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歐陽靖包括陪在他身邊的那些修道者全都驚呆了——
歐陽瑾他到底想幹什麽?
先是袁天林, 然後是尹懷和她的女朋友,這個人是瘋了嗎,鐵了心要跟修道界為敵?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呢, 蘇音四人已經飛馬趕到, 又極快的從馬上下來。
“攔住他們!”歐陽靖咬着牙恨聲道——
要說這幾人就是靠自身的修為, 就能讓弓箭施展出這樣的威力, 歐陽靖是怎麽也不肯相信的。
畢竟幾人瞧着年紀可是輕着呢,還一個個的都面生的很,要真是數得着名號的大家族的子弟, 不可能一個也不認識。
當然要說華國五大世家,還有一個偏安于西南一隅的蘇家。可天下人誰不知道, 蘇家人都是白頭發!但看這幾人的發色,肯定不會和蘇家有什麽關系。
當然,就是蘇家人又怎麽樣?五大世家裏蘇家占據的可是最後一個席位,借給他們個膽子,也不敢同時和歐陽并袁家兩家對上。
歐陽靖一聲令下,其他人當即就圍了過來,可還沒等他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呢,那些撲過去的狐朋狗友就都哀嚎着倒飛了回來。
一個個趴在他的腳下起不來了。
然後眼前一花, 卻是另一個紅衣女子,簡直是光速從他面前閃過,再定睛看去,那女子已經風似的站在了依舊穩穩坐在那裏的男人面前。
“宸,你怎麽樣, 有沒有傷到?”蘇音是真的擔心——
宸靈魂中的傷勢不是一般的重。
之前又因為蘇音的緣故,先後兩次強行動用靈力,魂魄根本已是虛弱的不能再虛弱了。
剛才雖然離得遠,卻不妨礙蘇音一眼看出,尹懷那一擊蘊含着濃濃的殺機,真是擊中宸,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潛意識裏,宸其實知道,傷養好之前,根本不能動用靈力。
只蘇音的安危是已經滲透入宸本能的事情,才會不顧一切,即便賭上自己的靈魂,也不肯退後。
可真是關系到他自己,本能想要自保之下,百分百不會反抗。
這點從海城時生生承受了柳玉的鞭笞就可以看出來。
換句話說,宸已經沉睡的意識裏,蘇音安全與否是高于一切的。只要和蘇音有關,本能總會先于理智就做出選擇。
其他關乎自身的皮肉之苦,卻是絲毫不在意。
可宸不在意,蘇音卻在意死了!
檢查宸的臉時,手都是抖的——
剛才柳玉的鞭子,明顯目标是宸的臉。
好在蘇音那支箭射來的及時,除了臉頰那裏有一點鞭梢刮住帶起的紅痕,并沒有其他傷口,卻依舊讓蘇音心疼的不行。
手要離開時,卻被宸握住,拉過來乖乖的在自己眼睛上擦了擦:
“那個女人,好惡心……”
一直用那種想要把自己給吃了似的眼神看過來,真的想要吐了好不好!
又擡手固定住蘇音的臉,很是小孩子氣的道:
“你別動,讓我多看看你,就當洗洗眼睛了!”
一句話說的蘇音臉又不争氣的紅了——
天罰日前,兩人一起跑出來玩,真是有不自重的女子往宸身邊湊,蘇音都會非常小氣的吃醋,非要宸多看她幾眼洗洗眼睛不可……
卻是乖乖的沒敢動,任憑宸的眼眸從額頭到眼睛到小嘴巴一點點滑過,害羞之下,卻是不敢和宸的視線對上,往下溜時,正好瞧見宸喉結動了一下,甚至還有低低的咽口水的聲音……
落在柳玉眼裏,分明是宸再向金主撒嬌賣乖。
一時真是氣瘋了——
自己面前就裝的貞潔烈男似的,對着這個紅衣女人,那叫一個跪、舔!
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更恨極了自己現在這麽狼狽,全是拜那個男人所賜:
“真是不要臉!除了會勾引女人,你還會做什麽?這樣只要給錢就能上的男人,也不知這位小姐你看上了他什麽……”
後面的污言穢語還沒有說完,蘇音已經反手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
“柳玉!還真是冤家路窄!當初海城那會兒,我男人身上的鞭傷,就是你做的,對不對?”
音音的男人?宸脊背一下挺得筆直,瞧着蘇音的眼神和有團火在燃燒一樣——
音音說,自己,是她的男人!
柳玉眼一下瞪大——
這個女人,怎麽認識自己?
還知道海城的事?
“你,你是誰?”難道說是海城結的冤家對頭?還追着自己來了帝都?
看蘇音擡手從地上撿起那根鞭子,吓得臉都白了,更是恍然間想明白了一個道理——
怪不得當初宸跑了之後,自己在海城再沒有見過他,原來那會兒就被眼前這個女人給帶走了嗎?
看女人的模樣,明顯還有替那個臭男人出氣的意思。
“你要是傷過我,或者不見得會怎麽樣,可我的男人,還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當初你抽了他十六鞭,現在,我就還給你三十二鞭!”
蘇音說着,舉起手中的鞭子,朝着柳玉後背“啪”的就是一下,和當初柳玉抽在宸身上的位置一般無二。
只是疼痛的程度卻是不可同日而語,較之剛才被利箭穿透手掌竟然還有更痛。
柳玉疼的慘嚎一聲,聲音太過凄厲,吓得旁邊正聲嘶力竭呼救的尹懷臉都白了。求救的聲音竟是生生卡了殼。
等旁觀了柳玉承受的整整三十二鞭,尹懷吓得兩眼一翻,直接就昏了過去——
雖然柳玉外表看到一點血痕,可痛苦之下,卻是五官都變了形,偏偏再如何痛苦,卻是連昏過去都不能,地獄中的鞭刑,也不過如此吧?
抽完最後一鞭,蘇音直接把那根鞭子丢到柳玉面前:
“你不是喜歡用鞭子抽人嗎,那這鞭子,就送給你……”
柳玉和瞧見什麽致命的可怕物事似的,竟然連手背上的箭也不顧了,拼命的往後縮。
有生之年,別說再用鞭子,分明會成為畢生的噩夢。
“走開,離我,遠些……你這麽惡毒,一定會遭報應的……”柳玉痛苦的嘶喊着,又惡狠狠的看向宸,滿臉都是縱橫交錯的淚痕,“我不就是,抽了你幾鞭子嗎?你就這麽恨我……可這個女人,剛才你也看見了,她比我還狠,早晚,你會,死在,她手裏……”
宸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卻是直接摟住蘇音的腰:
“音音才不會打我……打我也是為我好……”
要是音音肯咬自己那就更好了!
“這個壞女人說你的壞話,音音,讓她去死好不好?”
柳玉的嘶喊一下戛然而止,氣怒交加之下,兩眼一翻,步了尹懷的後塵。
看蘇音幾個施施然就要離開,歐陽靖如何肯?
今天被揍得修道者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這麽一大群。
打不過人家就算了,要是連對方是什麽來頭都不知道,也太窩囊了!
強撐着道:
“……傷了這麽多人,你們還想跑?有種就報一下名號……”
話音還沒落呢,青鳶直接轉過身形。
歐陽靖吓得往後猛一仰,一下坐倒地上:
“你,你……我可是歐陽家的人,你別亂來啊……”
“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我是誰?”青鳶卻是根本不搭理他,而是看向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她的袁天林,“這樣,你給袁玉林捎個信,就說,他的故人,回來了!”
一句話出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一開始還以為對方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呢,才會對上袁家和歐陽家。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啊。
對方直接丢出袁玉林這個袁家家主的名字,分明是特意過來尋仇的!
眼睜睜的瞧着蘇音等一行大搖大擺的離開,歐陽靖連個屁都沒敢放。
一直到幾人的身影看不見了,才火燒火燎的給袁天放打了個電話:
“天放哥,您快來帝臺春一趟吧。天林他,被人,重傷……”
“您問傷他的人是誰?對方的意思,好像是,你們袁家的仇家……”
更準确些,是袁家家主袁玉林的仇家。
袁玉林果然來的很快。
瞧見袁天放的傷勢,也很是大吃了一驚——
能把袁天林傷成這樣,對方的修為不可能低了。
忙讓人截了監控內容,直接拿着回了家。
袁玉林剛和汪清鴦吃過燭光晚餐回來。和之前有些落寞傷感相比,這會兒的汪清鴦無疑精神好多了。
瞧見匆匆進門的袁天放,臉上的笑意越發溫柔:
“放兒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對了,爸呢?”
“你爸去書房了。你找他有事?”
“嗯。”
袁天放應了聲,怕汪清鴦多心,就沒敢細說,直接拿了U盤上了樓。
袁玉林剛沐浴過,正在書房裏處理事務,瞧見袁天放冒冒失失的樣子,皺了下眉頭:
“什麽要緊的事,至于讓你這個時候還跑過來?”
“不是,爸,是天林,出事兒了……不但肋骨斷了好幾根,就是丹田,也出了問題。”
袁玉林本來沒在意,聽了袁天放的話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哪家人動的手?”
既然說是丹田受傷,那出手的肯定是修道者了。
而放眼帝都這裏,袁家地位也不算低,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其他修道者攻擊袁家的事了……
“不知道……對方說,是您的,故人……”
袁玉林越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自己的故人?
袁天放把U盤插入電腦,畫面很快在一個戴着墨鏡的女人臉上定格:
“……傷了天林的人就是她,也是她臨走時撂下話,說是讓給您捎個信,說什麽,故人回來了!”
瞧見紅衣女的一瞬間,袁玉林瞳孔猛地收縮,還沒有說話,身後卻是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父子倆回頭,卻是端着個茶盤的汪清鴦正站在身後,視線直勾勾的盯着電腦上的紅衣女郎,連手裏茶盞摔了,潑了她自己一身都沒有察覺:
“玉林,玉林,是,姐姐……姐姐她竟然,這麽,恨我嗎……”
竟是身子一軟,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
“清鴦!”袁玉林探手一把抱住,忙輸入一股靈氣到汪清鴦體內。
袁天放也明顯呆住了——
還以為那個女人是胡言亂語呢,現在看着,竟然真的和父母相識嗎?
“爸,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還有,媽媽怎麽管她,叫姐姐?”
“她是,汪青鳶!”袁玉林死死的盯着屏幕上青鳶豔若桃李的一張臉,眼眸中是絲毫不加遮掩的厭惡之意,“這個女人,你以後碰見她,千萬小心!”
不是已經死了嗎?竟然陰魂不散,又回來了!
“你去看着你媽,我去給你姑姑打個電話!”
竟然和歐陽瑾并周慧君勾結到一起,還真以為周慧君頭上有個歐陽霖遺孀的名頭,就能護得住她?
歐陽瑾一行這會兒已經回了周家別墅。
等進了門,正好和剛洗浴完畢換好衣服神清氣爽的歐陽霖撞了個正着。
瞧見歐陽霖的那一刻,歐陽瑾直接僵在了那裏——于他而言,對父親的歸來,自然是抱十二萬分歡迎的态度的。
只是二十年的父子卻分明是今天才相見,未免就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意思。
“兒子!”歐陽霖已經大步過來,哥倆好似的摟住歐陽瑾的脖子,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歐陽瑾,卻是越看越滿意,“不愧是我歐陽霖的兒子,你們瞧瞧,這世上還有比我兒子更帥的嗎?”
歐陽瑾從前一直都過得很壓抑,這麽赤、裸、裸的被人誇獎,誇獎的那個人還是他爸,多少有些不适應,不适應之外,還有更多由衷的喜悅——
原來我爸,這麽喜歡我嗎?還以為自己連修道者的門檻都沒進,說不好會被嫌棄呢。
可到底有些無措,有些笨拙的轉移了話題:
“那個,我媽呢?”
等問完就覺得不對。
歐陽霖也有些尴尬:
“那個,你媽呀,她那個啥,有點兒累了,就先睡了……”
存了二十年的公糧,一下交上去,不累才怪。
“這樣啊,”歐陽瑾撓頭——這麽年輕的老爸,還真不知道該怎麽交流,好一會兒想起來一件事,“我剛才,好像,闖禍了……”
“……得罪了歐陽家,還有,袁家……”
這麽說着不覺有些忐忑——
幼時有了記憶後,周慧君最經常囑咐他的一句話就是,盡量避開歐陽家或者其他修道者家族子弟,實在避不開,也盡量不和他們硬碰硬。
一開始歐陽瑾還不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畢竟周家的財力在那兒擺着呢,日常走到那裏都是受人追捧的對象。怎麽媽媽卻好像對修道者很是懼怕呢?
第一次明白那句話的意思,還是班裏一個出身修道者家族的女同學生日。
那會兒大家都是小學生,對所謂修道者和普通人的界限,并不在意。
平常又玩得好,歐陽瑾接到請柬後特意央求周慧君幫他準備了精美的禮物,等到了後才發現,來賓中除了他,其他人竟一水的全是修道者家族的孩子。
更因為那個小女生特別喜歡和歐陽瑾一起玩,就讓歐陽瑾成了宴會場上其他孩子的公敵。
小孩子的惡意根本連掩飾都不會,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冬天的,歐陽瑾被幾個調皮的男孩子擡着丢進了水池裏,還不準出來。
而等小女生哭着叫來他的父母,最後挨罵的卻不是那幾個針對歐陽瑾的男孩子,而是小女生自己。
而被罵的原因,則是那對兒父母認為女兒太沒出息,竟然忘了她修道者的身份,和歐陽瑾這樣的普通孩子一起玩兒……
又直接打電話給周慧君,很是生氣的讓她把歐陽瑾帶回去。
因為凍着而瑟縮成一團的歐陽瑾還想着對方起碼也會對自己說聲抱歉呢,結果人家一點兒表示沒有不說,還居高臨下的訓斥周慧君,讓她好好教孩子,因為歐陽瑾的緣故,他們女兒的生日宴會都毀了……
那也是歐陽瑾第一次瞧見母親不顧形象的對着那對父母破口大罵。
然後緊接着,至少半年的時間裏,周氏財團就一直被人針對,周慧君不得不在外面疲于奔命……
“那一定是他們不好,惹了我兒子生氣。”歐陽霖完全沒在意,“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不愧是我兒子!”
一句話剛說完,丢在一旁的周慧君的手機就響了。
歐陽霖拿起來,剛按下接通鍵,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矜持卻又居高臨下的女子聲音就傳了過來:
“周慧君,瞧着你也是個精明人,可怎麽做起事來,就從來沒有拎得清過?是家族這邊可憐你們孤兒寡母,你以為就憑你,能守得住偌大的周氏財團?可你就是這麽回報家族的?這麽多年來,因為你不守婦道,連累的家族都被人指指點點……我知道你得了絕症,就心理不平衡,不過你最好清醒些,你要是死了自然可以一了百了,小瑾,卻還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08 15:27:24~2020-04-08 22:28: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豬媽媽 20瓶;Nicole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