他看到你凄慘的死狀。”
伏南自負,但并不蠢,蠢的話他早在一千年前就死了。
安予年不是他的對手不假,但是安予年和逄祈不同,并不會受到那股力量的影響,他留在這裏,如果願意以命換命,自己未必奈何得了逄祈。
可逄祈似乎并沒有這個打算。
對于安予年以外、尤其心懷不軌的人,逄祈向來懶得多費唇舌。
他并沒有搭理伏南的話繼續進攻,卻不像之前那樣占據上風,而是逐漸顯露出了頹勢。
伏南越發得意,攻擊也越發的陰狠。
就在這個時候,持續不斷的鬼哭聲中突然夾雜了一道哭聲,一道對于逄祈來說非常熟悉的哭聲。
他一個晃神,三道風刃就從伏南口中吐出,一道落空,一道擦過逄祈的腰側,一道落在逄祈的右腿,不僅留下了兩道長長的傷口和滲出的鮮血,甚至迫使他單膝跪到了地上。
趁着這個機會,伏南直接把一塊木片用靈力操縱着送到了逄祈的頭頂,然後源源不斷地吸取起了他的靈力。
伏南看着逄祈迅速蒼白的臉色,哈哈大笑起來:“怎麽,想不到吧?不是沒有第五個節點,而是我沒找到第五個節點,如今你出現了,剛好可以當第五個節點。”
伏南欣賞了一會逄祈痛苦的模樣,直接變回人形,然後一擡手,把那個埋着“瑞獸屍骨”的廠房給掀了。
他不再搭理被轉化成了節點的逄祈,轉瞬移動到了埋“屍骨”的地方,然後閉眼感知了一下,眼中就是一陣狂熱。
地下确實有力量,強大的、精純的力量,雖然也許有逄祈就夠了,可誰會嫌力量多呢?
伏南這麽想着,直接分出靈力,去捕捉到那具“屍骨”的所在,然後一點點、一點點讓那具“屍骨”從地下上升,直到浮現在空中。
只是伏南眼中的狂熱,卻在看清那具“屍骨”的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猝然回頭,就看到明明應該已經被當成節點的、蒼白虛弱的逄祈站了起來,周身的傷痕迅速消退,頭頂的木片也随之灰飛煙滅。
不僅如此,逄祈的眼睛裏也有紅光閃過,卻不是如野獸一般充斥着整個瞳孔的紅色,而是仿佛戴了美瞳一般、看起來與他原本的眼睛渾然一體的眸色。
“不、這不可能!你的力量明明不可能掙脫陣法的束縛了……”伏南拔高了聲音嚷道。
逄祈看着他,并沒有否認他的話:“我身為人形的力量确實消耗得差不多了,可你是不是忘了,所有的妖怪,最強大的、永遠都是他的本體。
“我一直沒用本體,你是怎麽得出我靈力耗盡的結論?”
逄祈話音未落,一道紅光就沖天而起,将半空中傳來的那些哭嚎喊叫沖刷得幹幹淨淨,半分也沒留下。
不遠處的安予年感應到這道力量,猛地回頭,只見一只展翅有近十米的鳥,在那道紅光現身。
他周身有火焰在燃燒,可即使如此,也不妨礙安予年認出這只《山海經》裏記載過的生物。
“你、你不是變異成瑞獸的妖怪……”伏南仰頭看着半空中的生物,也變回了原形。
那只鳥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淡然而冰冷:“我本來就不是變異成瑞獸的妖怪,我從降世那一刻起,就是瑞獸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