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回颍都
千萬別問我是怎麽回颍都的。我才不會告訴你,從胥江到颍都,我一路接受夏浩彥的“口水唠叨浴”洗禮的血淚史,完完全全都可以寫成一部超長篇催淚小說,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那些年,我聽過的碎碎念》。
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向以軟萌好捏形象著稱的夏浩彥,啰嗦起來堪比校會上喋喋不休,又說不出實質性東西的校長發言一般,他沒機會成為二十一世紀網絡水軍真是埋沒了這一身才華。我在這“口水唠叨浴”的苦海裏苦苦掙紮了七天七夜,終于以回到夏府于祠堂閉門思過而告終。進了祠堂之後,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人生是如此美好。
第二日,天已大亮。祠堂裏門窗緊閉,空曠的祠堂裏,靜得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香燭忽明忽暗,整個祠堂裏充斥着濃重的檀香味。
窗內紫煙缭繞,清冷空寂,窗外綠茵如碧,鳥鳴婉轉。
忽聽得一陣腳步聲,伴随着“咯吱”一聲,明亮的光線從門外擠了進來,只聽得府中侍女來報:“三小姐,老爺請您去正廳一趟。”
我心下好奇,不是說要面壁三日麽?我問道:“爹爹喚我,可有說是什麽事?”
“老夫人今日回府,是她要見您。”
原來是奶奶回來了。以前聽人提起,這爹爹有一個哥哥,算是外調官,原本爹爹想動用手中的權利将這個哥哥調回京城,可我那個叔叔卻執意不肯,非說隴南郡鐘靈毓秀得很。最重要的是,隴南有一座非常有名的寺廟,奶奶幾乎每年都要去寺廟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的,于是,她便住在了大兒子家,偶爾,才會來一次颍都,看望一下忙得分身乏術的爹爹。
每年娘都會去一趟隴南,看望她老人家,只是每次去隴南前,我都是身體抱恙,不便遠行。所以,這還是我穿越過來,第一次見奶奶。
我站起身來,揉着疼到發麻的雙膝,在侍女的攙扶下,我緩緩往大廳走去。
呼吸了新鮮空氣,又活動了筋骨,整個人都舒暢了許多。
大廳的主位,正端坐着以為面容慈祥,頭發花白的老人。這應該就是奶奶了。一襲玄色金色牡丹勾紋錦緞彰顯了她尊貴的身份,整齊的發髻上戴着雕刻精細的翡翠簪子,上等的鑲金翡翠耳環更襯得她氣色十足,臉上歲月留下的痕跡,不顯得她老弱,卻更彰顯她的威嚴。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那樣的威嚴的做派,旁人是學不來的。
“奶奶,爹爹,娘。”我作了福禮,恭敬的說道。
奶奶笑意盈盈,“韻兒,過來。”
我瞥了一旁的黑着臉的爹爹和眼神裏滿是心疼的娘,白了一眼那笑裏藏刀的姨娘,信步走到奶奶跟前,滿是皺着和老人斑的手拉過我,“氣色不是很好,你受苦了。”
我笑道:“府裏好吃好喝,又有下人們伺候着,哪裏能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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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了口氣:“三年不見,愈發俊俏了,就連這張小嘴兒啊,也愈發伶俐了。”
我低下頭,“奶奶慣會打趣我。”
“哪能啊,這孫女輩裏面,你大姐賢惠,二姐乖巧,你四妹最活潑,咱們韻兒啊,最機敏。若是你生做男子,定能為我朝建功立業。浩彥雖然聰明,但是不及你……”
然後老太太便喜笑顏開的說開了,喋喋不休的開始講我們兄弟姐們六人的長短,我終于知道夏浩彥和夏詩霞唠叨的性格像誰了,敢情這就是傳說中的隔代遺傳啊,有木有!
我僵着笑逼着自己聽老太太唾沫橫飛的從我們兄弟姐們六人,又扯到叔叔一大家子,最後又開始聊她年輕時候的“英雄事跡”,我可憐我這雙腿,剛從“跪”的狼窩出來,又進了“站”的虎口之中,而且,還不敢亂動。
後來,我實在是撐不住了,趁她喝茶的時候,我立即說道:“奶奶奔波了一路,肯定很辛苦,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老太太笑道:“私心想着早些看到你們,連夜趕路回來的。見你們都沒事,我一高興,竟說了這麽些話。現下的确是乏了。也罷,我先去休息了。”
老太太在仆婦的攙扶下,離開了大廳去內院休息。這老太太一走,爹爹就開始問罪了:“你看看你!若不是你做出這般沒輕沒重的事情,能把她老人家請到颍都來麽?”
這話,我也是明白了,我失蹤這些天,雖然有寫信回家報平安,但是,爹爹和娘怎麽可能放心的下,還不是差人四處尋找。所以,老太太聽到風聲也屬正常。聯想到看到字跡時,她說的那番話,我覺得,我和她都心知肚明,只是互相沒有拆穿罷了。
當時在胥江縣遇到夏浩彥的時候,我撒謊說是遇到胥江縣湧入大量流民,所以跑到鄉旮旯裏面避難去了。這些流民的問題,還是梁王派三皇子親自前往胥江坐鎮指揮,才得以解決的。我到胥江等夏浩彥的時候,三皇子早已回京複命了。
只要韓珞瑜不拆穿,這個慌,還是能繼續說下去的。
我低下頭,回道:“女兒知自己頑皮任性,差點害自己丢了性命,還累及爹娘擔心。女兒不孝。”
娘也在一旁勸和:“好啦,老爺,韻兒在那種地方差點丢了性命,她已經知錯,你就不要再責罰她了。”
爹爹嘆了口氣,“你可知你這一走,給我們夏家添了多少麻煩?!那陳國太子指名道姓要見你,你倒好,不聲不響的就跑出去了!哼!”爹爹氣急了,猛然甩了寬大的衣袖,揚長而去。
我暗自慶幸,還好沒在颍都,否則,真見了那個什麽陳國太子,我恐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一番苦,算是沒白吃。我問道:“陳國太子,還在颍都麽?”
夏浩彥說道:“他引着柔嘉郡主回陳國了,擇日完婚。”
原來是柔嘉郡主,她倒是個大美人,外柔內剛,為人聰慧又不失手段,完全擔得起母儀天下之責任。看來,這梁王和陳國太子,還真是精挑細選了一番。
因為奶奶的出現,我也提前結束了面壁的懲罰,開始往靜女書院跑去。這個時代,這個年齡,像我這麽勤奮好學的女孩子,已是不多見了。離開了這麽久,待我再回到靜女書院,已是沒見到陳佩之的身影了。我問了其他學生,方才知道,陳佩之已是在府中待嫁,她,即将成為太子妃,婚期定在一個多月之後的六月初七,一年中的黃道吉日。
我不僅感嘆了一番,這離開颍都不過一個月,卻已是物是人非。
陳佩之一走,我這身邊就只剩下那只神煩小鳥夏詩霞了。有時候,她像一個評論員,對靜女書院內所有的女子的着裝都要評頭論足一番,有時候又像個狗仔隊,對颍都城內所有的八卦了如指掌,現在,幹脆化身成十萬個為什麽的好奇寶寶,這不,剛下課,又開始叽叽喳喳的“唱”了起來。
“三姐,你這一個多月去了哪些地方?”
“三姐,胥江有好玩兒的地方麽?”
“三姐,流民長什麽樣子啊?為什麽大家都怕他們。”
“三姐,你去的那個村民家,他們家長什麽樣子?”
……
本來我是不想再和她說半個字,卻是聽到她說道:“三姐,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府中派人找你的時候,一路追查到胥江,你便消失了,後來胥江又湧入大量流民,爹娘哥哥都急得不得了。三皇子還特地請命去胥江安撫災民呢!”
三皇子……褚信燃?
我心中一驚,卻是好奇:“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她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三皇子出發前的晚上,他和哥哥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三皇子說,他會負責找到你的。我覺得,三皇子肯定對你有意思。”
若因為這一句都能斷定三皇子對我有意思,那三皇子認為有意思的人,未免也太多了。我白了他一眼,“你憑什麽單憑這一句話就認為三皇子對我有意思?”
夏詩霞揚起那張萌萌噠的小臉,說了一句跟她這張小臉一樣幼稚的話:“感覺。”
我嗤笑了一聲,說道:“不可能。”
“皇上宴請陳國太子的時候,陳國太子說想見見咱們颍都有名的才女,還是三皇子給擋了回去。”
“就算沒有三皇子,也會有人替我擋了那陳國太子的。畢竟我人不在颍都。”我反駁道。
她疑惑的說道:“你想,他堂堂一個皇子,為何要幫你說話?”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跟三皇子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我不在颍都,幫我說句話又如何?”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當時三皇子并不知道你不在颍都。”
我就更無奈了,“三皇子知不知道我在颍都,你是怎麽知道的?好啦,不跟你說了,回家。”
剛走到門口,卻是遠遠的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韓珞瑜。
我心下好奇,他來靜女書院做什麽?先不管,先躲開再說。
“我想起還有些問題要問秦夫子,詩霞,你先回去,不必等我了。”
說完,便朝內院裏跑。
烈日當空,淨空如洗,夏木陰陽正可人。綠蔭環繞,藤蘿葳蕤,煙雨亭下暑猶清。
秦琴正端坐着涼亭裏避暑彈琴。指如柔荑,輕輕撥弄這琴弦,悠揚婉轉的琴聲回蕩在院內。一曲終了,她問道:“夏小姐找我有事?”
我看着秦琴将古琴遞給侍女,石桌上換上了茶具和一壺清茶,我笑道:“聽聞夫子頗通茶道,我特來請教一二。”
她笑道:“那正好,我也有一位客人,他對茶頗有研究,你大可以向他讨教。”
“哦?”我心下好奇,據說這秦琴年近三十,依舊待字閨中,到底是誰這麽有幸,能讓秦大美人相伴喝茶。
她擡起頭,溫婉的笑道:“他來了。”
我回過頭,見到那人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韓珞瑜面帶笑意,走進涼亭,卻是朝我問道:“你是在這裏等我?”
我差點就沒站穩。這韓珞瑜上輩子一定是雷公,所以一開口就要将人雷得外焦裏嫩。
作者有話要說: 本打算下章再放男主出來,想想還是算了。(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