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揍那一家子 四 (1)
房間裏, 陳潇潇正抱着那個管家在哭。
黎白進去的時候還挺詫異的,不知道兩人怎麽沒一會兒就混得這麽熟了。
哭泣和擁抱, 應該是在很熟悉的人面前, 才會這樣去做的。
陳潇潇聽見聲音以後,滿臉淚水地擡頭看去, 見到是黎白,小小地叫了一聲,捂着臉覺得害臊了。
黎白:“……”
那個管家——酒店的工作人員, 負責的是這間套房的服務——站了起來, 歉意道:“陳先生您好, 我見陳小姐情緒不好,所以跟她說了幾句話。”
她簡單地解釋了這麽兩句, 但看上去, 應該是陳潇潇情緒爆發了,這個人剛巧見到, 于是就安慰了一下。
黎白:“沒事,你們繼續聊。”
他進了小書房裏,關上門, 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但其實他聽得見。
陳潇潇在小聲跟她說話,喊她作“君姐”,在說自己最近的難過。
黎白想起來了,剛到這裏的時候,她介紹過自己名叫寧君,是他們這套房的管家。
一個看上去就很獨立自信的女性。
不是自己的工作內容, 但面對着這樣的陳潇潇,她溫婉地在一旁勸說,還拿了自身的經歷來舉例。
很善良的女性。
黎白不再去關注外面的情況,坐到了電腦前,試圖學會上網這一個艱難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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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彥覺得自己太衰了,不适合在外面待着,還是盡早回家的好。
順便把鼻煙壺趕緊給他爹,這要是再弄丢了,可就真的倒大黴了。
因為前兩天才撞了車,他媽好一陣數落,只認為是他不小心,開車太野了,沒收了他所有的車鑰匙。
家裏車庫也對他禁止開放了,要是想用車只能司機接送。
湛彥本來想抗議,但是沒辦法,他媽是家裏的天,他跨不過去。
來連雲酒店是找發小的,對方剛回國,最近都住在這裏。看完了人,湛彥才下樓要走,卻丢了東西。
黎白把鼻煙壺還給他了,這實在是今天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給司機打了電話,兩人約了會面,朝着門口走去。
從連雲酒店到靈淮別墅區要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湛彥坐在後面翹着腿,摸出了手機開始跟發小聊天。
【我最近太倒黴了:我剛才差點把辛苦求購的鼻煙壺給弄丢了】
【卡:……剛不還拿給我看的嗎?】
【我最近太倒黴了:對啊!就下樓去花園這會兒功夫,還沒走一半路呢,我一摸兜,完球,東西不見了】
【卡:繼續】
【我最近太倒黴了:我找得那個累啊!到最後直接癱長椅上了,還好遇見了一個好心大叔,撿了我的東西還我】
【卡:所以找到了】
【我最近太倒黴了:對啊,完璧歸我!但是我貔貅裂成兩半了,就在我找東西的時候】
【卡:!!!】
【我最近太倒黴了:跟大叔唠嗑的時候,路過拐角,上面還砸下來一個花盆,要不是大叔拽了我一把,我可真是要被開瓢了】
【我最近太倒黴了:嚴重的話,你可能以後就再見不到我了】
【卡:……彥啊,你最近可不是倒黴】
【我最近太倒黴了:???】
【卡:你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我最近太倒黴了:很貼切。對了,那大叔賣了我一塊小玉牌,玉質不太好,但居然是塊暖玉诶】
【卡:這個路數為什麽越來越奇怪了?】
【我最近太倒黴了:要了我三百萬,我尋思着,好歹是救了我的命,這價錢也還行吧】
【卡:……】
【卡:突然懷疑你被仙人跳了】
【我最近太倒黴了:不能吧?他還知道我貔貅裂了呢,這東西我就戴脖子裏呢,沒人碰的】
【卡:對,也就是這點,讓我只是懷疑,不是确定。行了,你趕緊回家給蘭姨說一下吧,看這能不能修補,實在不行再去求一個】
他發出這信息,對面卻很長時間沒有回應。
【卡:???湛彥?】
再過了一會兒,對方才回了過來。
【我最近太倒黴了:卧了個大槽!!!!】
【我最近太倒黴了:喻信你都不知道我剛才遇見了什麽!我差點告別這個美麗的人世!】
【卡:……你這麽活潑,不太像】
【我最近太倒黴了:啊啊啊啊啊我窒息了!我今年又不是本命年為什麽這麽犯太歲啊!我剛才差點出連環車禍!要不是賀叔的車技高超我現在就被夾扁了啊!】
發小裏面緊張起來,直接給湛彥打了電話,而不是慢悠悠發微信。
先是一陣鬼哭狼嚎:“嗚嗚嗚嗚嗚嗚嗚喻信信啊,我命好慘哦!”
湛彥跟喻信聊天到一半,前方賀叔突然猛打方向盤直接朝左側拐,那動作既突兀又迅猛,湛彥要不是貪圖狗命養成了習慣,在坐好以後系了安全帶,都能直接飛出去。
這一趟操作還沒完,緊接着又是一連串的左右猛拐,中間還加速了,最後直接撞到了某處綠化帶,沖上了人行道。
好在人行道旁邊是大廣場,沒人溜邊在這兒待着,不然都要撞上人了。
湛彥沒防備之下在後面被甩得歪七扭八,想張口問話吧,還沒說呢,就差點咬了舌頭。
于是他就抓着門上的扶手盡量縮好,等着這一趟艱險經歷趕緊過去。
等到一切結束,湛彥哆嗦着下車,這才發現,眼前的路上那一長條的車子都撞到了一起,連成了串。
湛彥:“……”
緊張兮兮,并且下意識地拽緊了懷裏的玉牌和半拉貔貅。
·
黎白正在跟siri說話,讓它給自己找離婚需要什麽東西,并且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網頁。
還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關頁面,可惜,看着鍵盤上的字符,他不懂這是什麽。
湛彥出車禍的時候,他這邊是有感應的。
黎白:“……”
這人可真是背啊,都被人動手到這個境地了,還沒查出來?腦子被驢踢了嗎?
在這些不能修煉的世界裏,他的一切靈力都是靠原本存儲的那些,用完之後就沒了。
不像是在修仙界,打架時候拼的就是運轉靈力和吸收外界靈氣的速度,誰快誰就厲害。
當然,也依賴于誰的靈力多。
天賦奇才根骨絕佳的黎白,敢稱第二,就沒哪個劍修敢稱第一。掌門師兄老是看着他,哀嘆怎麽就這麽個癟犢子有這般好的資質,老天真是沒眼。
——畢竟成名的老前輩要麽是飛升了,要麽是死翹翹了。蟬聯仙門大比三年第一的黎白,還真的是能放出這般豪言。
反正按照那個玉牌裏的些微靈力來算,黎白自身的靈力夠護佑湛彥活到這個星球爆炸。
感覺到湛彥沒出什麽事兒,自覺沒砸了招牌,黎白滿意地繼續低頭看電腦屏幕去了。
看了兩分鐘,他突然想到,三百萬也不多,花完了怎麽辦?
要不,等湛彥什麽時候有需求了,再去坑他一筆吧!這孩子掏錢爽快,可以一救。
黎白敲着桌面:“我還是先畫幾個符紙出來,說不定以後還能賣了換錢。”
大家的方式不一樣,但原理都差不多,他又有靈力加成,還是很有競争之力的。
所以價格要定得貴一點。
黎白看着跳出來的那個頁面廣告,上面是一套看着很不錯的別墅。
只要三千九百八十八萬,你就能擁有這個家!多好啊,看着也不錯,還有個小湖泊。
正跟發小吐槽的湛彥,突然打了個哆嗦。
喻信:“怎麽了你又?”
湛彥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可能是風涼,我穿得太少了。啊不對,我這應該是後怕!”
喻信:“……我就多餘關心你。”
湛彥嘿嘿地笑着,跟他在一旁小聲聊天。
路上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響到讓人窒息,交錯來回,這一截道路上全是車頭怼車尾。
交警忙瘋了,醫生也一趟趟來,拉着人就跑。
賀叔在跟警察說話,先簡單地記錄,等會兒還要去一趟警局。
·
錢多了就好辦,三百萬還是很充足的。黎白直接約了兩個月嫂過來。
一個照顧小孩,一個照顧陳潇潇,兩個人其實專長有所側重,這樣安排更好一些。
套房門口就是一間小廚房,有什麽需求的話,也能聯系這裏的工作人員去買。
至于醫院和賣場,更不是問題。
他帶着陳潇潇和孩子去了私立醫院,這裏人很少,一般到了就能直接看診,手術和住院安排也就半天或者一天。
就是貴,一個病房三千九一天。更別說其他的了。
提前一天預約,他們還能把本市的頂尖專家給約到,第二天就能來看診。
黎白看着刷刷往下走的餘額,感嘆:“錢可真是不經用啊!”
但溫馨的服務和貼心的照顧,以及周圍人對陳潇潇釋放的善意,都讓她逐漸輕松了下來。
趁着月嫂照顧她在這裏做檢查,黎白問了護士之後,摸到了心理醫生那邊。
這醫院業務還挺綜合的,黎白過去看了看,這層樓的裝飾跟樓上又很不一樣了,他甚至能感受到,這裏對于人的精神是有一定安撫作用的。
在這裏聽了護士的介紹,又跟對産後抑郁症有研究的醫生見了面,兩人交談了幾句,黎白覺得這裏還可以。
陳潇潇知道自己心理有問題,也明白自己是病了,她并不抗拒治療。只是之前在劉成安家裏,他們不願意相信,還諷刺她想多了。
單是這兩天跟黎白的相處,和經歷的這些,讓陳潇潇心理壓力少了很多。
一方面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叔叔,當年在所有人都不願意領養自己的時候,是陳魏強二話不說,直接答應了下來,這是陳潇潇的恩人;另一方面,囡囡這兩天開始安靜下來,很好帶,不怎麽哭泣了,雖然有時候也很皮,但跟最初不一樣了。
陳潇潇是愛這個孩子的,懷孕初期,她很期待。只是後來就變了,孩子變成了她的枷鎖、最後一根稻草,困着她、壓抑着她,讓她無法呼吸。
就算是在這樣被照顧的輕松氛圍裏,陳潇潇還會時不時地發愣,有時候會暴起,有時候會突然哭出來。
懷孕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孕吐、變重、膀胱被擠壓、胃被擠壓、便秘……太多副作用了。日常一個發燒,還會讓人一整天都難過,更別說這長達十個月的孕期了。
陳潇潇是剖腹産,生完孩子之後按壓腹部排惡露,還要下去走動,沒了鎮痛泵之後,刀口能讓她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覺。
還有喂奶,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生完孩子,居然是這麽的痛苦。
沒有人告訴她,而這一切跟帶孩子相比,又是無法相比。能連續地睡四個小時,就已經是她最好的經歷了。
陳潇潇沒有感受到所謂的“生完孩子就好了”“母愛是自然而然就會迸發的”“你不知道孩子有多可愛”,不好的,太難受了。
也許以後會好,可是現在,她不好。
身體的不适、精神上的壓迫、外界的諷刺,她周身所處,全是痛苦。這讓她感到真正的窒息,因此,她想到了死亡。
黎白說要找醫生之前,跟陳潇潇商量過。他沒覺得她會拒絕,但如果拒絕也沒關系,換另外的方式就行。
陳潇潇答應了,并且表現得很積極,希望可以盡早。
來了這個醫院,陳潇潇是很詫異的,但随即就是很感動。辛辛苦苦半輩子的叔叔,自己省吃儉用,卻給她最好的。
她想說,去公立醫院就好,這邊太貴了。
可黎白早就約好了,來這的時間就是昨天跟這邊的人定下的。月嫂直接帶着她去見醫生了。
婦産科出來,又去見了心理醫生。
孩子也很健康,兩個月嫂照顧着,正在咯咯笑。
黎白買了新手機,添加了寧君推薦的一個離婚律師的電話,打算問一下這邊離婚是什麽流程。
——網上廣告信息太多了,黎白看得無語。
·
劉成安家裏。
出走三四天了,陳潇潇連一個電話都沒給劉成安打,短信和微信都沒發。
劉成安最開始是很舒服的,因為再也不用聽見一直不停的嬰兒啼哭聲了,也不會被陳潇潇罵着說他不管孩子了。
就連他媽都過得格外舒服。
洪翠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帶着老花鏡,得意道:“呵,我現在的生活,那才叫一個美呢!想幹嘛就幹嘛,也不用給某些人啊,帶孩子、拖地做飯,做完了人家還不滿意,還得嫌棄我不上心。”
劉宏富在一旁:“你看看,你又說這了。一天提三回。”
洪翠鳳:“哼,咋的?我還不能埋怨了?活兒都是我幹,趁着歇息的時候說兩句怎麽了?”
劉宏富不想跟她對話,連聲道:“行行行當然行,你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洪翠鳳這才消停下來。
劉成安啃着西瓜出來,跟他媽說道:“這都好幾天了,潇潇也沒個音信,不會是出事兒了吧?”
他說着擔心的話,表現得卻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洪翠鳳一瞪眼:“這麽大人,還能出什麽事兒?你別瞎操心,人家在外面不定過得有多好呢,哼哼!”
這話完全是諷刺,她幻想裏,陳潇潇現在怕是對着囡囡手足無措,腸子都要悔青了!
劉成安也就是這麽一說,又拿了新的西瓜,象征性再多問了兩句:“這電話短信也不發,微信都沒聯系,我好歹是孩子他爸,擔心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洪翠鳳冷笑:“人家翅膀硬了,看不上咱們家了。當初嫁進來,怕是就存着當家做主的夢呢!哎,成安啊,我可跟你說,你別跟她打電話,我就是要看看,這人能扛到什麽時候!”
劉成安:“哦。”
洪翠鳳晃晃肩膀,滿是得意:“她要是想回來,那我可得掂量着,不能輕易放過了,省得以後再鬧這麽一出。”
遠處正在享受按摩和舒緩音樂的陳潇潇,已經把這家子糟心貨給忘八輩子遠了。
·
湛彥那天驚心動魄的事情一出來,家裏就炸鍋了。
他爹推了所有的會議連夜趕回來,他媽直接停了手頭的工作,開着車就跑警局接他去了。
見到湛彥安然無恙,她的心才落了回去。
湛彥沒心沒肺地笑着,還說什麽“當是豐富經歷了”。
氣得他媽砸了他一拳,湛彥順勢趴倒,“哎喲哎喲”地賣可憐,緩解了他媽的心情。
彭靜蘭嘆了氣,肩膀起伏很明顯,看着她這個兒子,對着那鬼臉,終于笑了出來。
回家了之後,聽聞此事的親戚們,住得近的都趕了過來。
有真心疼湛彥的,也有象征性來看看的,還有的就是不懷好意了。
湛彥的二叔湛詢新坐在他身邊,好一頓看,啰嗦地和什麽似的,比對待他親兒子都上心。
湛彥倒是很不耐煩,一模一樣的話聽了沒一百次,也有八十次。還得回答同樣的答案。
彭靜蘭拍了他一下,湛彥這才堆着笑臉,沖湛詢新敷衍一笑。
湛詢新一點都沒不開心,反倒是受到了鼓勵似的,又拉着他開始了新一波的關心。
等到送走了全部的人,湛彥往後一仰,癱到了沙發上。
湛彥:“啊啊啊啊啊比我下午經歷的都可怕!”
彭靜蘭見他活蹦亂跳的,連個心理陰影都沒,這會兒很是放心。
她拿着一盤水果,裏面是切好的什錦,七八種彙在了一起。
“喏,吃點。”
湛彥拿了牙簽戳了一個:“唔,還挺甜。”
彭靜蘭端着盤子去了另一邊的沙發上,開始吃水果:“你爸差不多該回來了。”
話音剛落,大門就開了,一道身影風風火火地進來。
湛彥剛把東西咽下去,就被人強力拉了起來,上下左右前後地不停查看,嘴裏還念叨着:“有事沒事?有事沒事啊?”
直把他晃得眼前冒金星。
消化了沉重的父愛以後,一家三口終于有了安靜說話的氛圍。
湛跡風脫了西裝外套,把襯衫的扣子解開,說道:“我這一路上啊,那心跳得,可比當年厲害多了。”
他問湛彥:“你這是怎麽回事兒啊?我聽助理說,今天那梧桐路上的車禍直接上了新聞頭條?”
這是下了飛機之後,在回家的車子上,助理跟他彙報的。
湛彥:“那麽寬的馬路上,一整條都給怼了。我後來看,是說有一隊大貨車剎車失靈,拐彎時候沒注意,把路給堵了,又撞了路上的一輛車子。然後後來不知道咋回事,一連串撞了起來。”
他那會兒其實縮在後座上,沒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麽。
湛彥:“這事兒得問賀叔,他開車帶我呢!哎爸,不是我說,賀叔的車技是真的厲害!要不是他,今天我可能就沒了。”
彭靜蘭聞言,拽了身後的抱枕就朝湛彥丢了過去。這死孩子,怎麽說話呢!
這事她已經問過了,賀叔跟她說了當時的事情。賀叔當年是退伍了之後來湛家的,開車技術沒的說。
彭靜蘭:“賀叔今兒回來的時候,在梧桐路上,說是開着開着,心裏就覺得不對勁,前面還沒出車禍的時候,他就開始打方向盤決定走另一條路了。”
提到這個,她也是慶幸:“我覺得是第六感,他直覺那麽準,肯定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受。”
湛彥叫着:“加薪加薪!”
錢倒不是問題,他們從來不苛待人。
不過說到迷信,湛彥想起來了自己的貔貅,把脖子裏東西拽了出來:“媽,你給我求來的那個什麽大師開光的,今天裂成兩半了。”
頂着彭靜蘭壓迫的視線,湛彥硬着頭皮說道:“我可沒摔啊!它就是自己裂的!跟我可沒半毛錢關系!”
彭靜蘭:“你脖子上那是什麽?!”
她問的是湛彥順手編上去的玉牌。
湛彥:“這個啊?話說回來,今天我還遇到一件事呢,哦不對,是兩件。”
于是給他們科普了自己今天的悲催,丢東西、有人拾金不昧、差點被砸花瓶、花三百萬買了個雜質玉牌。
再算上連環車禍的話,那可真的是格外豐富了。
說完,湛彥咂咂嘴:“你們別說,今天這一連串,感覺過了半輩子似的。”
彭靜蘭和湛跡風沒顧上糾正他話裏的毛病,接過了湛彥遞來的項墜,兩人頭跟頭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湛彥就這樣被忽視了。
“哎,不是,你們聽完故事都不發表感想的嗎?”他不樂意了,“我口幹舌燥地說了這麽多,沒個反饋,我多失落啊!”
彭靜蘭不耐煩地揮手:“別鬧!”
說完這話,她就跟湛跡風低聲道:“湛彥最近一段時間,是倒黴得不像話。我原本還當他是太皮了,現在想想,以前也作,卻沒作成這樣啊!”
就算聲音低,但離得還是近,湛彥聽到了整段話:“……”
媽媽,我還是不是你的貼心大棉襖了?
冷心無情彭靜蘭繼續跟湛跡風說道:“我讓人去問了,說是今天一整條街上,出車禍的人都沒什麽大事。有受傷的,少數兩個重了點,大多是輕傷,而且沒死亡人數。”
這就很不合理了。
這樣嚴重的交通事故,涉及車輛和人數還如此多,雖然大家都不願意看到有死傷慘重的結果,卻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湛跡風聽出來她的意思,皺眉道:“你是說,有髒東西了?”
彭靜蘭點頭:“這可是我找禪一法師求來的,看的還是我姑姑的面子。”
她姑姑興致所來,跑去道觀做居士了。道觀和寺廟就在一座山上,佛道兩家相處得倒是融洽。
湛彥出生以來,八字就輕,小時候總見到髒東西。然後就哭個不停,長大了也沒好。雖然後來看不見了,時不時地老出點小毛病。
彭靜蘭就去求了各種東西回來,希望能鎮一鎮。
他們家五帝錢還一堆呢,有不少小五帝錢,也就是清朝的五個通寶。大五帝錢難得,他們還是找了一串來。秦半兩、漢五铢、開元通寶、宋元通寶、永樂通寶,年代久遠,錢幣損耗嚴重,存量極少。
是抵禦邪祟的法器。
湛跡風望了眼家裏某個方位,那裏還用小五帝錢做着風水局呢。
他:“也許是意外呢?”
彭靜蘭嘆氣:“你別說,我現在手裏拿着這玉,覺得舒服了許多。”
但又說不準就是心理作用。風水命數,向來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
湛彥撓着頭,提醒:“媽,我餓了。”
湛跡風一路趕回來,也沒吃飯,連口水都沒喝。
彭靜蘭:“我明天去找找我姑姑。走走走,吃飯去吃飯去!”
·
但這一天晚上,湛彥就出了事。
他家是個三層別墅,樓上卧室都帶着個陽臺,湛彥住在三樓,他爸媽住二樓。
大半夜想上廁所,湛彥揉着眼睛拐啊拐的,屋子裏是帶衛生間的,他按照自己的習慣,摸黑過去。
結果卻撞在了牆上。
掀起眼皮看了看,才發現走錯路了。
嘟嘟囔囔的,他也沒當回事兒,提了點精神瞅了瞅,找到了路,就朝着那邊過去了。
臨了開門要進去的時候,胸前有個東西燙了一下,害得他立馬就叫了出來,那個凄慘啊!
樓下當時就開了燈。
彭靜蘭擔心着湛彥,眼皮老跳,本來就沒睡太熟。湛跡風的睡眠則是一向很淺。
夫妻倆聽到這慘叫,立馬就下了地,鞋都顧不上穿,彭靜蘭噠噠噠就跑到了樓上找湛彥。
湛跡風還第一時間開了燈。
門外走道上的小燈是常亮的。
彭靜蘭跑到湛彥房門口,一拉開門就看見落地窗大開着,窗簾随着夜風屋裏屋外地飄,她兒子蹲在陽臺上抱着腦袋,抖個不停。
“彥彥?”彭靜蘭連忙跑過去,蹲下去抱着他,“怎麽了怎麽了?跟媽媽說,做噩夢了是不是?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向來日天日地渾不怕的湛彥,這會兒手都哆嗦了。
“媽、媽媽,我、我剛才,差、差點兒從樓、樓上跳下去。”
太恐怖了,要不是那一陣燙,自己就從欄杆上翻下去了。什麽開門!什麽衛生間!他最開始壓根就沒走錯!後來才錯的!
彭靜蘭大驚失色:“什麽?!”
緊随而來的湛跡風也聽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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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彥找到黎白的時候,他正在玩手機。
一個仙俠游戲,很是快樂。
黎白:“啧,這個招式不錯,回頭我得試試。”
他看着渲染出來的動作,手還小小地比劃着,想象着可操作性有多高。
陳潇潇面色好了很多,黎白把自己的餘額展示給了她,并且表示“錢就是給你花的,我可以再賺,你一定要好起來”。
他說得真誠,陳潇潇哽咽着點頭。
叔得多久才能賺這麽多錢啊!肯定是留着給自己養老的,結果現在都花她身上了。
黎白被她看得莫名,只以為對方是感動的。
說了一次還不行,黎白幹脆每天時不時地就在陳潇潇面前念叨“我錢就是給你花的,我能賺這麽多,就能有第二個第三個,你要是顧忌着還躲被窩裏哭的話,我才是真的難受”。
幾十次之後,月嫂看見他就笑。
陳潇潇倒不覺得煩,她看着賬單就很心疼和羞愧,覺得拖累了叔叔。
黎白這樣反複強調,每一次都把她放在首位,與劉成安家完全不一樣,這讓她感到溫暖。
從住進來開始,就這樣瘋狂地過了幾天,陳潇潇終于不介懷錢的事情了。
她在全方位的護理下,身心全面發展,活潑了許多。
昨天還去做美容了呢!
把酒店住成出租房,這家人也真的是好玩。倆月嫂看着他們叔侄的相處,感覺很有趣。
黎白早上跑完步,就找了個地方坐着玩手機。小花園景色不錯,這地方人也少,他不知不覺就忘記了時間。
“嗚嗚嗚叔啊我終于找到你了。”湛彥從遠處看見了黎白,就一路小跑了過來,還不忘裝可憐。
黎白百忙之中給了他一個視線:“作甚。”
湛彥那日晚上出了事,将黎白給的玉牌拿出來一看,顏色都變了些許。看着似乎也黯淡了些,又低頭扯開衣領,果然發現了胸口上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痕跡。
——燙得有點狠,泛紅了。
他這才知道,原來以為是報恩給的那三百萬,買回來的可不是個廢物。
“你又救了我一命,嗚嗚嗚。”湛彥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給黎白敘述了一遍,其間夾雜了不少自己的誇張措辭。
黎白聽完:“哦。”
湛彥一屁股坐到他旁邊,探頭看了一眼他手機,又說道:“我媽帶着我去求神拜佛,傳統的、偏門的、外國的,試了個遍。”
他撇撇嘴:“我覺得還是找你比較好,但他們覺得還是要找大師。”
黎白:“哦。”
湛彥:“但我來找你好多次,一直沒看見你。叔,你電話多少啊?給我存一下呗!這裏又不給我顧客姓名,還不給我查監控,要不是我每天來蹲你,恐怕是找不到你了。”
黎白:“哦。”
湛彥湊近了問:“叔,你是不是那天看到我身上有髒東西了?所以才給我的玉牌?”
黎白:“我就是缺錢。”
湛彥:“……”媽的,白感動了。
他不甘心:“那你有沒有看出來我的不對勁啊?我媽找了好多人,但是大師們有的在閉關,有的外出了還沒回來,找來的一些就很水,沒有用。”
黎白:“嗯。”
湛彥:“嗯是什麽意思啊?”
黎白一局打完,擡頭看着他:“回答你問題的意思。”
湛彥眨眨眼:“我問題?我什麽問題?哦對我是問你有沒有看出來我的不對勁……啊!你看出來了!”
黎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在湛彥的激動中說道:“處理了之後,給錢嗎?”
報酬還是要先問好的。
沒等湛彥回答,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然我不去。”
白工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白工。
湛彥:“……給啊,救我命呢,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會又半夜跳樓啊……”
那得多要點錢,想買那個別墅。黎白心裏多了個念頭。
·
湛彥領着黎白回家的一路上,很安靜,一點問題都沒出。
全是綠燈,連個磕絆都沒打。
賀叔還笑着,說今天真是難得,不堵車不用等路口。
湛彥嘿嘿回應,下意識看了眼又在玩游戲的黎白,心裏覺得是他的功勞。
從這方面來看,不論大叔有沒有能耐,起碼運氣是很好的。
湛彥:羨慕QAQ
早給爸媽發了信息,等到了家,他倆都已經在這兒等着了。
彭靜蘭見到黎白這樣子,愣了一下。雖然不求高人有什麽超凡脫俗的模樣,但這瞧着……
太樸素了吧?
就連找的肚仙婆,那也是偏神叨叨的啊。
湛跡風迎了過來:“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
黎白:“陳魏強。”
湛跡風笑着道:“陳先生好,多虧上一次救了小兒。”
黎白:“他掏了錢的,錢貨兩訖。”
湛跡風:“……生命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
黎白很贊同這點:“對,說得沒錯。”
但他這一次來就是要救湛彥的命,自己的話一說,怎麽總覺得接下來要被宰了似的?
湛跡風努力忽視這點想法。
彭靜蘭帶着黎白進去,跟他訴說湛彥身上都發生過什麽。
“風水挺好的。”黎白評價了他們家。
這點倒是毋庸置疑,當初買房子時候就很注重這些。主要是想家人健康,并沒有很注重財運,反正他們企業很順利。
理論知識很匮乏,但是技術很好,黎白說不出什麽高深詞彙。
就只能讓湛彥站在一塊空地上,然後他從戒指裏摸出來了幾張符紙。
大師們一般是有很多步驟的,還要看生辰八字。唯有實在厲害的那種,才一眼就能瞧破。
可惜,都請不來。
彭靜蘭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就是因為想托關系,在四處找人。
黎白就一句“你站過去”,這讓他們仨很迷惑。
三人:這跟我以往見過的不一樣啊?
下一瞬,短袖的黎白手上就多了數張淺黃色的紙。
三人:!!!
彭靜蘭精神一震,覺得妥了,這确實是大師!
這要是魔術,她把彭字倒過來寫!
接下來的場景更是讓他們大開眼界。黎白将符紙一揚,直接灑向了湛彥。他本來想躲的,以為會砸自己臉上。
然而,符紙淩空躍起,飄到了湛彥的四周,定在空氣裏,巍然不動。
連個扭曲都不帶的,就直直地在空中定着,跟貼在了玻璃上似的。
彭靜蘭和湛跡風對視,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出來了震撼。
自家兒子出息了!還真的找到了一個高人!
黎白又抽了一張,松手時停在了自己面前,他想了想,用靈力現畫了一陣,成了之後便自動飄到了湛彥身前的地面上。
湛彥:別問,問就是很激動!
他此刻沒有緊張,好奇地看着周圍。因為沒有黎白的允許,他也不敢去碰符紙。
黎白輕輕彈指,清脆聲響起,地上的符紙自燃,吓了三人一跳。
紙燃燒卻無煙,冒起來的還是白色火焰,瞧着甚是詭異。
空中的四張倒是沒什麽反應,但随着地上那張紙的最後一個角消失,以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