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路上汽車開的風馳電掣一般——
變異植物強大的攻擊力, 袁玉林不是沒見過。
可之前, 明明沒有察覺到那顆蓮子有什麽異常啊。
更甚者, 這棵黑心蓮明顯還和其他變異植物不同,竟然偷襲得逞的第一時間, 就釋放了黑色能量在自己體內。
黑色能量入體的第一時間,袁玉林立馬意識到不妙——
一般的污染也就算了, 怎麽進入體內的竟然和天罰日時的異常能量體差不了多少?
而且蓮子上還有強大的爆發力,袁玉林竟然有種控制不住對方蔓延的感覺。真是再拖延下去,任憑異常能量體在體內肆虐, 不定會有什麽可怕後果。
車子一路開到袁家別墅,袁玉林卻是沒下車,反而直接把司機趕了下來,自己開着車去了袁家別莊——
本來想着能自己逼出來或者淨化了呢,怎麽這會兒功夫好像又更厲害了?
青鳶的那什麽朋友,究竟從哪裏弄來的這樣詭異的種子?
雖然有他自己太過輕視了對方所致,可卻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竟然能拿變異種子當暗器的——
要知道和變異植物一樣, 變異種子也是具有強大的攻擊力的,根本不會和人類和平相處。
除非青鳶那個朋友本身也有古怪!
可眼下最重要的自然不是去對那個神秘人探根究底,而是趕緊把體內的異常能量體給祛除出去。
從車上下來, 小腿都有些發黑, 隐隐還能瞧見橢圓形的蓮葉形狀,還是一副随時都會破體而出的模樣,看的人頭皮發麻。
袁玉林略略收拾一下, 踉跄着往白骨堆那兒而去。
和上一回一般,梅雨笙依舊活死人一般沒有任何多餘情緒的端坐在梅花樹下的白骨堆上。
而就在袁玉林的身形出現的那一刻,那個長着和蘇音一樣臉的白骨女也鬼魅似的閃身而出,瞧着袁玉林的眼神貪婪不已。
袁玉林抹了一把臉,匕首要往手腕上滑時卻是頓了一下,轉而刺向小腿那裏。
鮮血滲出的一剎那,白骨女眼睛閃過一抹綠光,朝着袁玉林就要撲過來。
可還沒等她靠近袁玉林,靜靜坐在白骨堆上的梅雨笙卻忽然動了一下。
袁玉林登時覺得不對,猛擡頭,卻愕然發現,梅雨笙一直閉着的雙眸竟然是睜開的。
只是和平常人的眸色不同,梅雨笙的眼眸是紅色的,充滿着獸性的猙獰。
袁玉林心裏沒來由的“咯噔”一下,卻是不敢表現出來,甚至臉上還擠出一個笑容:
“玉林不幸被奸人暗算,鬥膽請梅真人施以援手……”
白骨女卻已是亟不可待的朝着袁玉林身上纏了過來,甚至還彎下腰,眼看着嘴就要貼上袁玉林的小腿。
袁玉林忙掐住白骨女的腰——
梅雨笙神智盡失,唯一能安撫他的就是腳邊這白骨女。
要是讓他看到白骨女這麽猥瑣的一面,那可就麻煩了。
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的動作,旁邊幾條黑色藤蔓倏忽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同袁玉林和白骨女一同卷住,不等袁玉林掙紮,就一起丢到了梅雨笙面前。
饒是袁玉林,也被駭的大腦都忘記思考了——
怎麽這麽倒黴,竟然遇到了梅雨笙狂性大發!
因為他身後那株變異梅樹的緣故,整個別莊無論是變異動物還是植物,全都臣服在梅雨笙腳下。
換句話說,梅雨笙根本就是這個地方的王。
下意識的就伸手緊緊抱住白骨女——
只希望梅雨笙發狂的不是那麽徹底,好歹想着,眼前這個還是他們天衍派小祖呢!
可沒想到一念未必,懷裏的白骨女就被梅雨笙直接拽了出來,然後兩手一分,白骨女就從中間斷成兩截,白骨呼啦啦掉下來,和下面的白骨堆在了一起。
“梅真人!”袁玉林失聲道,同時調動全身的修為,朝着梅雨笙胸前就是一掌。
梅雨笙卻是和個木頭似的,連躲避都不知道,硬生生挨了這一掌,一只手拽住袁玉林的脖子,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腳踝,竟也是要把人給分成兩段的樣子。
“梅真人……”
袁玉林後面的求饒聲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梅雨笙的手卻是瞬間拐彎,下一刻就插入他的小腿中。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小腿上又是一痛,卻是梅雨笙竟然把他剛才被暗算後鑽入的攜帶異常能量體的黑心蓮蓮子給硬生生摳了出來。
即便是袁玉林這樣的人物,也吓得魂兒都要飛了。還想着是不是緊接着,這個瘋子就會把自己撕成兩半?卻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
怎麽梅雨笙捧着那顆蓮子,竟是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顧不得會不會刺激到梅雨笙了,眼下小命要緊。
袁玉林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後一滾,撞擊過大之下,有些白骨也跟着掉落,瞬時把袁玉林埋了起來。
也不知道有多少變異獸死在這裏,身下傳來一陣腐臭味兒。袁玉林卻差點兒要喜極而泣——
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和當初天罰日時逃出生天的滋味兒簡直相似至極。
顧不得小腿那兒的劇痛,袁玉林慢慢從白骨堆裏爬了出來,回頭看時,正瞧見梅雨笙忽然抓起那顆還沾着他鮮血的黑色蓮子,擡手送入了口中。
蓮子入體的那一刻,更是仰天厲嘯不止,甚至還從白骨上站了起來,瘋狂的不停掙動,嘴裏還咕哝着:
“音音,音音……”
鎖鏈和身體內的骨頭不停摩擦之下,發出一陣讓人牙碜的“喀拉拉”的聲音,鮮血一股股的滲出,很快染紅了下面的白骨堆。
而随着他鮮血的滴落,之前被拽成兩半的白骨女身體慢慢複合,甚至還淚水盈盈嬌嬌弱弱的沖梅雨笙伸出手:
“雨笙,好痛,抱抱我……”
可沒想到話音未落,卻被暴怒的梅雨笙再次抓住,拽成了四截……
直到屁滾尿流的從別莊裏逃出來,袁玉林才脫了力般癱在地上,眼前全是白骨女一而再再而三被撕成幾半的模樣——
今天的梅雨笙也瘋的太徹底了吧?
從前也出現過這樣的現象,可卻從沒見他對那個假蘇音動過手。
今天怎麽這麽反常?
雖然假蘇音也就是個造出來的傀儡,可是瞧着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還沒等他想通個所以然,身後的別莊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本是靜止的變異植物也一瞬間跟着暴漲,還有不少變異動物從暗影處沖了出來。
袁玉林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連滾帶爬的就從別莊那裏沖了出來——
別莊裏的所有生物都聽命于梅雨笙。
明顯是因為梅雨笙的狂躁,才引得別莊中的變異植物和變異動物全都産生了異動。
意識到這一點,袁玉林不敢停留,一瘸一拐的上了車,就逃命似的,回了帝都家中。
要下車時,才發現自己小腿那兒還是鮮血淋漓。
好在那顆蓮子已經被梅雨笙給挖出來了,剩下的那些異常黑暗能量,已經沒辦法對袁玉林造成什麽威脅。
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袁玉林才從車上下來。
還沒站穩,神情有些焦灼的袁天放就迎了出來:
“爸,你剛才去哪兒……”
話說了一半,卻又頓住,神情更是有些驚異——
袁玉林的身上還有血跡,明顯是剛跟人打了一架,甚至還吃了大虧。
“是誰那麽大膽,敢對您動手?”
不說父親袁家家主的身份,就是父親的修為,放眼帝都,實在想不出來,什麽人能讓他吃虧。
袁玉林卻是不欲多說:
“一點兒意外……對了,你是特意在這兒等我的,又有什麽事嗎?”
袁天放雖然有些狐疑,卻也不敢再問,邊跟在袁玉林身後往裏面走邊道:
“……是歐陽家那裏,出事兒了……”
“歐陽家?”袁玉林明顯怔了一下,“他們家會出什麽事?”
“他們家遭賊了!”袁天放口中說着,也覺得匪夷所思——
什麽樣的毛賊啊,竟然這麽大膽?
偷誰不好,竟然敢跑到歐陽家去偷東西。更不可思議的是,還讓他得手了。
“都丢了什麽東西?”袁玉林也覺得匪夷所思——
連修道者世家都敢去偷,這小毛賊莫不是嫌死的慢吧?
“具體東西沒說,不過聽着應該損失不小……好像被盜的,是他們家貯藏靈植的庫房……”
姑媽打電話過來時,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肯定好東西丢了不少。
袁玉林腳下一踉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歐陽家的庫房,那是妥妥的重地啊。
連具體東西都不說,可見不會少了。
袁天放的話無疑印證了袁玉林的猜測:
“……姑姑這會兒已經是六神無主……這不是她之前去醫院看天林的時候,就去取了點兒對穩固丹田有益的藥物,結果回來才知道,竟然出了這檔子事……”
要是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據調監控的結果,當天分明也就歐陽家主母袁玉茹一個人去過庫房那裏……
“姑父已經報了案,又個道法總會打了電話,讓查一下記錄,看這幾天,有沒有什麽陌生的修道者到帝都來……”
能進入歐陽家倉庫,還成功盜取靈植,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姑媽的意思,想讓咱們家派人幫着一起協查……”
“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找幾個好手交到你姑媽手裏。”袁玉林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另外,你轉告你姑父,讓他多注意一下周慧君那裏……”
“對啊。”袁玉林一說,袁天放登時響起,那個一箭射的袁天林丹田松動的紅衣女人,可不就是歐陽瑾的客人?
忽然又想到一點:
“爸你的傷,是不是也和那個女人有關?”
歐陽靖送來的消息,那個女人可是說的清楚,她是,父母的故人。
“是。”袁玉林倒也沒有隐瞞袁天放——
這些年也不知道汪青鳶那個女人都去了那裏,又是跟随進行的修煉。
可能讓自己中招,身手必然了得。
比自己雖然還差些,可是相較于兒子,卻明顯好得多了。
更別說還有那個并沒有露面的神秘朋友——
也不知道用的神秘詭異手法,竟然可以拿變異的黑心蓮種子當暗器。
當真是防不勝防。
他可就這麽一個兒子,怎麽想都是小心些好。
“肯定是他們。”袁天放也是大吃一驚,臉色更是難看——
這段時間怎麽了?
先是在青城那裏吃了癟,現在又碰到這檔子事。
想到青城,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對了爸,我剛才又把馬場那段監控放了一段,那個疑似調戲了尹懷女朋友的男人,我見過……”
“是誰?”
“是青城時偶然遇見的……”
一直對任何人都不假以辭色的成野,卻在一個女子面前身段放到低的不能再低,結果還是被無視……
這樣震撼的事,怕是誰都會印象深刻。
“當時這個男人就和成野明顯很欣賞的那個女孩子走在一起,看兩人的關系,應該是,男女朋友……”
“還有那個拿馬鞭抽人的紅衣女子,看大致輪廓,和那個女孩子也有些像……”
成野?袁玉林皺了下眉頭——
五大世家中,成家聲勢最勁,無論政界還是修道界,都無人能及,真是和成家有關系……
“這樣的話不必跟你姑姑說。”袁玉林頓了一下,很快有了決斷——
青鳶始終是個隐患,還有她的朋友……
解決之前,還是不要橫生枝節。
“去找一下尹懷的那個女朋友,看能問出什麽更有價值的信息沒有……”
和袁家的氣氛緊張以及歐陽家的惶恐不安相比,周家別墅裏這會兒明顯是熱鬧非凡。
歐陽霖這一趟歐陽家之行,說是滿載而歸也不為過——
作為曾經的家主,還有誰能比得上歐陽霖更明白,庫房裏那些東西最有價值?
甚至因為天罰日之後,靈植越來越難以成活,歐陽家族對家中僅有的靈植的态度并不比蘇正河好多少。
歐陽霖進去後才發現,很多他任家主時收集的珍奇靈植,竟然很大一部分都在。
其中更有一部分恰巧就是歐陽霖現在恢複修為最需要的。
能吃的歐陽霖當即就吃了下去,甚至還大喇喇的坐在那兒完全消化之後才又去拿其他的。
不但帶回來了蘇音要求的龍玦,其他但凡他認為有用的東西,比方說給蘇音的謝禮,還有歐陽瑾修煉會用到的靈植,以及老婆周慧君需要的靈藥等等,全都搬了回來。
來來回回好幾趟,生生搬空了歐陽家半個倉庫——
歐陽家族之所以震驚也是因為這個。
要知道他們家倉庫不但位置隐秘,有高手看守,還有高級法陣。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修道人,想要找到他們家倉庫也不容易。
就是找到了,也絕沒有實力從歐陽家負責看守的高手手裏逃脫。
即便對方真是走了狗屎運,進去了府庫,那殺機重重的高級法陣之下也必然會屍骨無存。
可他們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歐陽霖這個天大的bug——
拟态能力就不說了,那法陣什麽的,可是當初歐陽霖和幾個家族長老一塊兒刻上的。
至于說幾個高手平常經常在那裏蹲點,什麽時間會走那個路線,歐陽霖照樣門兒清——
都是他歐陽霖定的規則嗎,現在還照原樣運行。
換句話說,對別人而言,進歐陽家的庫房難如登天,對歐陽霖來說,卻根本就是去自家後院轉一圈那麽悠閑自在。
看到擺了滿滿一客廳的好東西,別說蘇音半天說不出話,就是青鳶也是目瞪口呆——
對照歐陽霖所為,自己剛才不過打了袁玉林一巴掌,是不是有點兒太小兒科了?
風流浪子浪起來,果然就沒旁人什麽事兒了。
“竟敢這麽對我老婆和兒子,我沒讓歐陽侖上大街裸、奔已經算是客氣的了!”歐陽霖卻還是意猶未盡——
修為如今已經恢複到了從前的八成,雖然距離鼎盛時期還差些,可要揍歐陽侖,還是已經夠了。
會這樣想倒不是歐陽霖自大,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和天罰日有關——
能做到大家族的族長,可不是靠風流就能浪的。
事實是歐陽霖根本是他們歐陽家族中第一個把所有功法修煉了一遍的。
留下的家族長老倒是能把所有功法給拼全,可如何融合在一起,卻是個大難題。
八成的實力,就足夠歐陽霖吊打堂弟歐陽侖了。
而且想到歐陽侖,歐陽霖也實在是氣不過。畢竟他當初自認為對歐陽侖也算愛護有加,實在是想不通,歐陽侖到底有什麽理由處處針對自己的妻兒。
“這是龍玦。”歐陽霖先小心翼翼的戴上一雙黑金色看不出什麽材質的手套,這才從靈植堆中,抽出一個同樣顏色的黑金色的盒子,遞給蘇音。
看蘇音要徒手去接,忙提醒:
“小心些——”
當初歐陽家拿到這枚龍玦也是機緣巧合,更甚者家族子弟因為這枚龍玦傷亡不小。
可結果拿到手,卻成了燙手山芋,因為裏面蘊含的龍息的緣故,根本沒辦法觸碰,裏面蘊含的強大靈氣,這麽多年了,也只能望而興嘆。
這麽想着,就想把手套脫下來:
“你先戴上這個……”
“不用。”蘇音一擡手,就接了過來。一雙修長的手被黑金色的盒子襯得越□□亮白皙。
歐陽霖到了喉嚨口的話又卡在了那裏,一個念頭倏忽沖上心頭——
難道這枚龍玦是假的?
下意識脫掉手套,就要去觸碰那盒子,卻是剛挨着盒子的邊,就慘叫一聲縮回了手:
“痛痛痛痛……”
那種灼燒的痛楚,分明和第一次碰着時一模一樣。
“你說你這不是自找的嗎?”蘇音看他的眼神就和看白癡一樣。
“那不是……你都可以碰嗎……”歐陽霖眼淚好險沒下來——
你祖宗就是你祖宗。
看來以後還是乖乖的當自己的孫子吧。
當然,真論起輩分的話,他和蘇雪霖無疑是平輩論交,真尊稱這丫頭一聲小祖也不算虧。
“你能和我比嗎?”蘇音白了他一眼,探手挽住宸的胳膊,“我有宸這麽帥的男朋友,你有嗎?”
“我當然沒有。”歐陽霖心有戚戚然——
又美又軟的老婆不香嗎?我是有多想不開才弄個哪兒哪兒都硬邦邦的男人在身邊?
宸長得再好看,他不還是和自己身體構造一模一樣嗎?
該有的自己也有,稀罕嗎?
可這話他卻不敢說,畢竟作為天衍派小祖唯一認可的男人,這家夥好像也詭異着呢。
雖然這會兒修為恢複了不少,可面對着宸時,來自靈魂的震顫讓歐陽霖明白,真是宸一伸手的話,他還是逃不了一招就會被滅的命運。
當下往後一推,狗腿的一伸手,做了個禮送的姿勢:
“天色不早了,您和祖公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