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趙敬方一番話說的徐擎臉上頓時血色盡失：
“是不是晚輩哪裏做錯了？趙老您盡管責罰, 小子絕不敢有二話……”
柳汶也傻了眼：
“趙老，您是不是弄錯什麽了, 當初趙慶先生驗過我這女婿的根骨, 說是，極佳的……”
“極佳？就憑他？”趙敬方耐心明顯不夠，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頓，“一個連基因病都扛不住的廢物？！”
來之前也聽趙慶提過一嘴。可真是個好苗子也就罷了, 給他個機會未嘗不可。誰知道卻是個罹患基因病連獨立行走都沒可能的廢物。
趙家可不是慈善機構。弄這樣的貨色回去給他養老嗎？
“什麽基因病？”徐擎渾身一哆嗦，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趙宗師，您一定是, 看錯了吧？”
自己的基因病早就徹底痊愈了。更甚者因為蘇音送他的那朵雪蓮花效果太好，整個身體機能都得到了由內而而外的徹底改造。
要知道基因病痊愈之後, 徐擎絕地逢生之後太過不敢相信, 去了好幾家權威醫院檢測，給出的結論都是此生都不會再罹患基因病……
“你竟然敢質疑我？”趙敬方明顯是唯我獨尊慣了的，聽聞徐擎的話, 臉色猛地一沉。
“徐擎！”柳汶唯恐趙敬方翻臉，忙提高聲音呵斥道, “怎麽說話呢！還不快給趙老道歉！”
一顆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眼下柳家家財萬貫, 缺少的就是可以借以上位的“勢”, 想要走出海城, 進而制霸世界, 自然要選一個靠山。
而所有的靠山中, 最堅實的，當然屬那些修道者家族了。
好不容易上天降下來一個将來有可能帶着家族更上一層樓的天才姑爺，真是就這麽突然廢了，讓籌謀了這麽久的柳汶如何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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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裏已經涼了半截，卻依舊不願意認命：
“趙老，您看他，真就一點兒也沒救了嗎？要是趙老肯幫幫我的女婿，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即便是基因病再度爆發，可趙敬方不是修真之人嗎，按理說要出手救人不也是手到擒來的嗎……
旁邊的徐擎頓時感激不已——
現在這個岳父，可比蘇音的爸當年表現好多了。
那會兒每每見到自己，蘇父都是一副厭煩的不得了的模樣，怎麽也不肯同意和蘇音的婚事。反觀柳汶，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家人，不但什麽事兒都不會讓自己費心，更是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還不離不棄……
“救什麽救？他的情況和別人不同，已經是基因病末期，短期之內，就會徹底失去五感，變成活死人的狀态……你倒是說說，一個注定會變成活死人的沒用的東西，救他幹什麽？”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靈氣都能轉化為淨化之力和生機之力的。
比方說趙家，修煉出來的靈氣更多的用于自身武技的提高，雖然也能轉化出來淨化之力，效果卻是會大打折扣。
而且看徐擎基因病爆發的程度，分明是已經持續了兩年有餘。就是救過來，身體也必然虛弱無比。別說拜入趙家，能生活自理都是癡心妄想。
兩年有餘？徐擎身體猛地痙攣一下——
按照他基因病發作的情況來看，可不就是從兩年之前開始出現基因病征兆的？
只是在徹底爆發前，自己先想法子得到了蘇音的愛情。然後就有了那朵雪蓮花，而身體也跟着徹底好轉……
“也就是說，徐擎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拜入貴派門下的可能了？”柳汶頭上青筋都要迸出來了，雖然不甘心的很，卻也只能接受現實。
“不但是我們趙家，任何一個修道門派都不可能收這樣的廢物。”趙敬方毫不留情的道。
“不可能！”打擊太大，徐擎哪還有之前謙謙君子的模樣。
尖銳的聲音，令得趙敬方的耐心徹底喪失，陰沉沉的盯着徐擎：
“年輕人，這已經是你第二次質疑我的話了！”
作為生意場中的老狐貍，柳汶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明顯察覺出不妙，皺着眉頭就拽了徐擎一把：
“閉嘴！混賬東西，趙老這樣的大家，怎麽可能看錯！”
作為一個從來都以自我為中心的利己主義者，柳汶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做的最多的就是類似于過河拆橋這樣的事了。
更別說，徐擎眼下已是徹底被趙敬方判了死刑。
一個一點兒用處沒有的女婿，要他何用？
徐擎猝不及防，一下從輪椅上掉了下來，正好摔倒在趙敬方腳下。
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只可惜落在柳汶眼中，卻更加面目可憎，瞧着徐擎的視線，跟瞧着蛆蟲也沒什麽兩樣了——
會接納徐擎這個出身底層的姑爺，唯一的原因就是能借着他攀上修道中人。
可先是蘇言岳不告而別，對徐擎絲毫不感興趣的模樣。然後趙敬方更是直言不諱，點明曾經認定會給柳家帶來新的榮光的徐擎，根本就是個廢物的事實。
這會兒的柳汶，根本就是和吃了只蒼蠅一般。所謂雞飛蛋打、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就是自己了。
別說安慰徐擎，柳汶這會兒更想做的是直接把徐擎給丢出去——
想他自從接掌柳家，從來都只有坑別人的，還是第一次，先是蘇家，然後是徐擎身上，一點兒便宜沒占，還結結實實栽了個大跟頭。
弄了這麽個殘廢當姑爺，還待若上賓，真是傳出去的話，自己還有臉往人前站嗎。
徐擎平常也是很自傲的一個人。之前柳汶對他很是愛護，徐擎不免沾沾自喜，卻沒想到這麽快就徹底翻臉。
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徐擎只覺屈辱至極。
卻是不敢表達一點兒不滿，有心憤然離開，身體根本一動不能動。
就這麽一灘爛泥似的趴在趙敬方腳下，悲聲道：
“是小子無理，還請，還請您老人家饒恕……”
趙敬方哼了一聲，卻是沒有扶起徐擎的意思：
“……當然，我們收不收是一回事，不過我們趙家看中的東西，卻有人毀掉，又是另一回事……”
“聽說不但是他，就是我們趙家的外門弟子齊峰，也是毀在同一個人手裏？”
柳汶眼睛猛地一亮——
立馬從趙敬方的話裏嗅到另一層意思——
原來竟然是自己會錯意了？！
趙家人會大駕光臨，竟然不是為了徐擎，或者齊峰，分明是沖着蘇音那個小賤人來的！
那實在是太好了！
之前可不就是因為蘇音，才被刺激的心髒病發作？
醒來後更是做夢都想着，怎麽才能把蘇音手裏的那批原石給搶回來。
沒想到瞌睡了就有人給送了個枕頭過來——
聽齊大河的意思，包括周家在內，海城相當一部分名流都被蘇音那個臭丫頭給收買了。
本來還想着，自己直接上門去搶的話，怕是會遇到重重阻力。可現在若是借了趙家的東風——
再是富豪又怎樣？敢和趙家這樣的修道者對抗？
哪裏還顧得上瑟縮在地上的徐擎？
柳汶直接吩咐柳雅：
“……我和趙宗師有事商量，你們倆都下去。”
柳雅臉色已是慘白一片——
什麽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柳雅現在就是了。
趙敬方的話，分明是已經把徐擎判了死刑。
一想到自己今後就要和一個廢人綁在一起，柳雅只覺人生暗無天日。
“雅雅！”看柳雅失魂落魄，就和沒聽見一般，柳汶聲音瞬時提高，神情不是一般的嚴厲——
這個女兒算是廢了。
怎麽說都已經跟徐擎舉行過婚禮，再想要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聯姻，明顯是不可能了。
柳雅吓得一哆嗦，一句話也不敢說，低着頭上前推着徐擎就往外走。
打擊過大之下，連下臺階都沒注意到，瞬時踩空。
徐擎的輪椅跟着向下翻轉，雖然臺階不算高，可徐擎還是從輪椅上摔了下來，一下磕到了額頭上，頓時有鮮血汩汩流下。
慣性之下，柳雅踉跄着往前沖了好幾步，卻是好歹站穩了腳。
徐擎疼的直哆嗦，手朝着柳雅站立的方向，艱難的動了動：
“雅，雅雅——”
不妨柳雅忽然擡手，一下打開了徐擎的胳膊。
徐擎好容易支起的身體再次趴伏在地，狼狽無比之下，簡直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
這真是那個曾經趴在自己懷裏，無比深情的說，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愛自己，就是蘇音也比不上的柳雅？
用柳雅的話說，其實她比蘇音還要先愛上徐擎，每次瞧見蘇音和徐擎卿卿我我，她都是心如刀絞……
而現在，就是這樣一個總是強調說，她會愛自己如命的女人，竟然在自己摔得頭破血流後，直接打開了求救的手？
忽然想到和蘇音在一起時，曾經他的病也發展到這種狀态過。那會兒的他暴躁易怒，可任憑他對蘇音又推又罵，蘇音不管委屈成什麽樣，都始終不肯離開，還說要是他一輩子都不能動，那她就伺候一輩子……
對上徐擎愕然不敢置信的神情，柳雅先是有些心虛，轉而又覺得有些解脫——
既沒有了讓自己怦然心動的英俊長相，也不能給自己帶來榮耀。這樣的男人，要他有什麽用？
倒不如趁這個機會，早早了斷的好。
當下無視了徐擎的受傷，直接沖家裏的傭人招手道：
“扶他起來。”
然後掏出手機，給婆婆朱亞芳撥了個電話：
“喂，是我，柳雅。徐擎身體有些不舒服，你過來看看他……”
“雅雅——”明顯察覺到柳雅要做什麽，徐擎又是憤恨，又是惶恐，再次沖柳雅伸出手，語氣裏帶着哀求，“有你在我身邊就好，不用喊媽過來……”
“而且，我真的很疼，你先扶我起來，好不好？”
“我累了。”柳雅垂了眼眸，“要回去休息，讓你媽伺候你吧。”
不待徐擎反應，轉身就走。
傭人猶豫了一下，推着徐擎跟在柳雅後面。
不妨柳雅忽然站住腳，不耐煩的道：
“跟過來做什麽？在這兒等着吧……”
“柳雅！”面對這樣的柳雅，徐擎再也忍不下去，喘着粗氣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當初不是你死皮賴臉的說喜歡我，我也不會和音音分手……”
“現在看我生病了，就想抛開……”
正在前面疾走的柳雅忽然站住，回身擡手就給了徐擎一巴掌：
“閉嘴！”
“你還嫌我丢人丢的不夠嗎！”
“你，你打我？”徐擎整個人都懵了。
柳雅冷冷看了他一眼，卻根本連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好好好，柳雅——”徐擎神情都有些猙獰，咬着牙道，“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這麽絕情……算我有眼無珠！既然你已經厭倦了我，我離開就是……”
“只希望，你将來，別後悔！”
說完直接喝令傭人：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耳朵聾了嗎？推我到大門外！”
傭人頓時有些無措，忙去看柳雅：
“大小姐——”
“按照徐先生的意思做。”柳雅冷笑一聲——
徐擎的模樣，怎麽看怎麽像街頭的地痞無賴啊。
自己當初是瞎了眼吧？竟然覺得這個男人好看？
頭都沒回，踩着高跟鞋就上樓了。
徐擎盯着柳雅的背影，恨不得把柳雅給吃了！
好在他在大門外等的時間并不久，不大會兒，朱亞芳就坐着出租車趕來了——
那日從劍麻上摔下來，朱亞芳身上雖然瞧着吓人，檢查後卻發現，多是皮外傷。
雖然也是痛的不得了，看相較于四肢都斷了的徐萌，無疑已經是大幸。
有柳雅守着徐擎，朱亞芳她這兩天一直都是陪在徐萌身邊，接到柳雅的電話，還以為徐擎怎麽着了呢，可不第一時間趕了來？
一眼瞧見孤零零坐在柳家大門外的徐擎，朱亞芳明顯懵了：
“阿擎，你怎麽坐在這裏？”
“柳雅怎麽回事？她可是你老婆，老婆侍候丈夫不是天經地義嗎，怎麽連個人影都不見？”
朱亞芳越說越氣——
女人嫁了人，就該好好侍候丈夫，孝敬公婆。柳雅再是柳家小姐又怎麽樣？
嫁了兒子，就得好好侍奉她男人。
所以就說這婚結的太急了點兒，要是再過段時間，等自己把柳雅調、教的和蘇音一樣好使喚，兒子還用受這個罪嗎？
待會兒見了柳雅，自己一定要好好教教她，怎麽才能做個合格的媳婦。真是連自己男人都侍候不好，要她有什麽用？
“車上說。”徐擎咬牙打斷朱亞芳的話——被柳家垃圾一樣掃地出門這樣的事，他真是沒臉說出口。
“車上？什麽車？”朱亞芳腦子還沒拐過彎來——
自從成了柳家姑爺，徐擎出入坐的都是豪車，朱亞芳早習慣了兒子坐在豪華座駕裏被人前呼後擁的模樣。
可這會兒，并沒有見兒子之前常坐的豪車啊，而且還孤零零一個人……
“能有什麽車？當然是你坐的，出租車！”徐擎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曾經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是開挂的人生，先是蘇音，然後是柳雅，兩人不但都身份高貴，還一個賽一個漂亮，又全都對自己癡情不悔。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不過轉瞬間，就被打回原形——
基因病再次爆發，又被柳雅毫不留情的抛棄……
看柳家的樣子，也斷然不會給自己半點兒補償。要不然也不會把他當喪家之犬一般，趕出家門。
換句話說，徐擎現在又和從前一樣，回到了一無所有的狀态。
不對，應該說比從前還要慘。畢竟從前還有個真心愛自己的蘇音不離不棄的守在身邊……
對呀，蘇音！自己還有蘇音呢。
之前可是聽柳玉說了，蘇音現在又發達了，不但坐擁上億身家，更甚者，她手裏還有延緩基因病發作的翡翠。
當初，為了自己，蘇音連弟弟蘇呈的死活都不顧，現在手裏有用不完的玉石，肯定更不會對自己吝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