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1)
不怪蘇煥這麽憤怒, 這幾天的相處, 蘇煥早對自家叔祖崇拜的五體投地——
叫蘇煥看, 自家叔祖修為之高, 放眼整個天下,都不見得能有人和他相比。
相較于俗世的規則,修道界又有不同, 自來是一個講究強者君臨、弱肉強食的世界, 敢問這世上有哪個人敢大咧咧的讓他老人家出來拜見?
還能的他了!
袁天放神情頓時僵了一下, 眼中的得色也換成了尴尬, 更有些惱羞成怒,意外的感覺較之當初的秦斌更甚——
秦斌的身份,和蘇家人接觸少, 對天衍派蘇家軟弱的性子,還大多是道聽途說。
袁天放則是親眼見過。
讓袁天放說, 別說其他人, 就是族長蘇正河,都是泥捏的性子, 通常是見人三分笑,說好聽點兒叫沒架子,難聽點兒就是懦弱無能。
雖然已經猜到了車中人的身份,卻依舊這麽呵斥蘇煥, 無疑是要下蘇正河的面子。
而且這還只是開始,等待會兒定了蘇家的罪行,把所謂的天衍派釘在恥辱柱上, 別說蘇珽,以後整個蘇氏家族都別想在修道界擡起頭來。
可沒想到蘇珽還沒說什麽呢,蘇正河的司機竟然直接對自己開怼了,還是在這麽多人面前——
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人物,跟他計較吧,有失體面;
不跟他計較吧,自己下不來臺,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一時氣的喘氣都是粗的,轉頭看向蘇珽:
“蘇珽,這就是你們蘇家的家教?”
“那不然呢?我們蘇家自來遵循的是對君子就以君子之道對之,小人嗎,就不用講究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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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珽說話也意外的尖酸刻薄,看袁天放要翻臉,又寒着臉加了一句:
“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兇徒、喪心病狂’這樣的話,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要亂說,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
“你——”袁天放真有些讓他給氣懵了。
可偏偏論實力,他還真不能拿蘇珽怎麽樣,會這麽頤指氣使,唯一依仗的,不過是道法總會特派使者的名義。
可結果蘇家人竟然根本不放在心上。
蘇珽對袁天放這個同僚明顯一點兒都不鳥,視線在衆人面前一一掃過,裏面的警告意味一望可知。
一直靜立旁邊當自己不存在的警局局長朱越,依舊鼻觀口口觀心,安安靜靜的當自己的壁畫——
大佬的世界普通人不懂,他只要安安靜靜的看着就好。
至于說總想找機會表現一下的姚明河,吓得到了嘴邊的話,全咽了回去——
話說蘇家到底想幹什麽啊?
還是說汽車裏的真的是什麽了不得大人物,才讓蘇家人連最後的體面都不顧了,就這麽當街耍起了無賴來?
還沒想明白所以然,就見蘇珽已經擡腳上前,往汽車那兒而去。
還以為蘇珽是要把車上的人叫下來呢,不想蘇珽直接躬身立在汽車一側,竟是一副根本不敢打擾,乖乖等着,恭請長輩的意思。
蘇煥也跟着過去,站姿幾乎是一模一樣,就連剛才對着袁天放時就一副綿裏藏針、不受教模樣的小公子歐陽瑾,也跟着上前。
姚明河張了張嘴,苦着臉看向袁天放:
“蘇家人這是想幹什麽啊?”
“有什麽關系嗎?不過是負隅頑抗!”袁天放盯着蘇珽和他身後蘇家的車子,眼神和淬了毒一樣,“我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能一直這麽硬挺下去!”
“朱局讓人把這裏布置一下,既然蘇家的神太大,那咱們就特事特辦,把審案現場搬到這裏來嗎……”
“明河你打個電話,看秦斌怎麽回事,這會兒還沒到……”
這麽說着也有些窩火——
原告都沒到,自己師出無名之下,竟然平白讓蘇家那邊搶了氣勢。
“你們先在這兒看着,別讓他們跑了,成局就要到了,我去接一下……”
“成局也來了?”姚明河先是一愣,緊接着神情就有些激動,試探着道,“是成野,成局嗎?”
早就聽說,道法總會負責監督執法的是國家特別行動局副局長成野。
成野出身五大世家中位居扛鼎位置的成家。
和其他修道世家,大多出世不同,成家歷來标榜以入世之心修道,以出塵之心處世。
還獲得了相當大的成功。
當初天罰日時,居中聯絡修道界和華國政府的,就是他們家。
天罰日後,成家的地位又更上一層樓,華國很多重要位置都有成家人的影子。
至于成野,更是成家這一輩中最厲害的,年輕一輩中,他是當之無愧的翹楚,就是政治地位,也是極高的。
作為百姓最為熟知的修道世家代表,成家還向來以執法嚴明著稱。
而老百姓的擁護,和絕高的修為,也讓成家這個招牌有着非同一般的影響力。
因為這個原因,擔任特別行動局副局長的成野,同時還兼着道法總會執法總幹事的職位。
當然,以成野的身份,一般的小打小鬧,根本用不着他出場。而但凡他出現的場合,也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現在袁天放竟然說成野也到了,明擺着即便車子裏的人就是蘇家族長蘇正河本人,可也別想不了了之。
姚明河頓時大喜過望,給秦斌打電話時語氣都不自覺高亢起來:
“喂,秦兄,是我,明河啊。你說你是怎麽回事啊,都已經把和蘇家的官司打到道法總會那裏去了,怎麽到頭來,又龜縮着不出來了?快些,蘇家的人已經扣在這兒了,就青城警局這裏,你趕緊過來!”
電話那邊明顯靜了一下,好一會兒,一個暴躁的聲音傳來:
“喂?”
“我說青城警局啊……成副局馬上就要到了,我不跟你說了,你快些!”
說着不待對方回話,直接挂斷了電話。
轉身剛要離開,下一刻卻是站住腳——
哎喲,蘇家的那輛汽車,車門可算開了!
姚明河冷笑一聲——
這是聽說成野要到了,坐不住了?
不是很拽嗎,原來也有怕的人啊!
倒要睜大眼看看,對方是什麽三頭六臂的神人……
下一刻卻是眼睛睜得溜圓,倒還真是,神人!
卻是蘇雪霖,正從車上下來,他的身後,則是蘇音和宸,以及滿臉不高興跟在最後的青鳶——
世上怎麽就會有這麽讓人厭惡的男人啊?當真是比蘇雪霖還要讨人厭。
音音都累成什麽樣了,這才睡多久?宸倒好,一醒就開始鬧音音,說什麽車裏太悶了,要下去走走,又說什麽嘴裏沒味兒,想吃好吃的……
真是只有更賤,沒有最賤。這臭男人每天都能刷新自己的底限。所以說自己之前看着他就不順眼不是沒有原因的!
殊不知他們幾個下來的那一刻,整個警局都是一片鴉雀無聲——
之前已經見識了三個類型的美男子,蘇珽如山,器宇軒昂英俊無雙,袁天放如水底暗流,雖然瞧了望而生畏,卻陰柔俊美讓人移不開眼,歐陽瑾人如其名,世家美玉,如花美男。
原以為那樣的三個男子已經是美中極致了,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一下讓車裏下來的人給比了下去——
第一位男子瞧着年齡也就二十上下,銀色頭發如一匹素練披在肩頭,氣息凜冽,神情淡然,如同一株與世隔絕的絕世名花,突然降臨世間;
他之後則是一對兒小情侶。
看清楚小情侶長相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窒息——
天上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吧?
世上竟然有這麽美的人?
所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矯若游龍,翩若驚鴻”,一直以為就是那些多情文人誇張的話罷了,現在才相信,原來人世間真有這樣的美人。
可女子的美麗已經是如此奪目了,卻依舊不能遮住旁邊的男子榮光分毫。
尤其是如碧波一般的湛湛鳳眸,讓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的一下陷進去。果然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一片靜寂中,蘇珽已經快步迎上去,神情激動:
“蘇珽見過叔祖!”
別看蘇珽平日裏狂傲無比,可也是一個有偶像的人。
而讓他五體投地、崇拜不已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蘇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雪微真人,蘇雪霖。
當初因為被蘇正河點名代表蘇家駐守帝都,蘇珽背地裏哭了好幾場,唯一的原因就是,這以後,怕是更沒機會見叔祖了。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自從到了帝都,蘇珽就再沒有了自家叔祖的一點兒消息——
即便現在科技發達又如何?
叔祖平日裏連露面都不肯,怎麽可能用什麽視頻聊天工具?
掰着指頭算算,到現在,已經有差不多五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叔祖了。
這會兒再次瞧見做夢都思念的叔祖,蘇珽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哪有一點兒之前在道法總會時的孤傲和強勢?
“叔祖,您這些年過的好不好?孫兒不孝,沒能盡孝膝前……”所謂近鄉情更怯,蘇珽這會兒除了緊張之外,還有更多的手足無措。
百忙之中又想起來什麽,忙把手中碩大的行李箱往前推:
“倉促之間,也沒有給叔祖準備什麽好東西……我就買了幾只烤鴨,剛出爐的,還香着呢……這是京八件……金絲蜜棗、茯苓餅……”
“也不知道叔祖您喜歡吃什麽,我就都買了些……”
最後一句話明顯就有些期期艾艾,再配上眼巴巴的模樣,和卯足了勁等着得到長輩誇贊的小娃娃也沒什麽區別了。
蘇雪霖還沒說什麽呢,“哐當”一聲響傳來,卻是一直跟在蘇珽身邊的陳行,提在手上的行李箱直接摔了,好巧不巧,正砸在腳面上。
這才回神,卻是好險沒哭了——
話說眼前這個真是自家脾氣火爆的老大嗎?
這乖萌聽話的樣子,反差也太大了吧?
這要是對面是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老大這麽一番哭訴還能理解,偏偏怎麽看前面都是個瞧着年齡比老大還要小些唇紅齒白的美男子,老大這麽父慈子孝的真的合适?
好在他的腦袋還沒有完全被漿糊糊住,很快就後知後覺的品過味兒來——
叔祖?
叔祖!!!
以蘇珽在蘇家的地位,有資格被他稱呼叔祖的人根本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傳說中的天衍六子之一,雪微真人,蘇雪霖!
老天爺,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吧?竟然見到了傳說中的人物?而且,雪微真人也太好看了吧?
要是自己有這樣好看的祖宗,也一定變着法子給他買好吃的。
還有他後邊那對璧人,既然有資格和蘇雪霖站在一處,怎麽可能是什麽無名小卒?!
怪不得就是對着袁天放,老大也會絲毫不留情面的怼過去,就憑雪微真人的身份,怎麽可能輕易對小輩出手?
不用說了,肯定是秦斌做了罪大惡極的事!
歐陽瑾到底是出身大家,反應還好些,只是神情的呆滞,也出賣了他這會兒心裏有多不平靜。
至于說一直冷笑着注意這邊動靜的姚明河,更是直接摔了拿着的手機,目瞪口呆的瞧着蘇雪霖,徹底沒了思考的能力——
他倒不會懷疑蘇珽做戲,畢竟蘇珽的身份,沒必要為了回護個晚輩,做到這個程度,既然稱呼對方為叔祖,那人就肯定是他的叔祖。
是蘇家腦子進水了,還是自己腦子進水了啊?
就為了一個秦家,有必要出動這麽超重量級的大佬嗎?
而且,不是說雪微真人早就不問世事,根本不管蘇家生死嗎,怎麽就會突然來到青城?
這麽想着,心裏又生出一絲希冀來,或者對方雖然是蘇珽的叔祖,并不是雪微真人呢?
一片寂靜中,一個清越的男子聲音響起:
“音音,他們都好安靜……嗯,這箱子裏的東西瞧着很好吃呢……”
卻是宸,被這麽多人盯着,就覺得有些不自在。再有睡了這麽久,也真的餓了。
“辛苦你了。”蘇雪霖沖着蘇珽點點頭,“我瞧着也很好吃呢,不然,咱們一起嘗嘗?”
蘇珽正有些局促呢,聽蘇雪霖這麽說,忙連連點頭:
“好的,我服侍叔祖吃東西。”
陳行是個有眼色的,已經看向朱越:
“麻煩一下,能不能幫我們找張桌子,再搬幾把椅子來?”
要說身為普通人,朱越并不清楚“雪微真人”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麽,可不妨礙他得出結論,那幾個所謂蘇家“闖禍的年輕人”,真實身份應該顯赫的很。
沒瞧見那個袁天放面前也傲氣的不得了的蘇先生,這會兒有多乖巧?
還有一向在普通人面前趾高氣揚的姚明河,剛才一副“我要搞事”的嘴臉,眼下卻拼命往後縮,一副唯恐會被注意到的模樣。
而且不得不說,那幾個年輕人的長相太犯規,朱越甚至覺得,越看越覺得親切,止不住想要對他們好一些。
當下笑呵呵的連連點頭: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很快便有人送了張桌子過來,還配上了十來把椅子。
只座位雖多,除了蘇雪霖四人坐下外,蘇珽卻根本不敢坐,真是和他之前說的那樣,親手把買的各色吃的,一樣擺了一些上來,還不時端茶遞水,侍候的那叫一個殷勤。
甚至還依着蘇雪霖說的,取了幾大包零食,讓陳行給朱越為首的警局工作人員送去:
“……麻煩諸位了,這點兒小小心意,還請收下。”
把個朱越給感動的,本就猶豫的一顆心瞬間倒戈——
瞧瞧人家這氣度,怎麽可能會是什麽壞人?
朱越覺得,問什麽案啊,叫自己說,一下就能看出來。這幾位肯定不是為非作歹的人。真是他們和人産生沖突的話,也一定不是他們的錯!
“嗚,這鴨子好好吃,音音,來你吃一個……”剛吃了一片烤鴨,宸的嘴唇上不免沾了些醬,卻是顧不得擦,巴巴的包了一個,送到蘇音唇邊。
“好。”要是從前,這麽多人面前秀恩愛,蘇音一定會覺得不好意思,或者不吃,或者埋怨宸幾句,可經歷了那麽一場生離死別,蘇音眼下對上蒼卻只剩下感激——
還好,自己回來了。
還好,宸依舊在……
相較于這些,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吃宸喂的烤鴨又算什麽呢?
只畢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再有修為也恢複了不少,雖然因為靈力特殊的緣故,外人根本瞧不出她是修道之人,可渾身的氣勢,卻是藏不住的。
落在衆人眼中,兩人相處的模式分明是女王和她的小奶狗,一個夠冷夠美,另一個夠陽光夠溫暖夠貼心。
一時所有人都好像遭到了會心一擊——
嗚,這就是愛情的模樣嗎?也太美了吧?
甚至有人想着,這麽美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蘇家那個大明星蘇悅啊?
不過印象裏,蘇悅好像沒有這麽奪目啊。
而且蘇悅要真是這麽美,怕是早紅出地球了。
還有人拿出手機,搜索蘇悅的信息,果然和想的一樣,要說蘇悅和那女孩子眼睛倒是有些相似,可五官組合到一起,卻還是差了不少……
“我吃飽了呢。”宸放下手裏的筷子,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蘇音,“音音,我們去喝奶茶好不好?”
蘇音眼睛又有些發熱——
這個傻子!
喝奶茶分明是蘇音曾經的習慣。
宸被蘇音逼着喝過,只嘗了一口,就嫌棄太甜太膩了,不肯再喝。
可架不住蘇音喜歡,吃過飯後就念叨着這件事。
宸被逼得沒法,又不想到奶茶店那兒和一群年輕人擠,索性找了原料來,時不時來個“皇恩浩蕩”,親手給蘇音做一杯……
當然,因為原料太過高檔,味道也是絕了。
蘇音只喝了一次就上瘾了,有事沒事,就扭股糖一樣纏着宸給她做……
眼下宸的模樣,關于他自己的事,分明一件都不記得了,留下的所有記憶,竟然全都是和蘇音有關的……
抽了張紙巾,溫柔的幫宸擦去唇角一點醬料:
“好,我們去喝奶茶。”
“你們去吧,這裏有我就好。”蘇雪霖跟着道。
之前已經聽蘇正河蘇言岳說起過,叔祖對蘇家那位大小姐如何百般遷就,萬般寵愛,現在親眼見了,蘇珽才明白,那兩人真的一點兒都沒有誇張。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音和她那個男朋友起身離席後,怎麽叔祖和青鳶姑姑都好像長出了一口氣的樣子?
和剛才病恹恹的一直提不起來精神不同,青鳶下筷子的速度都快了好幾倍……
又想起什麽,忙低聲請示蘇雪霖:
“叔祖,要不要我陪着,他們一起?”
瞧見蘇雪霖處處照顧蘇音,蘇正河的話,或者會有腹诽,蘇珽卻完全不會——
天知道這之前,無數次從噩夢中醒來,都是叔祖駕鶴西歸。
之前雖然也聽說過蘇音帶給蘇雪霖的巨大改變,可畢竟沒有親見,現在目睹了蘇雪霖不同于曾經一潭死水、死氣沉沉的樣子,蘇珽對蘇音真是感激涕零——
能救下叔祖,那蘇音就是整個蘇家的大恩人。
蘇雪霖要如何對待蘇音,他是丁點兒意見沒有。甚至還唯恐蘇音遇到什麽意外——
青城算是秦家的地盤,他或者叔祖自然絲毫不會放在心上,可蘇音和她那個男朋友卻是普通人,真是遇上秦家的人,說不好會受傷害……
他所謂的“跟着”其實也是保護的意思。
“不用。”蘇雪霖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筷子,接過蘇珽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猜的不錯的話,秦勇的神魂還在秦斌的身體裏呢,給他十個膽,也不敢對蘇音動手。
就是昏了頭,憑蘇音現在的修為,要收拾秦斌,還不跟碾死個螞蟻似的?
而且,宸那個別扭性子,不見得願意讓人跟着。孫子這麽孝順,自己還是看着點兒,別讓他也被那個小心眼的記恨上才好。
不然他現在或者沒有辦法收拾蘇珽,卻早晚會讓蘇珽狠狠的吃苦頭……
宸那邊卻完全沒有被當做瘟神的自覺,只管挽着蘇音的手臂,有些害羞的穿過人群——
嗚,這麽多人瞧着呢,音音都沒推開自己的手。
當然,被這些人盯着瞧,也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了……
“音音,他們怎麽一直看着我們,眼珠都不轉一下,不會累的嗎?”
“他們在修煉一種特殊的武功吧……”
“什麽武功啊?厲害嗎?我也想學……”
“奧,這個,我想想,或者,叫,瞪死你?”
“真的嗎?我試試我試試……嗚,好累,好像沒什麽用呢……”
比方說旁邊那個讨人厭的中年男人,自己瞪了他好長時間,怎麽他還好好地站着呢?
被宸用力瞪着的姚明河:……
他奶奶的!自己頭上刻着“壞人”兩個字嗎?
這臭小子眼珠都不轉的瞪着自己幹什麽?
可偏偏蘇珽和他那個疑似大佬的“叔祖”就在不遠處呢,姚明河氣的快要吐血也不敢表現出來,臉色只能越來越臭。
旁邊的朱越等人瞧得忍俊不禁,又暗暗覺得姚明河也太小氣了吧?
人家就是小情侶間的情趣罷了,這麽好看的一對年輕人,真是要多養眼有多養眼,瞧着就跟看偶像劇現場版一樣,至于這麽苦大仇深嗎?
“啊呀,這位老伯好像生氣了,看着好兇啊!”宸有些被姚明河的眼神給吓到,忙往蘇音身後縮了縮。
“那是因為你叫他老伯啊,要是你叫他小弟,他就不會這麽瞪你了……”
小弟你麻痹!你才小弟,你全家都小弟!姚明河氣的眼珠子都要往外凸了。
卻只能眼睜睜的瞧着兩人說說笑笑的離開。剛要收回視線,眼睛卻是猛地一亮——
啊呀,救星回來了。
卻是袁天放正陪着一個身高腿長,如翠竹般清俊的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
毫無疑問,這個年輕人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特別行動局副局長成野了。
姚明河提着的心好歹放下了些,喜笑顏開之下,忙跑過去迎接。
卻發現正匆匆而來的成野不知為何突然站住了腳步,就是袁天放,也是滿眼驚豔的樣子。
等來至近前,正好聽見成野道:
“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
姚明河頓時覺得胸口處一陣痛——
話說是不是自己猜錯了,其實對方根本不是成野?
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兒道,怎麽越聽越像是影視劇裏那些一見鐘情的人說的搭讪的話啊。
一念未畢,就聽見男子接着道:
“鄙人成野,來自帝都……”
竟然不是介紹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把名字說了出來,個中意味,簡直不言自明。可人家男朋友還在呢,就這麽着上杆子介紹了,成局什麽時候這麽多情了?
蘇音還沒有說話呢,宸已經聽不下去了:
“她是我女朋友,至于說名字,才不會告訴你!”
“音音,我渴了,咱們去喝奶茶!”
配上他明媚的容顏,瞧着真是奶兇奶兇的。
分明是小奶狗恃寵而驕。
“這位先生應該是認錯人了。”蘇音自然不會做讓宸不高興的事,絲毫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略點了點頭,就要離開。
“是我冒昧了,多有打擾。”成野卻一點兒沒有被冒犯的不悅,瞧着蘇音的眼神越發溫和,“小姐要去喝奶茶嗎?剛才我過來時,瞧見前面拐角處就有一家奶茶店,滋味應該不錯……”
宸卻已經拉着蘇音離開,還不時警惕的回頭瞪一眼成野,轉身又跟蘇音咬耳朵:
“我們不去拐角那兒,我不喜歡喝那裏的奶茶,咱們換一家……”
那小子的眼神明顯不對,自己才不要音音喝他說的奶茶。
“好,不喝,我們再去其他地方……”女孩子的聲音充滿寵溺。
“我呸,就是個靠女人養着的小白臉,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姚明河朝地上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等瞧見成野和袁天放都看着他,不免就有些尴尬:
“對不住,對不住,姚某失禮了……”
“那兩人你認識?”袁天放一眼看出症結所在。
“也不算認識,不過我知道他們的身份,”姚明河這會兒依舊是心有餘悸,“他們是蘇家的人。”
這話一出,就是袁天放也驚着了:
“廣城蘇家?”
“對,他們倆就是從蘇家汽車上下來的,是廣城蘇家的人……”
“蘇家的人?”一直沒有說話的成野眼神也有了一絲變化——
蘇家不都是白發嗎?可剛才那兩人分明都是滿頭青絲。
再者,蘇家的後人竟然也有這麽出色搶眼的嗎?
“還有呢,”姚明河又想起一件事,“車上坐的人除了他們兩個,還有……”
“蘇珽叔祖”幾個字還沒有出口,一輛汽車駛了過來,胸前綁着繃帶,神情灰暗,鼻青臉腫的秦斌從車上跳了下來,一眼瞧見姚明河,和他身邊的成野和袁天放,立馬明白了幾人的身份,上來就要行大禮:
“秦斌見過各位,還請各位給秦某人做主,替秦氏族人讨回公道。”
話說他是倒了什麽血黴,本來一門心思的想要算計那個蘇音,收取蘇音神府裏的大能魂魄振興蘇家,結果倒好,帶來的人全折在這裏也沒能抓住那個大能魂魄不說,自己神府裏卻是多了一個。
雖然對方自稱是他爺爺秦勇,就是長相也和秦勇一模一樣,可秦斌怎麽可能相信?
以為他就是白癡嗎?放眼天下,誰不知道當初無定山一戰,參與的修道者全都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就是因為确知這一點,他才敢悍然對無定山動手。要是他爺爺的魂魄真的還在,他會那麽喪心病狂?
虧得為了确保抓捕大能魂魄時不至于失手,自己除了請堂奧幫忙之外,還特意準備的有針對靈魂攻擊的法寶,好容易把神府裏突然多出來的那個老混蛋給鎮壓了。
不然,這會兒還在家聽那個老鬼逼叨叨逼叨叨忏悔呢……
當然這話打死也不能說,不然被抓走的怕就會變成自己了:
“……秦家是走的正規手段,拿到的無定山的開發權,要是蘇家真不願意,大可以直接表明,或者再跟當地政府協商,怎麽能用這麽極端殘忍的手段?那些可都是我秦家的精英啊!”
“……這些年來秦家堅守初心,全力修煉之外,更造福了一方百姓,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我秦斌真是沒臉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一番哭嚎,當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袁天放神情就有些恻然:
“好了,別難過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秦家還等着你振興呢……我是袁天放,這是成局,我們特意從帝都趕來,就是處置這件事的……”
幫着介紹彼此身份的事本來應該姚明河做的,可這人也不知怎麽了,始終心不在焉的樣子……
“有什麽冤屈你盡管說,你放心,不管對方什麽身份,真是做了惡事,我們都絕不會輕饒!”
成野倒是沒有表态,繼續腳步不停的邁步進了警局:
“都進去吧,不管是誰,只要有錯,就別想逃過道法總會的懲罰。”
袁天放并秦斌跟着他就往裏走。
姚明河就有些發急,忙叫了袁天放一聲:
“袁先生,我有句話……”
裏面那位的身份是不是先弄清楚比較好啊?
殊不知因為他之前的跑神,袁天放正不喜着呢,哪有耐心聽他說話?
繃着臉道:
“姚會長,做好你的本分。”
明明白白的警告讓姚明河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唯恐再觸怒了袁天放,也不敢再說話,只好苦着臉跟着往裏面去。
不妨正走着的袁天放一下站住,姚明河一個不察,一下撞了上去。
如果是平時,姚明河這樣的怎麽可能撞上袁天放?
這會兒卻不知道瞧見了什麽可怕的事,竟然連身後的異動都沒有覺察到,直接往前猛一踉跄。
“對不起對不起……”姚明河吓得臉都白了。
袁天放卻和沒聽見一樣,直勾勾的瞧着眼前——
偌大的院子裏,擺着一張桌子,一個銀發似雪的年輕男子并一個瘦削婦人正坐在桌邊。
之前已經被外面偶遇的蘇家那對俊男美女暴擊過一次,乍一瞧見蘇雪霖過分出色的長相,袁天放雖然愣了一下,還是很快回神。
卻在要收回視線時,瞧見了蘇珽——
彼時蘇雪霖剛喝完杯中的水,剛一放下杯子,蘇珽就趕緊上前一步,提起茶壺,輕手輕腳的給續上了一杯。茶水斟到七分處時,恭敬的放下茶壺,垂手退到年輕人身後。
成野倒還能穩住,袁天放卻是當場石化——
眼前這個瞧着乖巧聽話的小子,真的是一言不合就捋袖子要跟自己決鬥的蘇珽?!
他這邊還沒說話,作為苦主的秦斌已經上前一步,指着蘇雪霖嘶吼道:
“是他,就是這個目無王法、卑鄙無恥的兇徒,害了我們秦家!”
不用說了,這人肯定和他一樣,一門心思觊觎蘇音神府裏的大能魂魄。只要借這件事把蘇家扳倒,再想抓蘇音,肯定就會容易的多,真是那樣的話,付出一二十個精英的代價也算值了……
這句話剛一出口,眼前就一陣勁風閃過,秦斌只覺一道純粹的殺機撲面而來,不是成野拉了他一把,秦斌百分百要飛出去。
卻是蘇珽,正冷冷的看着他,神情裏全是肅殺之意。
秦斌冷汗瞬間下來了——
不是吧,這人是誰啊?感覺沒出錯的話,剛才對方是真的要殺他!
還是當着道法總會來人的面前!
“蘇珽。”成野不贊成的皺了下眉頭,“有事說事,你這動不動就和人拼勇鬥狠的性格可要改一改。”
“成局,”蘇珽點了點頭,卻明顯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過分,“若非必要,蘇珽自然不會出手。”
言下之意,分明是說秦斌觸犯了他的底限。
而更讓成野疑惑的是,依舊穩坐在桌子旁的白發年輕人的身份——
不是他自誇,既然是修道中人,不可能沒聽過他的名號,而且看對方年輕還輕着呢,竟然依舊穩坐釣魚臺,眼皮子都沒往這邊撩一下,這也傲的有點兒過頭了吧?
旁邊的袁天放早忍不住了,冷笑一聲:
“你蘇珽的底限還真是有夠低的——怎麽,做了惡事,不敢承認,連說都不讓人說了?或者說,敢做不敢認,這就是你們蘇家的風格?”
“放你娘的狗屁!”蘇珽還沒開口呢,青鳶冷笑一聲,就直接爆了粗口,“什麽道法總會,老娘承認了嗎?就敢這麽蹬鼻子上臉?你說你這張臉,怎麽就這麽長得不合胃口呢?”
“老娘不但敢廢了他秦斌,就是你,照樣想揍就揍!”
最後一個“揍”字出口,手中一杯水直接潑了過來,籠罩的範圍,恰好就是袁天放和他身邊的秦斌。
“還真是,好大的口氣!”袁天放好險沒被氣樂了——
就這麽個灰撲撲的婦人,還真以為跟在蘇家人身邊,她也成高手了?
正想着縱身而起的時候反擊回去,旁邊的成野卻驚呼道:
“小心!”
直接抄起旁邊一大塊路邊石丢到袁天放的面前。
同時擡腳,朝着袁天放就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