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裏，警察來了很多次，這期間岳容也被警察帶到警察局問話，他們懷疑醫院虐待一個叫xxx的病人，岳容從來沒聽過這個人，可警察不僅找來了舉報人，還有一些他從來沒見過的所謂的證人。
“你真的要把醫院關了？”
岳林這段時間長出了很多白頭發，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好幾歲，他的眼神專注在面前的辦公桌。
“不然呢？醫院的資助人走了，警察還處處找醫院的麻煩……”
“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吧？”
“…………”
岳容雙手拄在桌上盯着岳林，“為什麽連你也不說？”
“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
岳容冷笑，“呵呵，是麽？你的老板把一個大活人扔給咱們，而我還不能問原因？”
“岳容，你不要這樣。”
“我不要怎樣？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不管怎樣醫院是維持不了了，下午我會開會宣布這件事……還有員工宿舍……要不你先搬到我那裏吧。”
“操！”
岳容轉身摔門而去。
“媽的！這是作了什麽孽！好好的醫院就這麽關了！”
“岳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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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容走到410正好碰到從裏面跑出來的瑪麗。
“怎麽了？”
“他醒了。”
岳容聽到醒字就立刻推開了門，此時龔景雲還是躺在那裏，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他正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龔景雲聽到了開門聲，眼睛慢慢轉過來，他們的眼神終于碰到了，當岳容與他的眼神相交時，他激動的眼睛又紅了。
這段時間，岳容天天盼着他能夠醒來，他甚至在腦中不斷地模拟着這個場景，他想過給龔景雲一個大大的熊抱，或者直接給他一拳，再或者抱着他大哭一場。
現在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岳容竟然不知該怎麽辦。
岳容慢慢走過來，“你醒了。”
龔景雲看着岳容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岳容慢慢牽起他的手坐到他身邊。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龔景雲的手指動了動，他的右手慢慢往臉上摸。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岳容拿掉龔景雲臉上的呼吸器，“你是要說什麽麽？”
“你……”
“我？你要說我什麽？”岳容聽到龔景雲的聲音，心裏又是一痛，他的聲音不僅沙啞，還全是氣聲，他的聲帶根本就沒有震動。
“你……你……是……誰。”
“你說什麽？”
“你是……誰？”
聽到這裏，岳容記得那個醫生說了很多關于腦部受傷的影響，現在其中一樣顯現了，那就是記憶。
岳容拿出手機撥打了岳林的電話，他看着龔景雲自言自語。
“希望……只是記憶出了問題。”
岳容通知岳林以後，那個腦科醫生很快就來了。
岳容又坐在了走廊，不知為什麽他現在竟然比龔景雲手術時還緊張。
“真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快就醒了。”岳林盯着病房說。
“嗯。”
“也許這是好現象。”
“希望吧。”
岳林拍了拍岳容，“他不會有事的。”
“嗯。”現在的種種跡象都表明龔景雲往好的方向發展，可為什麽岳容還是這麽不安呢？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醫生終于出來了。
“醫生他怎麽樣？”岳容急着問。
醫生嘆了口氣，“我現在還不确定，必須給他轉院，你們這裏沒有我需要的設備。”
岳林說:“好，立刻給他轉到你們醫院去。”
岳林和岳容說做就做，他們立刻将龔景雲送到了市第一醫院，醫生在給他檢查時，岳容又陷入了焦灼的等待。
“病人的腦中有一個将近0.8厘米的血塊，現在有兩個方案，第一，做手術，但是完全康複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四十，第二，保守治療，用藥物控制，雖然能保住命，但是康複的幾率為零，對了，病人的家屬呢？如果動手術必須要他的家人簽字。”
醫生看着面前的岳林和岳容，他們都不說話，于是接着說:“我建議病人最好盡快動手術，他現在最顯著的病症是記憶，我不排除還有其它的并發症。”
岳林走上前握住醫生的手說:“謝謝你朋友，我……我和我侄子談談。”
“好，這種病不能拖，血塊長期留在他腦子裏對他的身體絕對沒有好處，如果他家裏的條件允許，我可以推薦個美國的朋友，出國做手術的話，可能成功的幾率更高。”
“謝謝你，真是麻煩你了。”
“別說這種話，盡快聯系他的家人。”
“嗯。”
等醫生離開後，岳林拉住岳容說:“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你們暫時住我家。”
岳容甩開岳林的手，他難以置信，“你什麽意思？不給他做手術嗎？”
“怎麽做？你有錢？”
“我……”
“而且做手術要他的家人簽字，你是他的誰？”
“…………”
“別愣着了，我給陳輝打電話讓他來接咱們，你去給他辦出院手續。”
岳容站在原地無法挪動腳步，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位親叔這麽冷血無情。
“我做不到，他病成這樣……我們不能……”
“由不得你！”岳林突然抓住岳容的衣領喊道。
“叔……”
“我……我怕那些人……找到這裏。”
“誰？”
“…………”
岳容拉開岳林的手失望至極，“我知道了，我去辦。”
岳容和陳輝将龔景雲擡進岳林的房子，岳容看了看四周，這裏有些眼熟，但絕對不是岳林的房子。
“叔，這裏……是你家？我記得你家不長這樣啊？”岳容估計了一下，這房子應該還不到六十平。
岳林放下東西累的直喘氣，他幹脆坐在地上，“這當然不是我家，這是你奶奶，我媽的房子。”
“為什麽帶我們來這？”
岳林看了陳輝一眼說:“咳咳！這裏……挺好的。”
“挺好的？這裏離市區坐車要一個小時，而且周圍的商店甚少，如果景雲的身體有什麽毛病，我連去醫院都費勁。”
“啧！你哪那麽多毛病！就這了！”
“哼，你就直說你家不安全得了。”
“我……”
“我什麽都知道，你們不說我也知道……”岳容看着這棟房子，他記得奶奶家住在一片貧困區，那時候周圍的樓房很少，奶奶家這棟小四樓已經算是頂級別墅了，回想來的路上，周圍已經建起了很多高樓，現在看來反而顯得這棟樓太破舊。
岳林嘆了口氣，“你們暫時先住這，岳容……照顧好他。”
“我照顧他你幹什麽去！？”
“我？我除了要處理醫院的事，還要找到他主子！你以為我很閑是不是！”岳林指着陳輝說。
“…………”看到岳林這麽忙，岳容覺得心裏平衡了點。
“龔景雲的身體有什麽毛病随時聯系我，你們的生活費我會定期打給你，陳輝你留個電話給他，以便于有什麽事找你，沒什麽事你和龔景雲別随便外出。”
“嗯。”陳輝将自己的電話號留給岳容，岳容極其不情願的接受了。
“還有，如果沒什麽事你別來找我，電聯。”
“叔……這……這件事對你的牽連很大麽？”
“我的醫院都關了，你覺得小麽？”
“…………”
第二天，雖然岳林一再強調岳容不要随便走動，但他還是來到了醫院。
“你怎麽來了？誰照顧龔景雲？”岳林看到岳容立刻心氣不順。
“有陳輝在呢，我只是來看看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
“用不着你，趕快回去！”
岳容發現從剛才開始他們身邊就站着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這位是……”
“我請來的律師。”
“律師？”
“怎麽？你忘了我還有虐待病人的嫌疑了？”
岳容差點把這茬給忘了，這幾天光尋思龔景雲的病情了，“不會有事吧？叔你不能坐牢吧！”
“你想什麽呢！關我？那他就甭想找到那爺倆了，某些人吧，他就是想給我點教訓，我把醫院關了看他還拿什麽來威脅我。”
岳容忽然想起當初醫院開起來的時候，岳林特別開心，他還說他終于實現了人生的夢想，可這個夢想說碎就碎了。
“可是你真的不需要我麽？也許我還能幫……”
“你能幫的就是照顧好龔景雲！回去！”
“我……”
“滾！我不想說第二遍！”
岳容上前抱住岳林，“叔，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千萬不要出事。”
岳林推開他并且和往常一樣踹了岳容一腳，“快走，別在這給我添麻煩。”
岳容深深地看了一眼岳林後轉身向大門口走去，“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等岳容出了門口，岳林突然笑了出來，笑聲中滿是苦澀，他對身邊的律師說:“呵呵呵呵，你說我這侄子是不是特別傻？”
岳容離開醫院在門口碰到了瑪麗和高琳。
“岳醫生。”瑪麗說。
岳容沖她們點點頭，“你們……沒有什麽東西落下吧。”
“沒有。”高琳回頭瞅了瞅醫院，“在這裏工作這麽久了，現在突然讓我離開，我還真舍不得。”
“嗯，雖然院長人有點別扭，但對我們都不錯。”
岳容擡起頭看向對面，那群鴿子落在房頂俯視着下面的人，“看來你們也累了，不願意再等了是麽？”
“岳醫生你說什麽？”瑪麗問。
“沒什麽，以後有緣的話，希望還能與你們共事，回去的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高琳看到遠處老公的車子來了過來。
“那我們先走了，岳醫生……再見。”瑪麗對岳容擺了擺手說。
“再見。”
岳容目送她們離開後擡起頭繼續盯着對面的鴿子，不知為什麽他總覺着這群鴿子好像在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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