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乎陳卓的意料，事務所的工作很快步入正軌。前來咨詢的客戶雖然算不上絡繹不絕，但基本上每天都有客戶持續上門，事務所的工作算是平穩中又保持了可持續。
陳卓一直覺得，鄒淼這個人雖然未必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不靠譜，但也沒想到接下來的工作竟然如此順利。
工作之餘陳卓忍不住向“老資格”的沈曼打聽。
“害，學長你就別擔心了。別看老板每天一幅懶散不着調的樣子，她從前可是之前公司的王牌。”沈曼一改平日裏對鄒淼頗多戲谑的模樣，臉上露出正經小迷妹的表情，眼中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陳卓之前也在鄒淼曾任職過的地方待過一段時間。對對方的名聲也是略有耳聞。
當時的鄒淼雖然并不是被指名最對多的顧問，但卻向來有客戶滿意率最高的佳名。
只是他給她當助手的時間才短短一個來月，而那時的鄒淼對已經打算離職，一直在處理後續和交接的工作，根本沒有接任何新的案子。以至于陳卓對她的工作能力一直抱有不太樂觀的猜想和質疑，覺得她似乎有些懶散又拖沓的毛病。
不過現在看來，鄒淼确實有自己的一套。看來很多問題她都并不是在事務所內解決。她的路子看起來有點野，而自己還沒有真正融入對方的工作模式之中。
陳卓內心有些疑問，同時有些失落。他突然覺得自己并沒有真正了解對方，換句話說，鄒淼還沒有将他當成是自己人。
又是一個尋常的夜晚，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地點還是鄒淼新辦卡的那家健身房。
“剛才那個姑娘是怎麽了？我看見她一直對着樓上的沙袋沖拳。連手套都沒帶，也不怕受傷啊。”
“誰知道啊，沒準是受了什麽刺激。”
鄒淼無意間聽見有人在談論些什麽，不過當時她并沒有在意。
等訓練結束之後，時間已經不早，健身房的洗浴室內已經沒幾個人。
鄒淼正好想要去一下衛生間，可這家健身房女性洗浴區域只有一間廁所。她現在已經将被汗水浸透的外衣脫去，此時再去公共區域衛生間實在是不方便，可洗浴室內的衛生間裏一直亮着燈，卻是門扉緊閉。
她等了幾分鐘，有些奇怪，忍不住上前敲門。
Advertisement
卻發現裏面傳來壓抑的哭聲。
鄒淼心生詫異，試探性的旋轉一下門把手，發現門竟然并未反鎖。
“怎麽是你？”
躲在衛生間裏的竟然是之前有過兩面之緣的孫菲。
孫菲見到對方，也是愣了一下，眼神中錯愕又茫然，沒想到自己竟然忘記鎖門，更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在。
她伸出手在臉上使勁一抹，瞪了鄒淼一眼，又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從衛生間的隔間裏走了出來。看樣子似乎并不打算搭理鄒淼。
鄒淼看見對方手背指節出有好幾處擦傷，突然想到之前無意中聽人談論到的八卦。
“孫小姐，你沒事吧？”
她這樣一句話問出，本是好意。可孫菲卻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神情大變。
“關你什麽事？”她口氣不太好，看向鄒淼的目光中有些警惕。
雖然沒怎麽接觸過，但看得出來孫菲是一個自我要求嚴格并且不易輕易流露內心的人。這樣一個女人，會在公共場合失控，必然是發生了一些讓她難以接受的事。
鄒淼沒有刻意詢問對方緣由，卻忍不住善意提醒道：
“很多事沒有看上去那麽複雜，之所以将人困住，只是因為自己抓不到頭緒。當局者迷，如果你願意，我或許可以幫你。”
說完，鄒淼朝她笑了笑，卻并沒有等待對方的回答，而是走進了淋浴間。
孫菲愣在原地，看見對方潇灑的轉身離開，緊繃的情緒似乎有些松懈下來，她垂下眸子，抿了抿嘴唇，離開洗浴室時回頭看了一眼鄒淼正在使用的隔間方向。
等鄒淼洗完澡，發現孫菲已經不在洗浴室中。當她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轉出健身房一層大廳的時候，卻看見對方正獨自坐在靠牆的桌邊，神色落寞，心事重重。
鄒淼故意在走近她是加重了腳步，孫菲擡起頭，看着她。
“有空嗎，陪我喝一杯吧。”
……
一輛明黃色的出租車停靠在一家挂着金城信貸的小公司門口。車停穩後，下來了一個西裝革履，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
他看着這家公司門臉的裝潢設計，粗糙又随意，看着不太正規的樣子，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喲，這不是李公子。”一個穿着緊身褲和皮夾克的寸頭男人看見李家明，咧開嘴朝他笑着打招呼。李家明看了對方一眼，也朝着對方皮笑肉不笑的撇了撇嘴，算是打過了招呼。
随後他熟門熟路的走進去，敲了敲裏面的房門。
只聽門內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請進。”
李家明推開門，看見一個青年男人半躺半靠的窩在辦公椅上，兩條腿高高舉起，直接蹬在他眼前的辦公桌上，正漫不經心的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诶喲。李總。”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姿态動作倒是一點沒變。
李家明眼神暗了暗，似乎看不上對方的做派。可他只是抿了抿嘴，什麽也沒說。
那男人朝着李家明露出一個油膩的表情：“李總真是出手便是不凡吶。”
“我的那份呢？”李家明眼中似乎有些不耐煩，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動聲色。
對面的男人勾起嘴唇笑了笑，像是帶着幾分譏诮。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信封，在手中掂了掂，朝桌上一扔，信封借着慣性滑到了李家明的面前。
李家明伸出手，将信封拿起。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了一眼。确認無誤後，擡頭看向對方，露齒一笑。
“那我先走了。”
對方挑了挑眉，兩手一攤。
“OK，期待下次的合作。”
李家明拿到錢，似乎并不急着回去。而是直接攔了輛車來到沿江風光帶附近的一處酒吧。這是他最近常來的地方。
現在時間還早，酒吧裏的人還不算多。
李家明沒有挑選卡座的位置，而是直接将座位拼在吧臺邊。他點了一杯加冰的白蘭地，又從包裏掏出一串車鑰匙，狀似不經意的放在臺面上。鑰匙上金色的公牛标志在酒吧的燈光下若隐若現，卻着實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沒過多久，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端着一杯酒來到他的身邊。
“先生您好。”女孩臉上畫着濃重的眼妝，但是在這樣變幻莫測的酒吧燈光照射下倒是顯得別具風情。
李家明轉過頭，視線将女孩從上到下掃了一遍。他嘴角噙着笑，很快将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眼底似是露出一絲不屑。
女孩敏感的察覺到對方并不是在玩弄什麽欲擒故縱的招數，而是真的對自己不感興趣。
“剛才和朋友玩大冒險不小心輸了，我能和你喝一杯酒嗎？”女孩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當然。”李家明端起酒杯，與對方輕輕相觸。那女孩十分豪爽的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而李家明則只是稍微抿了一口。
女孩瞬間有些尴尬，同時在心中默默吐槽：什麽鬼，這麽拽的嗎？
她朝李家明笑了笑，轉身離開。李家明的視線落在她幾乎露出了大半的裸背上，眼中帶上一絲玩味。
身材不錯，可惜全身上下衣飾的廉價氣息讓他不敢恭維。
夜幕漸漸變得深沉，酒吧裏的人也越聚越多。李家明喝了好幾杯，漸漸的也有些上頭了。他單手支着自己的腦袋，眼神肆無忌憚的在舞池中來回梭巡，不加掩飾的欣賞着女孩們年輕鮮活，包裹在淡薄衣料下的身體。
“啧，真有點可惜啊……她雖然不怎麽漂亮，可身材是真的不錯。”他閉上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起孫菲，想起不久前還與他纏綿過的溫熱軀體。李家明臉上露出一絲意猶未盡，接着又撇了撇嘴，肩膀一聳，擡手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算了，今天似乎沒有什麽心情。
正當他準備打到回府，打算最後再看看舞池中的美女養養眼，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個女人吸引。
只見對方穿了件黑色的綁帶款短背心，露出漂亮的鎖骨和平滑流暢的肩部線條，低腰的水洗牛仔熱褲上束了一條窄款的鉚釘腰封，露出的腰線緊致又纖細，一雙長腿更是讓所有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欲罷不能，難以離開。
更重要的是對方手腕上的表款式簡約低調，和夜場裏的浮誇風格大相徑庭，雖然只是基礎款式，但是一點不妨礙它的價值。
此時對方正背對着李家明，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那名女子身上。他眼神一亮，一把抓過吧臺上的鑰匙，打算主動出擊。
“鄒……小姐？”李家明靠近對方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卻發現在燈光和妝容雙重加持下，看上去雖有些撲朔迷離，卻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鄒淼轉過頭，眼神中有些迷茫，看了李家明好一陣，卻似乎沒有認出對方。
“你是？”她皺着眉頭，疑惑的看着對方。
“我是李家明，我們之前見過兩次的，鄒小姐不記得了？”李家明臉上露出微笑，十分耐心的解釋道。
“哦，李先生，是你啊。”鄒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家明：“鄒小姐一個人嗎？”
鄒淼：“今天光棍節，所以出來喝一杯。”她話語中似乎是意有所指，臉上的表情在鐳射燈光的映襯下竟然顯得一絲妩媚。
李家明愣了愣，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似乎和前兩次見面時有些不大一樣。她看起開好像喝了不少酒，眼線拉長至眼尾微微上挑，迷離的眼神看向他的時候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像是在發出無聲的邀請，又像是試探着什麽。可每當自己想要捕捉她的目光，對方又會狀似不經意的将視線掃向別處。
鄒淼的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淺笑，豐潤的嘴唇上下輕輕一分：“真是好巧，李先生，上次你離開後，我的小助理向我打聽過你，您可真是收獲了一名小迷妹呢。”
李家明一邊在嘴上說着不敢當，一邊露出得意的表情。他伸出手輕輕的握了一下對方的指尖，轉瞬又松開，鄒淼既沒有表現出身體下意識的抗拒與排斥，也沒有任何遇拒還迎的扭捏，她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對方的試探。
看來喝的真的有點多了呢。李家明微微低頭，伸出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本來正打算回去，沒想到遇見了鄒小姐，要不我們再續一攤？”
鄒淼原本正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聞言突然眼神向上一挑，勾起一側的唇角，露出一絲好似心知肚明的“甜蜜”壞笑。
“行啊，不過我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她将頭微微朝邊上一歪，冷不丁的撇了李家明一眼，補充道：“我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