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哦不，太陽已經接近了地平線了。十一月的晚風一吹，讓街上那些要風度不要溫度的路人們一陣瑟瑟發抖。
鄒淼下班後特意換了一條抽繩運動褲，上身也是落肩的款式，舉手擡肩，自由度頗高，任何動作都不受限制。
只是這身打扮怎麽看都不像是去約會，倒像是春日裏出門踏青的。
李家明看見她的時候，目光中露出一絲詫異。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笑容，紳士又溫和。
“你穿什麽都能穿出別樣的風格。”他笑着拉開副駕駛位置上的車門。
鄒淼也笑了笑，并沒有作答，直接邁開長腿毫不扭捏的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李家明上了車，轉過身想要幫鄒淼扣上安全帶。卻發現對方早就已經自己動手扣的嚴嚴實實。
李家明：“現在我們這裏副駕駛不系安全帶暫時不會扣分。如果你不舒服就解開吧，我車上有插片，安裝上就不會報警了。”
鄒淼笑了笑：“沒關系，不礙事。”
李家明嗯了一聲，将汽車發動。
鄒淼挑了一家環境比較優雅的日料餐廳，點單自助，不用客人自己來來回回取餐，價格不算太高，花樣品種不太豐富，主要勝在清靜。
鄒淼一上來就點了各種魚生刺身，對于愛吃的人來說算是生猛的美味，可是對于不愛吃的人來說，估計只是看看就有點遭不住。
李家明從前也是生意場面上的人，可偏偏吃不慣生冷的東西。眼看着桌上那些精致的瓷碟裏整齊碼放的紅紅白白的各色生魚片，胃裏一陣反酸，胃口都倒回老家去了。
可偏偏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興致勃勃的和鄒淼你來我往的小聲寒暄。
鄒淼不動聲色，将一片厚切的鲷魚沾上山葵沫和醬油，十分“貼心”放入李家明碟中。
“試試吧，別看這家是自助，但是材料新鮮，我覺得算是不錯的日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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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明硬着頭皮将魚生夾入口中，剛嚼了幾下就被口中散開的魚肉爆出的腥氣頂的抑制不住的皺眉。
鄒淼忍不住笑出聲，表情卻是顯得十分克制甚至還帶着幾分腼腆。
“看來你并不喜歡，抱歉。”
李家明臉上浮現出一絲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以前也能吃一點三文魚，不過這個口感和那個差別有點大，确實不太習慣。”
鄒淼：“嗯，很多人第一次吃魚生就是吃的三文魚，不腥又肥美，我也喜歡。”
李家明喝了一大口清酒，勉強把口中的味道壓了下去。不過經此一役，總感覺桌上那些紅紅白白的生肉實在是有些惡心。
鄒淼卻像是渾然不覺，舉着筷子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這女人精的很，幾乎只點刺身，壽司一份都沒點。
原因無法，因為米飯才值幾個人錢？況且還那麽飽肚子。反正是自助，當然是怎麽能回本怎麽來。
看的李家明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餐飯吃的堪比上刑。
他感覺自己內心和自己的胃受到了同樣煎熬。可偏偏對方非但置若罔聞，還樂此不疲，大有吃到對方打烊的架勢。
“你怎麽什麽也不吃啊？”末了，鄒淼還要加上一句靈魂反問。
我特麽倒是想啊！
李家明內心瘋狂吐槽，但他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就沖着自己這幾餐飯的前期投入，如果最後既睡不着又騙不着，那能把自己的腸子給悔青了。
他只能盡可能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視線放在鄒淼身上來回梭巡。
想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鄒淼穿了一件領口被水微微浸濕的圓領T恤，胸口起伏的線條讓人印象深刻。
當時他就動了心思，但只是稍微試探了一下。發覺對方對自己表現的似乎有些抗拒，就不打算繼續白費功夫。
可沒想到後來酒吧第二次碰見，對方似乎将自己忘記了，提醒之後她想了起來，态度也大為轉變。
當時的鄒淼穿着短款的綁帶設計背心和低腰熱褲。那身打扮一看就很“專業”，是個有夜生活的女人。既然是同道中人，那麽相識一場，不發展點什麽豈不是太浪費了。
原本李家明也只是想和鄒淼約個P，沒打算把其它歪心思動到她身上，畢竟不了解對方的情況。
可後來一來二去，鄒淼似乎誤以為他現在還有些身價，明裏暗裏的暗示自己和家裏鬧了矛盾，經濟上遇到了困難……
既然如此，對方先起的頭。自己還客氣什麽呢？
李家明強忍住心頭對滿桌子生魚片的惡心，嘴角拉出一個生硬的微笑。
“之前你和我說的事是認真的嗎？”
鄒淼的筷子終于停下，放在了一旁的瓷制筷枕上。
她帶起頭雙眼注視對方，表情突然變得十分的鄭重。
“的确是這樣，你也看到了，現象我的工作室運轉情況不好，水電物業不說，最要緊的兩個助理的工資。他們才大學畢業，在這個城市還立不住腳，這份薪酬對他們十分重要。”
李家明伸出手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來的寒光隐去了他的視線。
“我明白你的顧慮，只可惜我現在也正是資金周轉不過來的時候。”李家明露出為難的表情，“不過我知道一家靠得住的信貸公司，我曾經也在那裏辦理過貸款。如果只是短期的周轉，費用并不算高昂。但如果時間拖長了，可能就會……”
李家明十分“中肯”的将可能造成的不良後果擺了出來。
鄒淼臉上憂心忡忡：“可是貸款的手續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下不來，眼瞅着結算工資的日期就要到了。”
李家明微微低頭輕笑一聲：“這你倒是不必擔心。他們的利息收的比銀行要高，自然要拿出點比銀行便捷的服務。”
李家明看見鄒淼仍有疑慮，也不着急解釋。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喝了一口。
鄒淼：“真的靠的住麽？如果不需要審核，他們憑什麽放貸給我。”
李家明：“現在每個人的征信其實都能查到，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況且你名下有車，也算是有抵押借貸的資質。況且對他們而言，這也是一門生意，要想得到回報自然也要自己承擔風險。你怎麽反倒為對方擔心起來了。”
鄒淼繼續用懷疑的語氣詢問：“真的靠譜嗎？不會是高利貸吧。”
李家明笑容更甚，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我之前有和他們合作過一次，不過在約定時間內及時還款。因此并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利息确實是銀行的幾倍，不過還夠不上是高利貸的水準。”
說完後，李家明又用不太贊同的語氣以退為進：“其實我倒是不建議你去做這些。畢竟你的問題只要和家裏說清楚了就能解決，何必要沾染這些？”
鄒淼嘆了口氣：“哎，你是不明白之前我和家裏放狠話的時候他們是怎麽說的。我媽說我的工作室肯定連一個月都支持不下去。不管怎麽說，最起碼先撐過今年再說吧。”
李家明見對方神情有些沮喪，小心的掩去嘴角的笑意。安慰道：“沒關系，這只是小事。過一兩個月我的工程款也該到賬了，如果你一時還不上，我會幫你的。”
鄒淼眼神一亮，表情卻有些不好意思：“行了，你有這份心就行了。無功不受祿，我怎麽好意思承你這份情。你幫我聯系到貸款我就已經十分感謝你了。”說着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着李家明敬了敬。
李家明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寵溺的微笑。同時端起酒杯，位置與鄒淼的杯子拉平。兩人輕輕一碰，美酒滿飲入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