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秘密
等奕銘趕到的時候,顧念秋已經換了地方,從公立醫院轉到有顧家投資的某私人醫院,整個樓都被遣散,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奕銘急匆匆地走進診室,看見杜醫生就坐在檢查儀前,皺眉看着上面的投影。
顧念秋躺在床上,上衣掀開,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腳腕的地方打了石膏。
杜醫生一只舉着儀器,在顧念秋的肚子上移動。診室裏的氣氛有些壓抑,奕銘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開口喊了一聲“杜醫生”,旁邊的莊曉伸攬住他的肩,道:“噓,等杜醫生檢查完。”
顧念秋轉過頭來,對上奕銘的眼睛。
奕銘強迫自己做了個深呼吸,走到床邊,握住顧念秋的。
是涼的,指尖還有些抖,捂在心好幾分鐘也捂不熱。奕銘的心也跟着抖,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盯着那儀器在顧念秋的肚子上來回地轉,路上那些可怕的念頭開始十倍百倍地往上湧。
秋哥的腰粗了些,人魚線不見了。
奕銘的攥疼了他,顧念秋沒什麽精神地說:“你怎麽比我還緊張?沒事的,別擔心。”
杜醫生摘掉聽診器,奕銘立刻問:“現在是什麽情況?不是說扭到腳了嗎,怎麽肚子裏有什麽問題?”
杜醫生看看奕銘,又看了看顧念秋,沒有明着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着顧念秋道:“下次不能這麽拼了,我知道你工作特殊,但這段時間是關鍵時期,熬到個月以後會好很多。”
“不好意思,”顧念秋把衣服放下來,勉強撐起身體,靠在床頭,“今天武替請假了,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武打戲,沒想到鬧成這樣。麻煩你了。”
“葉酸要吃,明天開始再補點鈣片,你反應有些嚴重,”杜醫生說着,目光重新落到奕銘身上:“來了也好,多管管他,這人心也太大了點。”
奕銘聽了一耳朵的話,卻還沒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只聽出來似乎查出來什麽很嚴重的毛病,心髒在砰砰直跳,緊握着顧念秋的,道:“到底是什麽問題?”
杜醫生把東西收起來,道:“我跟莊曉去拿藥,什麽問題你讓念秋跟你說吧。”
兩人都從房間裏離開,莊曉還幫他們帶上門,裏面一下子只剩下顧念秋和奕銘兩個。
顧念秋看上去很虛弱,化了妝也蓋不住臉上的疲憊,奕銘把椅子上的靠枕拿過來,墊在他的腰後面,然後低頭去親他的指關節,急了這幾個小時把嗓子也急啞了:“……你別吓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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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吓唬你,”顧念秋說,“真的只是摔了一跤,而且摔得很傻。拍武戲的時候轉了個圈人暈了,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上,昏了幾分鐘。都是莊曉大驚小怪。”
奕銘伸去摸他的小腹,摸到了以前從沒有過的軟肉:“肚子呢?肚子怎麽回事?”
這個動作讓顧念秋往後縮了下,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腹部。
他沉默了幾秒,看着奕銘的眼睛,似乎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奕銘只覺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顧念秋越沉默,下面燒得火便越旺。他忍不住站起身,想去外面找回醫生,顧念秋攥住了他的腕。
奕銘低下頭,顧念秋道:“先坐,我慢慢跟你說。”
奕銘重新坐回椅子裏,眉頭緊緊皺着。
顧念秋道:“《大內密傳》因為陸維的事情進度拖得很慢,最近緊趕慢趕,已經拍完了一半,如果順利的話再有個把月就能殺青了。”
奕銘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嗯”了一聲:“所以?”
“這個劇我不怎麽喜歡,之前應該跟你提過很多次,”顧念秋道,“但劇已經接了,組也進了,如果我途退出,對劇組每個人的付出都是一種傷害,也違背我的職業道德。所以無論如何,我會把這個戲演完。”
奕銘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安靜地等他的下。
“我很希望你能夠理解,讓我把這個戲演完。另外,我小爸說低評分的alpha也可能出現産前産後抑郁,會比較難适應兩人間出現新的生命,所以我之前一直沒跟你說,以後我會每周帶你去一次任科那兒。”顧念秋說,“奕銘,上次的藥我沒吃,現在五周了。”
奕銘怔在了原地。
他的耳朵已經理解了顧念秋說得每一個字,大腦卻陷入了漫長的死,只有胸腔裏的心髒開始誠實的狂跳。
“……你說什麽?”他勉強從嗓子裏擠出這幾個字,目光往他的腹部挪動,“念秋,你……”
顧念秋注視着他的眼睛,勾起嘴角,伸捏了一下小朋友的耳朵:“對,我懷孕了。”
奕銘幾乎是從椅子裏彈起來的,胳膊碰到了旁邊的水杯,水把鍵盤淹了個徹底。顧念秋怕他撞到那臺b超儀器,忙伸拉住他,道:“又沒讓你負責,慌什麽?”
奕銘什麽都聽不進去了,這個消息太突然,簡直像從天而降的石頭砸到頭上,把他瞬間砸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他有些足無措地站在床邊,握着顧念秋的都不敢用力,好像一下子握了什麽昂貴的瓷器,緊了怕握疼了他,松了又舍不得。
“你怎麽不跟我說……你怎麽……”他開始語無倫次,“我要當爸爸了?秋哥,你不是騙我的吧,你……我……”
“我本來準備五個月之後再跟你說,”顧念秋道,“到那個時候小家夥已經穩定下來,我也拍完了戲,你接受起來會容易些。”
奕銘道:“老天,我不是在做夢吧?”
奕銘在床邊走了兩圈,腳都不知道該放哪裏好,呼吸也亂成了一團,然後突然彎下腰來,用力地摟住顧念秋,拿臉頰緊緊貼着他的臉頰:“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真的。”
顧念秋回摟住他,拍拍他的背:“那會不是吵架嗎,我想你要是不接受,就退圈一段時間去生孩子,生出來自己養。”
“怎麽可能!”奕銘鼻腔有些發酸,掌揉着他的後腦勺,“秋哥,我現在有點想哭,你為什麽一聲不吭地把選擇做了,還一個人扛了五周?”
顧念秋幫他順了順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看到桌上的藥,神不知鬼不覺地倒進了垃圾桶裏。”
奕銘用力咬住他的嘴唇,撬開他的牙齒。顧念秋擡起下巴,找了個更舒服地姿勢靠在床頭跟他接吻。
房間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随後是莊曉震驚地:“我靠,對不起對不起。”
門又重新關上了,杜醫生在外面茫然地問:“怎麽了?”
床頭的兩人迅速分開,顧念秋咳嗽一聲,沖外頭道:“你們進來吧,沒事。”
過了好幾秒,莊曉試探地推開門,往裏面看了看,然後才尴尬地走進來,後面跟着完全不知道情況的杜醫生。
奕銘看到杜醫生,剛才過熱的大腦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望了一眼顧念秋慘白的臉色,想起他在劇組裏摔的那跤,還有剛才杜醫生檢查他肚子時的嚴肅,後怕和恐懼像蛇一樣冰冷地順着脊椎往上爬。
“杜醫生,”他站起身,“秋哥摔得重嗎?”
杜醫生看他神色心下了然,誠實地道:“摔得不重,但是摔跤的原因很嚴重。他早孕反應很激烈,吃得少,工作強度又大,下午是因為低血糖頭暈才摔的,如果再這麽不注意,以後說不定還會摔第二次第次,不是每次都能像今天這麽幸運。”
顧念秋悄悄打量奕銘的神色,然後瞪了下旁邊的莊曉。
莊曉轉過頭去裝看不見。
“我一定好好小心,”顧念秋道,“以前每天都有備葡萄糖,今天是意外,忘記帶來劇組了。”
奕銘道:“吃不下飯就喝葡萄糖?”
顧念秋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聽起來有些虛:“……也沒有吧,偶爾。”
奕銘想起上周他在的那天早上,他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才哄着顧念秋吃了點東西,平時他不在的時候,顧念秋工作又忙,指不定是怎麽對付的。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