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委屈
時笑咬着下唇,盯着銀行卡餘額上的大零蛋,長長地嘆了口氣。
再不出去賺錢,別說下個月的房租,就連吃飯的錢,也要沒有了。
可是……他感覺以閻王大人的偏執程度,他要是敢去跑龍套做替身,閻王就敢當着他的面兒弄死薛森。
時笑雖然沒打算原諒薛森,卻也不想害死他。
他從小到大連捏死一只螞蟻都不曾,更何況是害死一條人命了。
所以時笑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劇組統籌,推掉了下午的替身活兒,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顯示是一串熟悉的數字。
他雖然已經把對方從聯系人中删掉了,可是這串數字實在是太熟悉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薛森的號碼。
時笑皺了皺眉,把電話挂了。
可是薛森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遍又一遍,時笑本來想把他的號碼拖進黑名單的,但是一想起閻王走之前說過的話,瞬間又猶豫了。
不會是閻王去找他的麻煩了吧?
時笑心裏“咯噔”了一下,滑屏接聽,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薛森的求救聲。可是他明明很聽話,乖乖地躺在床上休養,沒去跑龍套啊。
他皺了皺眉,正想問清薛森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嘟嘟嘟。
挂了。
等他再打過去的時候,就提示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時笑皺了皺眉,心想薛森不會真的出事了吧……薛森長得人高馬大的,要是真的遇到別的麻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向他求救——想也知道,撥打110都比向他求救靠譜。
可是薛森說:“只有你能救我了。”
這說明薛森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麻煩。
而且有很大可能和閻王有關。
可閻王是堂堂地府的最高領導者,掌管着全天下所有生靈的生殺予奪大權,怎麽着也不大可能說話不算話吧?
算了,還是不要在閻王爺頭上動土了。
于是時笑在床上忐忑地乖乖等了一下午。
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閻王才回來。他手裏拎着兩個打包盒,雖然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眼裏的光芒很軟,如同傍晚時分溫軟的夕陽,帶着一點點太陽的眷戀。
他說:“餓了吧?給你帶了飯。”
時笑中午随便湊合着吃了一袋泡面,早就餓了,聞到包裝盒裏透出來的香味兒,肚子瞬間咕咕叫。
“謝謝。”
他瞬間忘了薛森的事兒,開心地接過閻王手中的打包盒,在小餐廳的小圓桌上打開了。
蟹黃小籠包。
還有盒飯。
盒飯有一份米飯和三樣菜,分別是小蔥拌豆腐、姜絲牛肉和蒜蓉扇貝。
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閻王說:“這兩家排隊的人最多,我感覺應該好吃,排了一個多小時。你嘗嘗。”
時笑:“……”
閻王排隊買吃的?
那畫面,簡直不敢想。
但是意外的,還挺有人間煙火氣味兒的。
時笑咬了一口小籠包,小口小口嘬裏面的湯汁,只覺得一股極其鮮美的味道湧入口腔。
“唔,好吃。太好吃了!”
閻王的眼睛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時笑小口小口吃掉一個小籠包,緊接着迫不及待夾了一筷子的姜絲牛肉,牛肉鮮香爽滑、滋味濃郁,只是……
他不很喜歡姜的味道。
包子餃子餡兒裏放一點點切碎的姜,他都忍不住皺鼻子,更別提這切成細絲的大塊嫩姜了。
時笑有點兒想幹哕。
但是瞅着閻王的臉色,又不太敢當着他的面兒吐出來,于是借口上洗手間,匆匆忙忙奔去了衛生間,把姜絲都吐在了衛生間的的垃圾簍裏。
閻王皺了皺眉。
作為一個神仙,他怎麽會不知道時笑是去幹嘛的?
小兔子剛才的表情那麽痛苦,這菜不會是……有毒吧?
閻王心中警鈴大作,心想他昨天剛查過小倒黴蛋兒的運氣值,爛到他幾乎以為是系統出了毛病。按他的倒黴指數,這菜說不定真的有什麽毛病。
所以從來不碰凡間食物的閻王拎起筷子,嘗了一口姜絲。
“呸呸呸!”
閻王感覺一股濃郁的辛辣的味道直沖天靈蓋,瞬間臉都綠了,全吐在了旁邊的廢紙簍裏,可是這味道怪則怪矣,卻并不像是有毒的樣子。
于是他遲疑着又夾了一塊牛肉。
唔,雖然站了一點點辛辣,但是味道還好。
于是閻王把每樣菜都嘗了一口。
等時笑吐完之後,漱了口、洗了手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閻王拿着筷子,專心致志地從盤子裏往外挑着什麽,看到他“和藹”地笑了一下,放下筷子:“好了。”
蔥、姜和蒜蓉在桌邊的小碟子裏堆成了山,打包盒裏只剩下沒有姜絲的姜絲牛肉、沒有小蔥的小蔥拌豆腐和沒有蒜蓉的蒜蓉扇貝。
時笑:“……”
吃完飯,時笑去刷碗,這個時候,門鎖“咔嚓”響了一聲,進來一個gay gay的小娘炮,咋咋呼呼道:“小時笑,倫家回來了……哦,這位是?”
沙發上正襟危坐着一個長得超級帥氣的帥哥,只是渾身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
“帥哥,你好!”小娘炮方藍竭盡全力才抑制住自己尖叫的念頭,星星眼和他打招呼,“我叫方……”
閻王皺眉:“時笑!這二椅子為什麽會有你家的鑰匙?”
方藍:“……”
時笑聽到動靜,一臉哭笑不得,連忙擦了擦手跑過來打圓場:“方方,這位這是我……表哥,姓畢。他沒有惡意。這位是我合租的室友,方藍。”
方藍看到時笑包得如同少數民族一樣的腦袋,皺了下眉:“你的頭……”
“沒事,”時笑偷偷指了指閻王,用口型小聲道,“一點兒小傷,他非要給我包成這樣。”
方藍若有所思地看看閻王,又看看時笑。
“合……租?”閻王在腦內搜索了下新詞彙,過了片刻才難以置信道,“你竟然和別的男人同居?”
時笑、方藍:“……”
這話邏輯上沒毛病,可是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方藍看了一眼,一臉了然的笑意,心想什麽表哥表弟,都是障眼法,在古代表兄妹就是有奸/情的代稱啊。
沒想到小時笑看起來和高中生一樣,桃花運這麽好,剛剛踹掉一個渣男,就迅速了俘獲了一個超優質的高富帥。
行啊你!
小娘炮一臉心照不宣的笑意,對時笑眨了下眼睛,很識相地迅速洗漱回房去了。
留下時笑一個人N臉懵逼。
“那個……”時笑摳了摳手指,弱弱問,“你今晚上……住哪兒啊?”
“怎麽,想趕我走?”閻王如冰刀霜劍的目光從他臉上淡淡劃過,“別的男人都能和你同居,我不能?”
時笑:“……”
他無言以對。
這個閻王,仿佛不知道“同居”和“同居”之間的差別。
可是他就算渾身都是膽子,也不敢做閻王的老師啊,所以只好默默地把吐槽吞了回去,請閻王入卧室“同居”。
當閻王看到時笑鋪了粉藍色床單的小床的時候,不禁皺了皺眉。
這麽小的床,能擠得下兩個人嗎?
時笑從衣櫃裏拿了枕頭被子出來,小小聲笑着說:“您睡這裏,我……我去睡沙發。”
閻王:“……”
他看了一眼時笑的小窄床,心想還是他去睡沙發吧。
“那個,”時笑一下一下用腳撚着地面,欲言又止的,“我……”
“怎麽了?”
“我今天下午沒去做替身。”
“嗯?”
“我聽話了,躺在床上好好兒休息了一下午,哪兒也沒去。”
閻王很欣慰,站起來,伸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毛:“乖。”
兩秒鐘後,他突然明白過來,皺了皺眉:“你不信我?”
時笑:“……”
“你以為我去找那個渣滓的麻煩了?”
閻王盯着他的眼睛,渾身暗黑的王霸之氣洶湧澎湃。
時笑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
閻王打斷了他的話:“我救了你的命,還給你買吃的……你竟然不信我!”
時笑:“……”
是他聽錯了嗎?為什麽他感覺閻王的語氣中隐隐約約帶着一絲……受傷?
閻王狠狠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時小兔,你竟然寧願信那個野男人,也不信我!”說着奪過他手中的枕頭被子,轉身就走。
時笑:“……”
這兩天閻王張口“野男人”,閉口“野男人”,聽起來就好像閻王真的和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似的。
時笑感覺自己的臉皮有點兒發燙,情不自禁地想起早上看過的貼子。
——怎麽報救命之恩?
——以身相許。
他設想了一下“和一個偏執狂冰山·一只手指就能捏死他·真·閻王過一輩子”的可能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為了不讓閻王一氣之下弄死他的野……呸!弄死薛森那個人渣,時笑趕緊追了上去,賠笑道:“我信我信。我真的信。”
閻王十分固執,冷哼了一聲:“你不信!”
時笑:“……”
閻王:“手機拿來!”
時笑一臉懵逼,乖乖上交手機。
閻王點了兩下,然後将手機遞還給他,屏幕上顯示正在撥叫185******。
薛森的號碼。
等待提示音響了兩聲,就通了。
時笑偷偷看了閻王一眼,點了免提。
“喂,”時笑問,“你沒事吧?”
“沒事啊,”薛森哈哈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兒?我什麽事兒都沒有。”
“那下午……”
“下午,哦,下午我那是……那是和人玩兒真心話大冒險呢。”
時笑:“……”
“我特別好,真的特別好,”薛森哈哈幹笑了兩聲,“哦,對了,閻王下午找我了,他對我進行了非常親切友好的批評教育,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放下屠刀、立地成……我會改、改過自新的。”
“你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祝……祝你們白頭偕老,不不不,祝你們天長地久。”
時笑:“……”
他一臉懵逼地挂了電話。
雖然薛森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雖然因為那天在醫院的事情,薛森誤會他們倆有什麽關系也是正常的。
可是……為什麽總感覺仿佛有哪裏不對?
時笑一臉懵逼地看着閻王抱着他的小枕頭小被子,憋憋屈屈地背對着他在沙發上躺下,渾身都散發着一股迷之委屈的氣息。
“……”
時笑用力晃晃腦袋,心想閻王怎麽可能會委屈?
他一定是看錯了!
他晃着腦袋回到卧室,一臉懵逼地盯着天花板看了許久,心想誰會相信,十殿閻羅王現在就睡在他家客廳裏。
人生真是太玄幻了。
時笑一臉玄幻地睡了,第二天快十點才醒過來。
他伸手揉揉亂糟糟的軟毛,一睜眼就開始為生計問題而發愁,心想不知道閻王今天肯不肯放他出去跑龍套。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個固話。
時笑一臉懵逼地接了:“喂,您好,請問……”
“你好,時笑對吧?”對面傳來一個幹練的女聲,“楊卓導演讓你今天下午三點在H影視城雙子街B座栾宇娛樂分公司702試鏡,試鏡片段稍後會發到你的郵箱,請注意查收。”
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