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臉
閻王這幾日都忙着處理功德簿普查的事兒,沒顧得上和他的小兔子同床共枕,今天好容易抽了空過來,結果一等不回來,二等不回來,好容易回來了還差點兒平地摔跟頭,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就真的要五體投地了。
真是的,連路都不會走,笨死了!
閻王又嫌棄又擔心,皺眉看了他一眼:“都幾點了,怎麽才回來?”
他上下打量了小兔子一眼,瞬間覺得不對。
時笑雖然長得白白軟軟的,風一吹就倒的樣子,但膚色是瑩白如玉的白,臉頰上暈着淡淡的粉,嘴唇也粉嘟嘟的,一看就很健康。
可今天……他的臉色明顯是慘白的,嘴唇也沒什麽血色。
閻王一把将小兔子從地上抱起來,一直抱到床上,然後蹲下來,平視着他的眼睛:“哪兒不舒服?”
時笑笑了笑:“我沒事……”
閻王顯然不信,一雙冰涼而毫無溫度的眼睛盯着他,不動也不說話,盯得他心裏毛毛的。
“沒什麽大事,”時笑終于頂不住閻王的“視奸”,苦笑道,“就拍戲的時候受了點兒小傷。”
說着把袖子扯起來給閻王看:“就擦破了點兒皮……你也知道,我從小就這麽倒黴,都習慣啦,沒事的。”
閻王聽他這麽輕描淡寫,想到他這些年受過的苦,就更是心疼,他忍不住皺了皺眉:“什麽戲?”
他之前特意了解過的,古裝劇吊威亞舞刀弄棒,危險,pass!民國劇和警匪片又是槍又是炸點,危險,pass!
只有時裝劇和校園劇相對安全,所以他才放心讓小兔子接了這部劇。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新戲正式開拍才第二天,小兔子就受了傷。
“就一場……英雄救美的戲。”
時笑輕描淡寫地簡單描述了下大致情況,閻王卻敏銳地從他刻意模糊的事實裏迅速抓住了重點:“朱恒遠?就早上鬼鬼祟祟看我那傻逼?”
時笑:“……”
閻王抿了抿唇,那傻逼還說他是吃軟飯的……他是看在那傻逼還算有眼光,看出他和小兔子是一對兒的,才沒和他計較。
現在看來,是他太大度了。
做人還是不能太大度,閻王十分小氣地想。他微微垂下眼皮,掩去了目光中的陰寒和危險。
十分小氣的閻王第二天跟着時笑來了劇組,時笑擔心他又要作妖,趁着旁邊沒人,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那個……昨天他也不是有意的,你……”
“知道,”閻王哼了一聲,“我是那麽粗暴的人嗎?”
時笑:“……”
他雖然不放心,但閻王又哪兒是他一個凡人可以左右的?所以他也只好嘆了口氣,跑去準備了。
今天時笑的戲份不多,上午有一場教室的群戲,就兩句臺詞,下午是一場外景,是時笑被小混混欺負,不小心掉進路旁的河裏,被路過的男主江橋救了的戲。
就是在這場戲之後,白野徹底改變了對江橋的看法,決定将他對女主的喜歡永遠埋藏在心底。
他要……幫女主追江橋。
這是整部劇中最危險的一場戲,為了不出狀況,楊卓導演把朱恒遠單獨叫到一邊,隐晦地提醒他稍微收斂一點。
楊卓的話說得并不重,甚至稱得上溫和,可是有之前的事情在,朱恒遠心裏就更不舒服了。
他心想,一定是那個小白蓮在背後打他的小報告了。
真特麽陰險!
朱恒遠出道以來順風順水,以前拍戲的時候,導演和其他演員都對他客客氣氣,還有不少人溜須拍馬、巴結讨好,早就養成了心高氣傲的性格,受不得一點兒委屈。
這回先是被導演搞到下不來臺、顏面全失,還被一個小龍套在背後算計……他朱恒遠這輩子還沒吃過這種啞巴虧。
朱恒遠一臉陰森地看着時笑的背影,咬了咬牙——他就不信他一個當紅流量,還治不了一個小小的龍套!
他非得好好兒整治整治他不可!
所以當天下午,朱恒遠就花錢買通了演混混的群演,讓他們演戲的時候故意出點兒岔子,讓那個小白蓮在水裏多呆會兒。
這種撈外快的機會可不常有,就算多咔幾次也頂多被導演罵兩句,又少不了塊肉,還能多拿兩倍的錢,群演們痛快地答應了。
可是下午開拍的時候,他們看到“小白蓮”本人,臉色瞬間就是一白。
那不是黑……黑幫老大的男寵嗎?
這幾個演混混的群演不是別人,就是之前曾經幫着薛森作惡,被閻王背着時笑狠狠教訓了一頓的大漢。
那天他們被揍得非常慘,在醫院足足住了一個月才康複,自此之後,一想到那天就忍不住肝兒顫。
為了不被那個宛如黑幫老大的男人找麻煩,他們暗戳戳把之前欺負過時笑的人都解決了。
這回冷不丁看到時笑,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四處環顧,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宛如暗夜死神的身影。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們,對他們陰森森地笑了一下。
群演們瞬間打了個寒顫,瞬間連走路都順邊兒了,看到時笑齊刷刷對他鞠了一躬:“時哥好!”
“……”時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們演得哪出,只好回鞠了一躬,“劉哥好!王哥好!孫哥好!……”
“不不不,我們不好,我們不好,”他們感覺到閻王要吃人的目光,都快哭了,連忙閃開,“只有你好!”
時笑:“……”
這幾個人怎麽怪怪的?
群演早就被黑幫老大吓得兩股戰戰,拍戲的時候哪兒還敢造次?
個個恨不得變身影帝,高水平發揮,一遍就過了。
朱恒遠:“你們怎麽回事?”
“不好意思,”為首的群演把錢還給他,“這生意我們做不了。看在交易一場的份兒上,我提醒你一句,你也別做了。”
說着看了一眼閻王的方向,語重心長道:“做人要善良,否則會有報應的。”
朱恒遠:“……”
白野落水拍完,緊接着就是江橋救人的鏡頭了。
攝像在河邊架起搖臂,場記打板,拍攝開始。
時笑飾演的白野在水中掙紮,載浮載沉。
朱恒遠飾演的江橋路過,毫不猶豫地脫掉上衣,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救起了白野。
朱恒遠學過兩年游泳,水性不錯,偶爾在真人秀裏還能耍耍帥,所以這場戲對他來講沒什麽難度。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第一次“撲通”一聲落水之後竟然沒浮起來,“咕嘟咕嘟”灌了好幾口水,才被負責安全的工作人員七手八腳地撈上來。
耍帥失敗,朱恒遠顏面全失,看誰都像在背地裏嘲笑他。
朱恒遠鐵青着臉任化妝師吹幹了頭發,補了妝,暗暗咬牙,這次入水的姿勢一定要特別帥氣!
撲通!
咕嘟咕嘟!咚!
這次他身不由己地直沉到底,額頭磕在河底的尖石上,鮮血頃刻之間就染紅了一小片水。
耍帥不成反倒撞破了腦袋的朱恒遠被緊急送進了醫院。
當紅流量在拍戲中受傷算得上大事兒了,楊卓、梁亦涼、時笑和工作人員也都随後跟去了醫院。
記者們聽到消息也都聞風趕來,一邊走一邊采訪——“楊導,聽說朱恒遠在劇組拍戲受傷,能透露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嗎?”
楊卓沒回答。
旁邊的時笑卻說:“恒遠哥是在拍一場落水的戲的時候,為了救我受傷的。”
這可是個大新聞啊!
現場安靜了一瞬,緊接着傳來記者們更加激烈地追問。
“噓——這裏是醫院,不要大聲喧嘩,影響到病人休息,”時笑将食指豎在嘴唇前“噓”了一聲,微微笑着說,“恒遠哥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現在還在治療中,希望你們不要打擾他養傷……好嗎?”
他說話的聲音特別輕柔溫和,但卻像是有種特別的魔力,讓記者們的聲音情不自禁地放輕了。
聽到時笑的話,楊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劇組所有人都詫異地看着他——出事的時候他們都在現場,自然知道朱恒遠出事兒和他一點點關系都沒有。
聽過出了事兒忙着撇清關系的,還真沒見過這種沒事兒還要往身上攬事兒的。
不過時笑都這麽說了,他們也沒必要再拆穿。畢竟,當紅小鮮肉為救人受傷,比當紅小鮮肉在劇組意外事故好聽多了。
不管是對朱恒遠還是對劇組,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劇組工作人員和記者們沉默地到了病房外,時笑輕聲對記者說:“你們先在這兒等一會兒,等恒遠哥同意了,再進去采訪,好嗎?”
從來都只顧新聞不顧其他的娛記不知道為什麽,竟然都點頭答應了。
說話間,楊導推門進了病房。
病房裏,醫生已經為朱恒遠處理完傷口,他正躺在床上休息,看到導演之後瞬間嘴一癟:“楊導,您終于來了。我這次受傷都是時笑害的,他在水底下拽我,他想害死我!您可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記者們瞬間神色複雜地看着時笑。
楊卓皺眉:“你說什麽?”
他剛才看得清清楚楚,朱恒遠的落水點離時笑至少三米,根本不可能做手腳。
“真的!我水性很好,要不是他使壞,我怎麽可能沉下去?”朱恒遠見楊卓似乎不信,情緒瞬間激烈起來,“反正這部戲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您看着辦吧!”
楊卓沒接他的話茬,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時笑剛才怎麽說的嗎?”
“他能怎麽說?”朱恒遠冷哼了一聲,“肯定忙着撇清關系,要不然就是在背後抹黑我!”
楊卓擡起眼皮,淡淡道:“他剛才當着記者的面兒,說你是為了救他受傷的。”
朱恒遠:“……”
“而事實上,你受傷和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你若不信,我可以讓人拷一份視頻過來——剛才拍的廢片我還沒有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