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代04
茅屋的木門大敞着,林清言一夜未睡,坐在竹椅上,上半個身趴在桌子上,可以隐約瞧見脖子處露出的零星細布條,布條最下端系着的是林母的簪子,這布條是林清言從屋內翻找出的破爛衣物上撕扯下來的長長一縷。
竹桌子上昨晚留下的油漬被長袖蹭得油光,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望着門外的除了黑白顏色變化,幾乎一成不變的景色。
天色微亮,太陽剛露出了殘月的形狀,一動不動的林清言起身,轉了一圈把屋內細細瞧了遍,接着果斷的把碰一下會發出聲響的木門輕輕關上。
林清言輕手輕腳的來到大山家門前,透過紙糊的窗戶上的小孔什麽也沒有看到,沒有蠟燭微弱的光亮,黑乎乎的一片。大山沒有像往日一樣的早早醒來上山打獵,昨日他為了今日的出行收拾包袱到夜半。他與林清言的約定是下午出發,為了保持充足的精力,此刻的大山躺在床上休息。
林清言拿起門旁處的木棍,從鑿在兩扇木門邊緣處的兩個生鏽灰黃的鐵環中穿過,木棍粗細與鐵環孔合适,很容易的穿過去,但有些過長,右手旁握着的一端還留着一大截。
林清言瞄了瞄用這種方法鎖上的門,确定沒有問題,大山不會輕易打開後,偷偷從庖屋裏一處拽下整個風幹的鹹魚幹,毫不遲疑的手握着鹹魚幹扇形的尾部,朝着唯一的通往山中的田間小路走去。
林清言在準備離開的計劃中只有自己,從沒打算讓大山與她同行,雖然他會在同行中給自己提供一些的幫助,可随之而來的是無法預測的麻煩。這是她的事情,和大山毫不相關,他應該好好待在這裏,等以後遇上了心上人,迎娶生子,過着他平淡的幸福人生。
為此,她才出此下策,更防止大山醒來後追上來,鎖上了大山家的門,能拖延多久便多久。
林清言身處在大山每日打獵的山野之中,數不盡的樹木花草不規律的排列在四周。周圍樹木枝幹的遮擋,太陽的位置無法觀察到,連東西南北的方向,林清言也無法分辨清楚,林清言沒有去考慮這些,只埋頭沿着腳下的路道往前走着,慶幸的是她目前沒有遇到道路分叉處。
林清言出發前沒有食用過任何的飯菜,僅靠着昨夜吃下的一些米飯,又怕自己堅持不下去,才從大山家裏偷拿那只鹹魚幹,有總比沒有的好。林清言走走停停的,各種昆蟲之類的鳴叫聲少了許多,只感覺到透過樹葉間隙的光束射進幽深山野的變化,還有一直咕咕叫個不停的幹癟肚子。
實在餓的受不了,林清言擡起手,啃一口手中的鹹魚幹。鹹魚幹經歷過長時間的腌制晾曬,沒有魚本來肉的鮮腥緊致,只有幹澀的鹹腥味。
不知走了有多久,悠長狹窄的單人小徑終于走到頭了,迎來的是寬坦的大道,可算是有了點希望。
林清言沒有沿着大道行走下去,而是找了處路邊的石頭坐下來。想來會有行人經過這裏的,遇到個問清楚前進的方向時再繼續也不遲,運氣好的話遇到馬車之類的,還能省下不少的力氣。
林清言可能是餓的太厲害,耳朵比平日靈敏許多,不遠處馬踏在地面的摩擦聲聽得一清二楚。
林清言扔掉手中已啃得亂七八糟、露出半個魚骨的鹹魚幹,往路上一滾,側着身子躺在大路正中央,身着的不怎麽整潔的衣物變得更加的髒亂,活像個走投無路的乞丐。
那馬車的噠噠噠聲越來越接近,貼着地面右耳可以感受到地面的微弱震顫,林清言緊緊閉上雙眼,心髒跳動的頻率變得和馬車行駛的速度一樣,她決定要賭一把,賭這馬車的主人是否有仁慈之心,最壞的結局不過是馬車從自己身體上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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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距離林清言幾步遠的距離停下來。
“老伯,為何停下來?”
輿內梳着雙丫髻的年輕姑娘掀開一些紗簾的縫隙往外察看。
車夫老伯是個好心腸,一手握着缰繩,另一手持着的馬鞭放在了身旁的木板上,“小秀,不是我想停,是路前躺着一位公子,你問問小姐如何處置?”
秀兒放下紗簾,對着她家小姐周慕嫣提議道:“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家是做米商生意的,周父膝下只有兩位女兒,周慕嫣正是周家的大小姐,天生聰慧,才學不遜于男子,而家中又無直系血親兄弟,周慕嫣便接手了每年外出查詢各地的賬目。
可周慕嫣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為了自身清白,每次外出必用絲綢手絹系上,遮住眼睛以下的臉部。
“秀兒,讓老伯把他擡進來。”
“小姐,不如給他些銀兩,他醒來必會感激小姐的。”
秀兒不得不為周慕嫣考慮,那躺着的畢竟是男子,男女授受不親,若是歹人,她怎麽向老爺夫人交代。
周慕嫣聲音提高了些,“秀兒。”
“秀兒知道了。”
秀兒掀開紗簾未放下,告知車夫,“老伯,去把那人擡進來,小姐吩咐的。”
車夫從車上下來,把躺在前方地上的林清言扶起來,架扶着林清言的左手臂走回去。
輿內空間足夠大,茶具桌子一應俱全,周父十分心疼女兒,怎麽會讓周慕嫣來回的路途中受罪,他周家哪裏又會缺這點銀子?
林清言平躺在裏面根本不用蜷縮身體,可以完全的伸展開。
馬車繼續往前行駛起來。
林清言沒有睜開眼睛,腦袋貼着柔軟厚實的地毯,并未感到馬車的颠簸,她這次碰到個有錢的老好人,看來到達洛安城的這個目标并沒有想象中遙遠。
林清言舒服的躺着假裝昏迷,或許是昨夜徹夜未睡的原因,林清言竟迷迷糊糊的進入了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