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節帶走的男人

第4章 4、被無疾而終

在B大的迎新會上重逢劉楠是個不需要任何心機都能做到的事情。

周海和從學校的車上下來的時候，接過他手上行李的人正式劉楠。所以說，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想要逃的人逃不掉，想要得到的人只需要安靜微笑。而彼時，劉楠完全不記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生曾經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高一的周海和只是個瘦削白皙的少年，而現在大一新生周海和是個身高182cm有着小麥色皮膚的運動男孩。

行李在劉楠手裏，周海和空出來的手拿出了自己高考後新配的手機給家裏帶了個電話。其實他很不習慣在外面打電話，尤其旁邊還有人，尤其是電話還是用的家鄉話。可是，一切很好，聽到熟悉的鄉音，還和母親說這話的周海和看到劉楠眼睛亮了一下。

“學弟也是X市的？一中還是二中？”劉楠如周海和所料在他挂了電話後馬上問了，用的也是家鄉話。

“難道是四中？或者七中？”見周海和沒回答，劉楠又問到。

“學長，我是二中的。”周海和微微揚起嘴角，我們在二中門口見過的，學長。但是後一句周海和麽有說。從前的日子不提也罷，那個蒼白的少年既然他記不住，那就不要再提了，他們可以從開始重新開始。

“是嘛。我是一，中的，我叫劉楠，國際貿易，大三。大家是老鄉以後有什麽事記得找哥。”劉楠也不客氣拿過周海和的手機輸了自己的電話然後又往自己手機上撥了一個電話。

“嗯，以後請學長多關照。”周海和這次露出了他的大白牙，笑的開心。劉楠忽然特別想要摸摸這男生的頭，偏他比自己還高了那麽一丢丢，尴尬的劉楠只好轉身加快速度帶着周海和去辦理入學手續。之後到宿舍安排好之後，就帶着周海和去附近食堂轉了一圈，然後拉着學弟去了西門的美食街吃飯。

本來周爸爸是要送周海和報道的，畢竟是第一次出遠門，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周海和拒絕，已經18歲的男生站起來比父親還高了不少，可能因為不愛說話，所以拒絕起來的反而更有說服力。在周媽媽不甘心的各種反對無效之後，周海和只好答應在車上會一直保持聯系才讓差點哭出來的周媽媽安心一點。其實剛剛一下車就已經打過電話了，但是還是被叮囑到了學校再打一個，好像不到學校就還有可能被賣掉一樣。周海和理解母親的苦心，在吃晚飯回去之後又打了一個電話回去，這次終于有時間詳細彙報了一下自己這邊的進度。聽到第一天就遇到一以個老鄉學長，還特別照顧周海和，周媽媽從周海和說要自己到學校報道就開始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不少。雖然明知兒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是做父母的終歸是沒那麽容易放心。

後來的相處過分理所當然和融洽，周海和想來，那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們後來的糾纏不清。明明是不同院系的兩個人，雖然B大只是一所大學，X市也不是多大的地方，但要找幾個老鄉什麽的也還是不要太容易。但是平時除了一些大型的聚會，不管是劉楠還是周海和都比較少和其他老鄉聯系，他們只是和彼此很熟稔而已。

這種過分好的氛圍讓周海和一度糾結，一方面他很高興字和劉楠越來越親密，另一方面他更害怕在自己忍不住更愛慕這個人的時候對方卻只是當自己是學弟、朋友。如果不能做戀人，就應該和愛慕對象保持距離。周海和并不覺得自己可以笑着和沒有結果的對象以朋友的身份愉快的相處下去，人都是貪心的生物，只要靠近就會想要更靠近，得到一點就會想要更多，最好是能得到全部。周海和不知道能不能适時控制住自己，如果一時失控，傷了兩人的情分，是不是太難看？

在各種擔憂、驚喜和胡思亂想中，迎來了劉楠的大四。

在想着以後也許就要分隔兩地甚至永遠都沒有什麽機會再聯系的周海和非常挫敗。而彼時，劉楠還沒有決定好是要考研還是出國，他的成績一直很好，一直都做着兩手準備，只是沒有其他人那麽辛苦狼狽。而焦躁的周海和卻因為大二的課業多了不少再沒有那麽多時間和劉楠混在一起。

說起來很神奇，周海和似乎從考上B大開始就徹底開啓學霸模式了，大學雖然競争更強了，可是他一直非常優秀。各方面的優秀，不管是專業成績還是學校的各種社團和活動。周海和自己更多是傾向于因為劉楠在前面帶着，他不想落後那個人也受到那個人的影響，便也更加積極努力了。總覺得所謂的近朱者赤竟是這般有道理。

轉折大概是那天，打完球之後，直接去了離球場更近的劉楠的宿舍。劉楠住的兩人間，室友是本地人因為已經準備了出國，所以早就搬回家專心準備出國事宜了。現在宿舍只有劉楠一個人住，宿舍帶了陽臺洗手間浴室，有洗衣機和空調，算是學校頂配的宿舍了。比起周海和的四人間條件不是好了一點半點了，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們倆運動完就算是繞路也會到劉楠宿舍洗澡了再一起去周海和宿舍福建的四食堂吃飯。

那天，先去洗澡的是周海和，因為經常來，他都是帶着衣服過來的，後來索性在劉楠這備了一套衣服。洗好了之後的周海和和往常一樣随便擦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就去洗漱間洗自己的衣服了。一會晾好之後正好可以直接去吃飯，和往常一樣。但是核往常不一樣的是，那天從浴室出來的劉楠頭發濕漉漉的，穿着簡單的T恤和短褲，明明普通的很，可是周海和發現自己居然屏住了呼吸。随便找個借口說了兩句話之後就匆匆回到宿舍的周海和知道，自己心裏的駱駝已經被這最後一棵稻草壓死了。20歲，大二的周海和終于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

幸運的是，宿命還是很照顧周海和的。

一夜沒睡的周海和還是決定去告白，劉楠已經大四，他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了。第二天劉楠找過來了，将周海和帶到了自己的宿舍。周海和走在後面，一進宿舍他就将門關上了。

“學長，我喜歡你。”周海和扳着劉楠的肩膀不讓他回頭，然後又補了一句，“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

沒有得到回應的周海和手顫抖了一下，然後他松開了手。才低下頭就被人摟住了腰，然後一張溫熱的唇靠上來了。後知後覺的周海和發現自己被人吻了，被那個自己念念不忘糾糾纏纏想要卻又不敢觸碰的人吻了。事情有點失控，反攻回去的周海和有點笨拙，所以那天兩個人明明只是接了吻，卻好像打了一架一樣，嘴角都挂着傷口。尴尬的周海和覺得自己是真矬，卻又非常高興。

劉楠和自己一樣，劉楠也喜歡同性，劉楠也喜歡自己。

回到宿舍的周海和滿腦子只有這句話，反反複複無限循環。一切就好像做夢，心心念念好久的人就這麽忽然入了懷，事情順利的像是假的。周海和很想掐自己一把，又怕如果是場夢就該掐醒了。不如，讓我将這場夢，再做久一點吧。

确定了關系之後的兩個人其實和以前的相處模式并沒有太多變化，這是說人前。畢竟還在學校，兩個人還是非常注意的，不想給自己找什麽麻煩，但是私下裏，自然是親密了很多。但也不過是普通戀人的相處模式而已，相比還多了一份人前的隐忍。這是同性戀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他們早在明白自己性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雖然多少會有點不甘和遺憾卻還是只能乖乖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的話。

畢業之後，劉楠意外的既沒有考研也沒有出過，他選擇留在C市工作。其實也是兩個人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畢竟他們現在的狀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家裏知道，在那之前他們想要自己掌握一部分主動權。出國的話，雙方的聯系太容易被切斷，不夠暢通的聯絡會非常容易讓兩個人産生誤會，而且他們必須要盡快經濟獨立，所以考研這件事也先不考慮了。計劃是等兩個人穩定之後跟家裏說，然後那時候也工作了一段時間更明确自己的方向之後再考慮出國也不是什麽壞事。劉楠家裏并不缺這點錢，但是周海和知道自己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階層，所以如果出國他必須先工作幾年攢點錢，也為自己攢點資本，出去之後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他都必須要讓自己手裏又能拿出手的東西。

可惜的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甜蜜的生活并沒有過多久，周海和他們的事情就被劉楠的父母發現了。雖然他們已經非常小心，人前就和從前一樣保持着好朋友的狀态，也沒有跟身邊任何一個人透露過哪怕一個字可是。時間長了，總歸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有心也好無心也罷，總歸是被發現了。還在上班的劉楠被自己父母強勢請了假帶回了老家，那之後周海和就再沒有見過劉楠，只能偶爾通過網絡互報個平安，通常也說不到兩句話。周海和很濕焦慮不安，但是毫無辦法。