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說來說去, 你不還是懷疑我們天衍派嗎？”
袁玉林說的冠冕堂皇，可別人就是傻子嗎？
“我只是幫你們消除身上的懷疑而已，”袁玉林垂下眼皮, 一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要是蘇家沒做什麽虧心事, 讓天狼去搜一下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言下之意，蘇正河不讓去搜，那就肯定是做賊心虛了。
“怎麽，袁家還想充當裁判者的角色？”蘇正河明顯也惱了, “那也得看看你們袁家有沒有那樣的聲望和實力！”
“鄭局, 您怎麽看？”蘇正河的抗議，袁玉林卻是和沒聽見似的, 直接轉頭看向鄭鶴庭, “袁家和歐陽家可以為國效力, 卻不能接受被自己人背後暗算。如果蘇家不願意接受調查，那恕袁家和歐陽家不能再留在這裏，不然, 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蘇正河氣的臉漲的通紅——
這人怎麽可以這麽卑鄙無恥呢？
竟然拿身後帝都的安危來威脅蘇家。可偏偏這一招要是別人的話, 不見得起到什麽用，對天衍派而言, 卻很是有效——
所謂“大道五十, 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衍派自來以人道為宗門要義, 不然也不會有天罰日時，全派盡皆不計生死，踴身入陣的壯舉。
根本做不出來和袁家這樣不把老百姓生死放在心上的事。
可要是答應了袁玉林，又實在憋屈。
“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歪，蘇真人又何必這麽左右為難？”袁玉林輕輕一哂，沖着蘇音站的地方遙遙指了一下，“剛才聽蘇珽的意思，那位姑娘是貴派的小祖？既然有長輩在，何不聽聽她的意見呢？”
相較于蘇正河，當然是那個假蘇音更容易拿捏。
還有就是，假蘇音身上疑團太多，又有青鳶對她俯首帖耳，袁玉林還真想會會，要是能找到什麽把柄，借以鉗制青鳶，那就更好了。
“天衍派小祖？”鄭鶴庭無疑吓了一跳——
之前神龍失蹤時，鄭鶴庭當真是無比渴望天衍派小祖要是還在該多好。
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會在戰場上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
一時激動不已，轉身熱切的看向蘇正河：
“天衍派小祖還活着？是不是真的？”
這可是大事啊，較之雪微真人重出江湖還要轟動。
蘇正河頓時語塞。
袁玉林陰沉沉一笑：
“蘇真人的樣子，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還是說，其實那所謂的天衍派小祖，根本就真的有問題？”
一眨不眨的盯着蘇正河之下，自然把蘇正河的緊張盡收眼底，越發篤定之前的猜測——
所謂的天衍派小祖果然是假的。
有了這個把柄，別說蘇家，就是青鳶，以後想要對付的話也會輕松許多。
神态頓時放松了下來：
“聽說天衍派最是講究禮法，小祖回來了，卻是不肯宣告天下，現在有了疑難的事情，更是連跟你們那小祖商量都不肯，蘇正河是不是可以解釋一下，這裏面到底有什麽隐情……”
他這話一出，就是鄭鶴庭幾人也明顯瞧出不對——
那所謂的天衍派小祖，怕是确實有什麽不對。
至于蘇正河臉上更是火燒火燎的——
雖然早知道一個謊言就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圓，可也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本來想着這只自家的私事，蘇家不宣揚的話，自然也不會有什麽不利影響。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會被袁玉林當成把柄不算，還這麽咄咄逼人。
可偏偏，他還不能說破——
蘇音可是叔叔蘇雪霖的精神支柱，真是敢公然承認其實一切就是個騙局，外人的嘲笑，蘇正河倒不怕，就是擔心好容易振作起來的蘇雪霖會不會一朝崩潰。
所謂打腫臉充胖子，就是明知已經被所有人看破，卻還是不能承認。
“要來蘇家戰地上搜查一番？”蘇音視線在鄭鶴庭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袁玉林的身上，“袁家主和歐陽家主的意思，是認定蘇家這裏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了？”
“有沒有讓天狼一搜就知道。”袁玉林盯着蘇音的眼睛，妄圖從她身上找到破綻，“你是天衍派小祖，當初天衍派如何光明磊落，應該也深有體會，想來不會拒絕吧？”
“也行。”蘇音爽快的點頭，“不過我也有條件。”
“如果袁家和歐陽家肯答應的話，那就讓天狼過來，不然，恐怕就沒辦法讓你袁玉林滿意了！”
明明年紀不大，卻是直呼袁玉林的名字，裏面的不敬可見一斑。
“你說。”袁玉林卻是難得的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聽說袁家百年世家，古色古香，袁家擁有的別莊，也都是風景優美，等這次風潮過去，蘇音想前往領略一番，到時候各處轉轉，還請袁族長不要嫌棄才好……”
不但袁玉林懷疑蘇音，蘇音可也懷疑袁玉林——
印象裏并不曾和袁玉林有什麽交集，可剛才見面時，袁玉林一瞬間的神情竟然對自己很熟悉的樣子。
還有自己的“天衍派小祖”身份，蘇珽和蘇正河都說的含糊，結果袁玉林卻比他們兩個還要篤定的很。
再有就是，袁玉林或許并沒有察覺，他走動時，身上總會散發出若隐若無的梅花香。
別人或許聞不出來，身為天衍派小祖的蘇音卻是再熟悉不過——
袁玉林身上梅花香，實在是和摻雜了天衍派功法碾香魂的精髓清香相似至極……
而天衍派中修煉碾香魂的，是天衍五子中的梅雨笙……
據蘇雪霖的說法，天罰日之後，雖然從來沒有其他四位師兄是否依舊活着的消息，可也并沒有消息表明，他們就是死了的。
無定山上恢複記憶的那一刻，蘇音就下定決心，等宸身上的傷痊愈之後，就是踏遍天下，也要尋覓其他幾人的蹤跡，不管活着，或者已經不在這個世間，總要找到他們的歸處……
眼下驟然在袁玉林身上發現了一點線索，雖然希望渺茫，卻還是要探查一番。
現在袁玉林既然想要搜查蘇家的戰地，那就拿他們自家管轄的區域來換，也算公平。
袁玉林瞳孔猛地縮了一下，卻又很快恢複正常：
“能請到天衍派小祖，是袁家的福氣。”
“好。”蘇音随即看向歐陽侖，“另外一件事，則是和歐陽家主有關，我記得不錯的話，二十日後，就是你們歐陽家的祭祖大典吧？那一天，我和小瑾，還有歐陽霖，也要參加。”
所謂德不配位，歐陽侖這歐陽族長的位置，也該讓出來了。
“我們家的大典，憑什麽要你們這些外人參加！”歐陽侖直覺有些不對，當即拒絕。
“這樣的話，那就恕我沒辦法配合了。”蘇音哂笑一聲，旋即看向鄭鶴庭，“鄭局，您怎麽說？”
蘇正河就有些傻眼——
本來是想讓蘇音随便找個法子搪塞過去就行了，怎麽竟然還真正兒八經談起條件來了？
而且怎麽聽都有些不靠譜啊。
去袁家轉轉什麽的已經是莫名其妙，又非要參加歐陽家的祭祖大典，更是讓人不解。
這也幸好歐陽侖沒答應，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收場。
正慶幸呢，一向老好人的鄭鶴庭卻忽然開口：
“這件事就按蘇真人說的去做。”
“眼下帝都這裏正面臨一場浩劫，大家要同仇敵忾。只華夏修道界本就是一家，你們袁家和歐陽家有懷疑，蘇家願意配合，可要是事實證明袁家的話是錯的，那袁家和歐陽家就必須承擔責任，答應蘇真人的條件，自然是情理之中。”
“當然，如果你們哪家非要自行其是，動辄拿帝都安危要挾，哪怕是，就要請成野真人親自走一趟……”
成野是負責執法的，鄭鶴庭的意思無疑很明白——
兩家各退一步，如果誰再說什麽打道回府，就讓特別行動局的執法部門出面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袁玉林怎麽聽不出來，鄭鶴庭有些怒了。知道再鬧下去，怕是會不好看，當下就點了頭：
“就依鄭局就是。”
又點了氣怒交加的歐陽侖一句：
“所謂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蘇真人既然有雅興，那就盡管去。”
歐陽侖也明白過來，怕是之前處事不當，已經讓鄭鶴庭不滿，之前用退出戰場要挾鄭鶴庭陪着過來，已經讓他不滿了，再是不聽勸，說不好還真會翻臉。
而且正如袁玉林所說，歐陽霖的死根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自己害怕什麽？
當下也咬牙點頭：
“好，我答應就是。”
又陰測測的橫了一眼旁邊神情不善瞧着他的歐陽霖，神情裏全是不善。
歐陽霖冷冷斜了他一眼——
祭祖大典那天嗎？也好，就讓歐陽侖再過幾天家主的瘾。
看兩邊達成協議，成笠也就回了自家方陣，去牽了天狼過來——
會帶天狼過來，也是想要借助它特別的能力，觀測變異植物和兇獸的動向。
可即便是天狼，也只是在大戰來臨的那一刻，能給成家示警，成家根本來不及把消息傳遞出去，就要投入戰鬥。
遠不如蘇家之前，竟然提前了足足五分鐘警醒衆人。
這樣的事，成笠心裏可也是很震驚的。
眼下有個一探究竟的機會，自然不可能不答應。
等一人一犬逐漸靠近蘇家戰地時，一開始天狼還和平常一樣，一副無比高傲的樣子，漸漸的卻是有些不對勁，時不時的就想從成笠手裏掙脫。
而等到行至蘇音幾人不遠的地方時，天狼更是忽然奮起，一下掙脫了繩索，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蘇音就撲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