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證
什麽鬼?
時笑原本絞盡腦汁在想該怎麽拒絕閻王的好意——他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欠閻王一百五十萬,有多少條命也不夠還啊。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閻王會讓人送來一箱子冥幣。
這真是神一般的操作。
目瞪口呆.jpg
時笑哭笑不得:“你……你打算就用這些冥幣……”
“是啊,”閻王淡淡道,“我讓鬼差把我這些年的積蓄都取出來了。”他說着伸手一揮,一箱子冥幣頃刻之間就變成了RMB。
時笑:“……”
這就是傳說中點石成金、撿片樹葉就能變錢的操作嗎?
他原本是有點兒不忍心騙人的,可是想到昨天嬸嬸說的那些絕情的話,又覺得這麽做也挺爽的,大不了到時候他賺了錢,再把那二十萬補給他們嘛。
于是第二天,時笑就跟在提着一箱子冥幣的閻王身後,去了叔叔嬸嬸的家。
看到閻王在桌子上打開行李箱,露出滿滿一小箱子整整齊齊的人民幣,叔叔嬸嬸的眼睛瞬間就直了。過了一會兒,嬸嬸才咽了口口水,谄媚地笑着說:“快請坐,快請坐。掌櫃的,還不去泡茶!”
“不必了,”閻王淡淡道,“把房産證和委托授權書都拿出來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證。”
嬸嬸又吞了口口水:“那個……”
閻王淡淡撩了他一眼:“莫非……你懷疑我拿來的是假/鈔?”
“不不不。”
“沒關系,你盡管驗。驗明白了我們再聊。”
令時笑目瞪口呆的是,嬸嬸還真從屋裏搬了一臺驗鈔機過來,還是銀行專用的那種,把箱子裏的錢一沓一沓全驗了一遍。
真的。
“放心了?”
“放、放心了。”
嬸嬸心花怒放,指揮叔叔去把兩本房産證還有委托書都拿了過來,推到閻王面前。她目露精光,正要喜滋滋把那一箱子她從來沒見過的“巨款”拿走,閻王卻“啪”地一聲扣上了行李箱蓋:“等等。”
嬸嬸皺了皺眉:“你……你想反悔?”
閻王卻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兩張A4打印紙:“把這個簽了,再跟我去公證處公證備案。錢就是你的了。”
嬸嬸皺着眉接過來,她大字不識兩個,也看不懂這些,招呼叔叔:“掌櫃的,過來看看!”
叔叔接過來,用他的小學水平磕磕絆絆念道——“房屋産權放棄繼承公證書……被繼承人:時好,性別:男;陳善,性別:女;住址:A市橋西區人民路537號印染廠家屬院2棟201;房屋産權證編號XXXXX。繼承人:時習,性別,男,與被繼承人是兄弟關系……”
大意就是時習自願無條件放棄對于房屋産權的第四順位繼承權,并于公證書生效三日之內主動搬離居所。
嬸嬸有聽沒懂,伸手推搡了叔叔一下:“別念了,跟我說說,這什麽證書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叔叔還沒開口,閻王就淡淡道:“讓你們拿了錢卷鋪蓋滾蛋的意思。”
“從今往後,這個房子,和你們就再也沒關系了。如果你們再胡攪蠻纏不肯搬走,就可以把你們告上法庭。”
時笑伸手扯了扯閻王的袖子:“那個……”
閻王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時笑雖然心中不忍,但想到這畢竟是爸媽的房子,叔叔嬸嬸一直賴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于是就乖乖地閉了嘴。
嬸嬸一方面覺得不甘心,一方面又看着一沓沓的現鈔心癢難耐。
這可是一百五十萬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拆遷補償款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發到手裏,就算最後能拿到,那也最多就一百萬出頭,離一百五十萬還差着整整五十萬呢。
于是嬸嬸一咬牙:“我們簽!”
他們拿着證件、材料去公證處辦理了加急公證,兩天後就拿到了公證書,一手交錢一手交房産證。
拿到錢之後,嬸嬸根本就不敢往家裏拿,拉着老伴直接打車去了銀行,一路上坐立不安的,一會兒看一眼行李箱,一會兒看一眼行李箱,握着行李箱把手的手心都出了一層黏膩的汗。
叔叔嬸嬸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銀行了,但去的最大的銀行就是老城區的農村信用社和郵政儲蓄所,這回款項太大了,嬸嬸覺得信用社和郵政儲蓄不安全,于是就打車去了新城區的工行。
他們像兩個進城的鄉下人一樣,在保安的提示下領了號,戰戰兢兢地等着叫到他們的號,提着行李箱到櫃臺前。
櫃臺工作人員問:“辦理什麽業務?”
“存、存錢,”嬸嬸緊張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打開了行李箱,然後把一沓子“RMB”從窗口遞了進去,堆起一個谄媚的笑,“一半存定期,一半存、存活期。”
工作人員拿過那一沓子錢,在手裏嘩啦啦翻了一下,把錢從窗口扔出來:“大娘,後面還有不少客戶等着辦理業務,請您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什麽?”嬸嬸把腰一叉,“同志,你這是狗眼看人低,我們是來辦理業務的,怎麽滴就成了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她大嗓門一出,頓時引來了不少人上前圍觀,連銀行的業務經理也被吸引過來了,櫃員看到事情鬧大,不得不解釋說:“經理,這位大娘拿了一箱子冥幣過來存錢,您看……”
圍觀的市民紛紛竊竊私語——
“窮瘋了吧,拿一箱子冥幣來存錢。”
“奇葩!”
“沒文化還是傻子啊,連錢和冥幣都分不出來。”
“這碰瓷手法可真新鮮。”
……
不少年輕人紛紛掏出手機,把這一段視頻錄下來,偷偷發了微博、朋友圈。
嬸嬸聽了櫃員的話:“什麽冥……”她不屑地瞪了櫃員一眼,低頭看了一眼行李箱中的錢——可不就是一沓子一沓子的嶄嶄新的冥幣嗎?
她的臉色刷地白了,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還是一箱子冥幣。
旁邊的時習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這……這怎麽……”
經理給保安使了個眼色,于是時習兩口子就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丢了出去,連同那一箱子冥幣。
冥幣在他們掙紮的時候散開了,亂糟糟地丢了一地。
嬸嬸慘白着臉,無力地坐倒在銀行門口的石階上,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可能?
她明明已經很仔細地檢查過了啊。
對,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搞的鬼,趁着他們不注意掉包了!
想到這兒,嬸嬸狠狠瞪了老伴一眼:“你眼睛瞎了?連個箱子都看不住,瞅瞅,讓兔崽子給掉包了吧?”
時習天降一口大鍋,心裏冤得不行,小聲辯解道:“箱子可是你一直拿着的,我連碰都沒碰過。要眼瞎也是你眼瞎。”
嬸嬸眼睛一瞪:“你說什麽?”
時習秒慫:“我什……什麽都沒說。”
嬸嬸踹了她一腳:“還不快把錢都撿回來!”
“撿這幹嘛?”時習一時沒回過神來,吶吶道,“難道是要燒……”
“燒你祖宗!”嬸嬸噴了他一臉唾沫,“這可都是證據!證據懂不懂!那啥,報警電話是多少來着?藥二咧還是藥散咧?”
半小時後,警察根據嬸嬸提供的電話號碼,聯系了時笑。
不多會兒,一輛低調奢華的輝騰停在了警察局門口,閻王帶着他的小兔子進了警察局。
聽了叔叔嬸嬸的控訴,閻王:“冥幣?什麽冥幣?”
嬸嬸摸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公證書,遞給警察:“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騙俺們簽了這張勞什子的證書,拿這一百五十萬冥幣換走了房産證。”
“嬸兒,”閻王似笑非笑道,“您這是哪裏話來着?不是您打電話叫我和笑笑回來,主動要求公證放棄繼承權的嗎?”
“再說了,這房子本來就是時笑爸媽的,我們拿房産證為什麽要給您錢呢?”
說到這兒,閻王冷笑了一聲:“嬸兒,我還當您有多高風亮節呢,鬧了半天在這兒等着我們呢。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箱子冥幣,就想訛我和笑笑一百五十萬?您想錢想瘋了吧!”
說着,他從西裝口袋裏翻出一個錢夾,抽出一張看起來很低調奢華的名片,遞給警察。
名片上赫然印着——洺府地産董事長,畢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